影片一開始就是山林中的追殺,激烈,緊張,卻優美得賞心悅目。
入目是明媚而柔和的山林秋景,風吹落葉,殘花余香,遠天是即將落下的夕陽。
夕陽余暉灑在這片山林中,精壯的黑衣男人在前面瘋狂的逃亡,鏡頭拉近,頓時听到他急劇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梵華身著古袍在後面追擊,手中仍然持著紫木短杖,追殺時無聲無息。
精壯男子的腰間、手中各有一把手槍,他神情猙獰,身手矯健,不斷的拐彎,利用樹木、山石、草叢,妄圖甩開古袍寬大的梵華。他偶爾猛地回頭,額頭青筋暴露,凶惡的對準後面的梵華開槍。
梵華的動作快如獵豹,輕如飛燕,精準的避開每一顆槍彈,一身看似有些累贅礙事的袍服,卻連兜帽都沒有隨著他的急奔而貼到身上。他的身體周圍有隱約見的透明氣流盤桓流轉,兜帽、袍袖、衣擺都被氣流輕拂著,不會阻礙他的視線,也不會被樹枝土石勾住。
自從梵華出現在鏡頭中,鏡頭就遲遲沒有變換。
這個沒有斷層的長鏡頭徐徐拉遠,只見夕陽下,山腰上,疏疏落落的叢林里,梵華每邁出一步就輕飄而迅疾的前進三五米。他東拐西轉,驚起一群飛鳥,擾亂幾片落葉,他飛躍樹干,飄過灌木叢,在樹上左右竄飛,繞著粗大的樹枝避開槍彈,再倏然飛撲而下,繼續不疾不徐的追殺。
不遠處的逃亡者如同一頭逼到絕境的危險猛獸,近處的追殺者卻像是驅逐貓鼠的悠閑旅人。
許小清听到後面那對姐妹激動而壓抑的驚嘆——拉近拉遠,在梵華身上沒有任何變換的鏡頭,還有那細致入微的優美攝像,都表明梵華用的是真功夫,而不是用斷斷續續的吊威亞後期拼接而成。
這段追殺讓觀眾們看得心神搖動,目不暇接。
鏡頭終于變換。
片刻後,逃亡者被逼到絕境,一面嘶吼求饒,一面向來路狂奔。
梵華始終一言不,直到把逃亡者追到了目的點。
逃亡者瘋狂的撲向瀑布下的小湖。
梵華卻在他撲到湖邊的剎那,一抬手中紫木短杖,身體周圍的透明無形氣流隨著短杖而忽然射出,砰然將那名精壯而矯健的逃亡者擊飛。他緩緩的環顧左右,嘴唇輕啟,年輕的聲音已經不再有剛剛從封眠中蘇醒的干啞︰「竟是這里,讓你們穿過幻境,走進山林,襲殺我的族人,獵取羲人靈心……」
此處是一片瀑布,水聲嘩啦啦的嘈雜,卻掩蓋不住這句清冽低語的殺意。
這一句話,連帶著片頭五名祈禱者透露出來的訊息,頓時讓觀眾們更加明白︰
這是一個特殊的種族,他們是「羲人」。除了羲主之外,普通羲人無法承受塵世間的污濁之氣,只能隱居在山林里,依靠每一代羲主的降福而存活。梵華得到羲主傳承時太年輕,為族人降福後,他不得不封眠二十年。而他封眠時,某些得知羲人秘密的凶徒通過瀑布湖底,穿過羲人隱居地周圍的幻境,凶殘的獵殺他們,意圖挖取羲人飽含靈性的心髒。如今羲人只剩下不到百人,梵華必須解決掉捕殺者,然後出世去尋來應已復原的「羲木符牌」,幫助羲人回返……
羲人要回返,他們回返到哪里?
羲木符牌又是什麼?宣傳視頻里,梵華為什麼會在城市中生活?
