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太子,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卻是大不一樣少了這麼一個名分,就不能入主東宮,不能光明正大的培植自己的勢力,不能參與國政等等。
張居正不但是國子監司業,也兼著右中允的職司,其實也就是裕王的老師,裕王府的侍衛自然也是認得張居正的,不用出示腰牌,便笑著臉把他讓進王府,張居正便直奔門內而去。
「王爺。」張居正剛進了門廳,就望見裕王正裹著件團龍錦服坐在書桌前,面前放著一個蟠龍金火盆,一雙手伸在上面不停的寫著、畫著。
「張師傅來的正好,本王正閑來無事,研究那自行車,卻是不得其門而入。張師傅,來幫我參詳一下。」
「既然王爺有此雅興,下官自然奉陪。不過有件事情要先和王爺說說。」張居正呵呵笑著答應,只要不是玩物喪志,王爺的這點要求,做屬下的怎麼會不答應。
「先生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裕王笑著道,又不是休沐,還是上課的時候,這時候找來,果然是有事呢。
「國子監過兩天會來一個新的監生,叫做劉堅的。」張居正直切正題。
「就是那個發現番薯,又發明了自行車的。」裕王顯得很驚訝,前兩年皇上下聖旨的時候,他就以為劉堅會來,害他一陣好等,要知道他也得了一輛自行車,外頭炒起來要三千兩銀子,要是讓他買的話,他可付不起那麼多錢。
「王爺,我看此事正是個機會。」張居正捻著已經成型的長須,「說起此事,今天還有個同年特地為了他送了我不少的錢。」
「張師傅如何想的?」裕王略一思索,記得他並沒有什麼官場上的親朋好友,看來背後能量不小啊。
「若這些真的都是那小子所為,值得現在就籠絡,將來定是個不小的助力,若果不是,他後面肯定也有些不凡的人物,如果他們能為王爺所用,王爺必然如虎添翼。」
「那本王召他進府,可好?」裕王幾乎不假思索道。