還有前面那五名祈禱者提到的上一代的隱情。
這一切,都勾起了觀眾們的好奇心。
鏡頭再次拉遠,瀑布山林,草叢飛鳥,激蕩的霧氣在夕陽下氤氳。湖邊,梵華一步步走向那名被擊飛後就怎麼也爬不起身的逃亡者,白袍隨風而微動……
這個畫面精致而靜美,像一幅藝術精品。
各大城市中,有《彼岸花》上映的電影院里,能第一時間買票走進來觀影的人,至少一半是仙主粉。不管他們是真信徒還是假信徒,他們無不被這段開場追殺的鏡頭震撼到。
「不管這部電影整體怎麼樣,光是看到這段開頭,看到仙主的絕代風采,票價就絕對超值了!」
「窺一斑而見全豹,至少電影很精美,打戲無比擬獨具一格……」
「噓!噓噓!」
鹿鳴電影院特好放映廳里,許小清也忍不住回頭,低聲制止那兩名姐妹花的激動驚嘆。
大多數觀眾雖然驚嘆,卻都沒舍得移開視線,也沒有交頭接耳。
電影中,梵華在出去尋找「羲木符牌」之前,要先為族人解決殺機外患,他循著從那名捕獵者身上得來的線索追殺下去。兩名無辜的女探險家被卷入廝殺之中,梵華不傷無辜,順手救下她們。鏡頭推進,梵華順藤模瓜,利用神奇的佔卜能力,尋到隱藏在層層暗幕後面的派人捕殺羲人的幕後黑手。
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無論是荒林還是山村,鏡頭的畫面無不透著一種飽含秋意的精美。
就在這秋意精美的畫面中,兩名女探險家的爭執矛盾,她們身上的家族秘密,梵華身為羲主的令人炫目神往的神秘能力,那些妄圖捕殺羲人的黑暗勢力背後牽扯到的三十五年前的絕密往事,梵華用自身強大無比的實力殺死那名幕後黑手之後,卻又陡然察覺到的隱藏更深的敵人痕跡……
這些內容隨著條理分明的主線索,在稍顯快節奏的情節推進下,在午軒動極生靜的功夫境界和飄逸莫測的逼真演繹中,以絢麗卻優雅的方式展現出來,讓觀眾們完全沉浸在電影之中無法自拔。
而後,因為羲人承受著的濁氣侵蝕日益加重,梵華不得不盡快尋找「羲木符牌」。
鏡頭快速推進。梵華每逢遇到人就用障眼法隱身避開,因為不了解現代社會的設施而鬧出一點笑話,不多久,他終于輾轉尋到了曼羅城。
曼羅城是山下小城。梵華能夠感應到「羲木符牌」就在這里。是「羲木符牌」自我隱藏著,具體的位置所在他卻無法感應出來。他以羲主秘法告知族人,他需要留在曼羅城,每晚施法感應和召喚「羲木符牌」。
他不能始終隱身,也需要一個不引人懷疑的身份。一名正在與人吹牛打屁的司機進入他的視線。
這個名叫劉鋼的司機看著只有二十五六歲,穿著打扮和行事風格都十分豪放詼諧,他抽著煙,吊兒郎當的,自稱出身山村,但是海內存知己,他對這里幾個包括曼羅城在內的城鎮都了若指掌。
梵華看著他。就是他了。
梵華換掉古袍,穿上自己繼承羲主前的老式襯衫和衣褲,用羲主的神秘能力催眠了司機劉鋼,以劉鋼遠房親戚的身份進入曼羅城。劉鋼被催眠得認定梵華就是他失散的親人,他熱心殷勤的去百貨商場給梵華買來衣褲鞋襪,又扔開出租車,騎著自行車帶梵華去胡同里的老字號理店理法……
改換形貌後的梵華出現在鏡頭中。
紅艷艷的男式帆布鞋,膝蓋下帶著破洞的牛仔褲,粉紅小豬圖案的t恤,渣殘留在耳邊的自然短寸……這種形象在梵華身上卻沒有太顯得滑稽,俊逸出塵容貌氣度,勻稱勁瘦的筆直身材,以及他清澈的目光,都讓無數仙主親媽粉激動得捶胸頓足難以自持。
就算不是親媽粉,看到緊緊抓住劉鋼自行車後座的梵華,也會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來。
梵華畢竟只是個少年。他此前一直封眠著,一睜眼,世上已經過去了二十年,他之前實力強悍,一身古袍殺人飛馳,都讓人仰望;而今他親身走入世間,不自禁的流露出對世事的陌生和懵懂,才讓人恍惚記起他的境遇,不由有些唏噓。
劉鋼是曼羅武館的記名弟子,他帶著梵華到武館中,向關系不錯的師兄弟們介紹自家失散多年的表弟。許陽就是與劉鋼關系不錯的師兄弟之一,他看到梵華,驚道︰「是你哦。」
梵華看向他。
劉鋼奇道︰「你認識我表弟?」
許陽下意識的點頭,指著梵華愣愣的笑道︰「他不是那個誰,那個誰,誰……」頓了頓,許陽笑臉漸漸僵硬,然後憋得臉紅,轉頭文劉鋼,「他是誰來著?」
劉鋼等人哈哈大笑。
許陽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真見過他啊,一時想不起來了。」
緊接著,許陽和劉鋼不靠譜的殷勤都讓對世事略顯懵懂的梵華將信將疑,一連串幽默卻不惡俗的情節讓觀眾們笑個不停。劉鋼被催眠後的過分熱情讓人難以接受,許陽認錯人的自來熟更是讓梵華莫名其妙。球賽、游戲廳、日常生活中,梵華偶爾不經意見展示出來的都讓劉鋼、許陽等人目瞪口呆。
武館中自詡是大師姐的郭虎虎,因為看不慣劉鋼等人的胡鬧和不求上進,組織起一場比武大會,要狠狠教訓教訓他們。結果見識過梵華強悍實力的劉鋼慫恿梵華上場,許陽卻阻止梵華露出實力。
劉鋼與許陽爭執,許陽自己也說不出為什麼不願意讓梵華公然露出武力。
梵華卻在他們的爭執中留下字條離開,到僻靜地方感應和召喚羲木符牌,一連兩天都沒回去。
這兩天中,劉鋼有事離開曼羅城,把尋找梵華的事情托付給許陽。那兩名女探險家出現,原來其中一個名叫許墨蘭的女探險家正是許陽的堂姐。許墨蘭手中有一樁破損的燭台寶物,這座燭台竟然需要許陽的血才能燃燒,其他人的血都不管用。
許陽不願意再給許墨蘭血,好言勸說她別再用燭台去探險,而且自己每次被抽血都會生病。
許墨蘭大怒,與他打斗起來,偷襲之下將他打昏,要用針管抽取他的血。
梵華正巧回來,一指點出,從許墨蘭背後制止了許墨蘭的行動。
梵華檢查許陽,見他無恙,便催眠許墨蘭,想要問清原委。但許墨蘭有些實力,竟然能抵抗他的催眠,拒絕說出內心秘密。梵華心忖自己剛剛感應和召喚羲木符牌,輕微力量無法起效,耗費力量又不值得,許墨蘭是許陽的堂姐,也不好痛下殺手,便將許墨蘭扔到一邊,只等以後再問許陽。
許墨蘭醒來,自始至終都沒看到是誰弄昏的她,又不見了燭台,猶豫驚恐之下轉身恨恨逃走。
梵華把許墨蘭的燭台留了下來,因為他感應到燭台與他有些莫名的聯系。他刺破指尖,滴了滴血在燭台上,燭台突然燃燒起來,紅蒙蒙的光照著昏暗的房間,窗外一片沙沙作響。
這座燭台能夠驅逐陰邪鬼怪,許陽不了解,隨後卻因為許墨蘭的挑撥而引來一場廝殺爭奪。
黑暗處,梵華感應召喚羲木符牌,在燭台引來的爭奪中尋到了捕殺羲人的罪惡首腦線索,他展現出來的超絕身手和殺人時的從容優雅都讓觀眾們目眩神迷。功夫迷們激動難耐,暗呼過癮,仙主粉們更是心癢難搔,恨不得立即沖進電影之中沾一沾仙主的衣角。
日常中,梵華在許陽無微不至的照顧下逐漸熟悉著現代社會。梵華在超絕武藝和神秘能力之外的少年青澀和好奇懵懂,許陽總是自詡成熟卻總會弄巧成拙的赤誠純善和陽光觀,都讓觀眾們在笑意滿胸時感覺妙趣橫生,隨後又漸漸的被感染到一層微妙的欣悅和感動,只覺歲月靜好。
配角們精闢到令人捧月復的台詞,以及一連串出其不意卻合情合理的情節中,往事逐漸浮出水面。
這座燭台是三十五年前現身的一名隱世古武門派的女子所有。
那位女子武藝超絕,名喚晨曦,游歷世間尋找一件師門流落在外的寶物,中途卻與同是古武門派的許俊海陰錯陽差的相斗相知相戀。兩年後,晨曦不辭而別,只把燭台留給許俊海。許俊海瘋狂尋找,卻遍尋不到晨曦,因此消沉孤苦十八年,也被另外一名倔強而溫柔的女子守護了十八年。
許俊海最終與照顧他十八年的女人結婚,生下許陽,卻在許陽四歲時病逝。
他彌留之際迷蒙的問著,怎麼才能去彼岸,怎麼才能尋找到一個早已逝去的人。
許墨蘭早前無意間得知燭台的神奇,便想在許俊海死後得到它。
許陽的母親在愛人逝去後便心若死灰,她不知道燭台的使用條件,便將燭台交給許墨蘭,只求許墨蘭以後能護著許陽。她形如枯槁毫無生趣的將許陽托付給許俊海的兄弟,自己則追隨許俊海而去,彼岸在哪里她不知道,但愛人在哪里,她卻清楚。
許墨蘭得到燭台後研究無數次,巧合之下才知道必須用許俊海的血脈才能點燃燭台。
故事到這里,觀眾們終于明白為什麼許陽會對梵華似曾相識,因為梵華是他的血親兄長,梵華也與許俊海容貌相似。當年那個化名為晨曦的女子,便是為了族人而早已逝去的上一代羲主。
梵華佔卜推算,告訴許陽他即將離開。
許陽雖是由叔伯照顧長大,但他吃喝花費都是父母的遺產,從沒有受到誰的多少關懷,梵華的出現卻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親近。多日的相處,讓他把梵華當成了親人,他聞言一驚,忙問︰去哪?
梵華沒有回答。一次混亂的爭奪中,梵華將燭台擊碎。
燭台對他無用,他終將悄然離去,燭台無論落到的誰的手中,包括他自己留用,都只會給許陽惹禍。而隨著他對「羲木符牌」的召喚和對捕獵者的追查和追殺,隱藏在幕後最深處的擺渡者終于現身在羲人密地中。
擺渡者,上一代羲主的異母弟弟,梵華的嫡親舅父,因為羲人血脈變異而不受污濁之氣的侵蝕。他自幼流落在塵世間,為了自身的長生不老而捕殺羲人,不斷吞噬羲人的心髒靈性……
擺渡者吞噬羲人的心髒,實力極強,羲木符牌就在他的手中,他則隱藏在不起眼的曼羅城,妄圖煉化羲木符牌。但是他沒得到羲主傳承,那枚曾經殘破,如今早已復原的羲木符牌便始終排斥著他。
梵華感應到族人的祈禱,得知擺渡者出關親自抵達羲人密地的消息,急忙離開正與他說笑的許陽。
許陽慌忙起身追他,茫然的問︰「梵華,你到底要去哪里?」
梵華沒有停頓,手指一捻法訣,消失在許陽的視線中。
五名祈禱者身為羲人長老,合力抵抗著擺渡者的襲擊,卻正在節節敗退,儼然支撐不了多久。
梵華及時趕來,和擺渡者生死相搏。
他們的廝殺無比激烈,一個凶狠且迅猛如虎,一個飄逸並行動如風!他們的神秘力量在山林中渲染出一片片氣浪,他們彼此的鮮血灑落一片片嫣紅。龐然浩大的神秘力量將樹木山石摧殘得狼狽,遠處,羲人們紛紛蘇醒,一道道虛弱而帶著仇恨與祝福的祈禱匯聚成一股浩瀚的道音。
屢次在影片中出現的口琴聲也緩緩的響起。
觀眾們早已深深沉浸在影片之中,梵華的一舉一動也無不牽引著他們的情緒。
最終,擺渡者的死,梵華的重傷,梵華重傷時許陽的突然心悸,以及羲人們尋回羲木符牌的慶幸歡騰,截然不同的鏡頭完美的轉換,在如秋之靜美的鏡頭中逐漸迎來影片的尾聲。
梵華和五名長老在密地療傷,再未出世。
因為許墨蘭的死與燭台有關,許陽被許墨蘭父母遷怒,獨自住進武館之中。劉鋼被催眠的效果逐漸消失,听說梵華的不告而別,他又是慶幸又是郁悶,拉著許陽到處玩尋開心。
梵華將族中的羲木符牌與擺渡者手中的羲木符牌合在一起,在族中長老們的合力之下,在密地深處的祖地開啟羲人界的門戶。門戶一開,天地震動。梵華和五名長老都支撐不了多久,門戶卻不穩定,羲人們只能每隔幾秒走進一人。
五名長老突然有人胸口迸射一片藍光,那是心髒崩潰,靈性散去。
羲人們震驚悲呼,但他們不得不服從命令,他們知道任何的推讓都是浪費時間。
突然失去一道助力,其他四位長老也堅持不下去,他們緊隨其後,心髒崩裂,被門戶壓力震飛。
天地動搖,門戶閃爍,壓力全都被梵華支撐。
汗水從無到有,從半閉雙目的梵華額頭、臉上、身上涔涔冒出。
梵華咬破舌尖噴血,又以紫木短杖施法,臉色瞬間蒼白下來,卻總算勉強維持住門戶不散。他眸中隱忍著痛苦,面容卻淡然無波,他低啞的道︰「進門。回歸羲人祖地。」羲人們流淚高聲應是。
梵華的身體因為壓力而顫栗,無形的氣流在周圍席卷成一片片氣浪,他口中鼻中都溢出血來。
當最後一名羲人含淚慌忙步入門戶時,梵華立即手持紫木短杖,頂著無形的壓力,踉蹌著一步步走向羲人界的門戶。許陽問他去哪的話又響在耳畔,往事中祖父、母親都是為羲人獻身的存活而死,塵世中,堅強卻孤單的許陽已經是他唯一剩下的親人。
但他無法停留,他是羲人的族長,必須護佑族人渡過門戶,到達彼岸的祖地。
觀眾們不由一嘆,之前歲月靜好的兄弟兩人,卻要就此永別了,一個在這頭,一個在那頭。
門戶壓力極大,梵華一面走,一面施法維護門戶,氣力不足之下他雙手顫抖,越走越慢。羲木符牌也因為他的起身而得不到足夠的力量支撐,正在逐漸裂開。
突然兩塊羲木符牌完全炸開,門戶轟然一震,剛剛靠近的梵華被震得猛然倒飛翻滾,半空中,一口嫣紅的鮮血從他口中噴出,一道湛藍的光芒從他胸口前綻放。鏡頭急轉,正被劉鋼嬉笑著拉著比武的許陽突然毫無征兆的流下淚來。
劉鋼一怔,哈哈大笑,問他真的那麼疼?許陽不好意思的抹了把眼淚,說再來!但是眼淚無聲無息的流下,越流越多,簌簌的流了他滿臉。許陽怔怔地站在那里,然後一手捂著揪痛的心口,緩緩蹲了下去。劉鋼和周圍的師兄弟們嚇得連忙上前,問他到底傷到了哪里。
但所有聲音都從許陽的耳畔漸漸消失,他愣愣的抹著眼淚,茫然的抬頭,忽然仿佛從冥冥中得到指引一樣撥開眾人往外沖,沖了幾步就被絆倒,重重的摔在地上,他狼狽的爬起來,繼續往外沖。
那個方向是羲人的密地,密地中沒有任何聲息。
五名身死的長老被之前排隊進入門戶的羲人安放在一旁,梵華在不遠的樹下倚靠半躺著,一動不動,胸口一片尚未散盡的藍光依然氤氳蒙蒙,灰塵染髒了他的古袍,兜帽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
低微的口琴聲仍然是之前的曲調,不疾不徐的帶著清澈的向往,卻讓听者潸然淚下。
武館門口,劉鋼等人都沖過來拉住許陽,張口問他什麼。
許陽什麼都听不見,他雙耳嗡嗡,渾身顫栗,無聲的哽咽慢慢變成壓抑的抽噎。他不知道為什麼哭,但是無盡的悲傷讓眼淚洶涌出來,他掙扎著離開劉鋼的拉扯,莫名的想往一個方向走。
劉鋼等人大聲的叫師父,許陽卻掙扎著沖向路口,行駛而過的轎車急剎車急拐彎,為了躲他而踫撞到一起,司機伸頭怒罵。郭虎虎身為大師姐,沖過來拽住許陽,一掌將哭得停不下來的許陽擊暈。
隨著許陽暈眩,鏡頭一片昏暗。
口琴聲輕輕微微,不知半點悲歡離合,仿佛依然是往日的悠悠歡。
畫外音是許陽曾經與梵華的對話。
許陽問︰我看到你就覺得親,我一個人很孤獨啊,那個,你說,咱們結拜怎麼樣?
梵華說︰不行。
許陽追著問︰為啥?就咱倆,咱們悄悄的,一輩子做親兄弟,多好!我會做飯啊,你又不會!
梵華還是安靜的說︰不行。
許陽鬧著耍賴,在床上翻跟斗大吼︰不就是想跟你做兄弟嘛!看不起人是不是?你傷了我的心,我難過得輾轉反側……
曾經把觀眾們逗得忍俊不禁的耍賴聲卻讓人禁不住濕了眼眶。梵華卻始終沒有答應,但後來,梵華教給許陽一套武藝,每逢召喚羲木符牌和追殺捕獵者的閑暇,他都會盡心盡力的指點許陽。
屏幕所有光亮和聲音都暗淡了下去。
意料之中的,影片就此結束。
口琴聲逐漸響亮起來,帶著秋意的明媚,伴著清澈如泉水的笛聲,侵染听者的新湖。
許小清抽抽噎噎的听到後面有人問︰「梵華也死了嗎?他是羲主,會不會只是靈性喪失?」
沒有人回答他。
演員表慢慢向上浮現。久久不語的觀眾們之間忽然有人鼓掌,緊接著掌聲匯聚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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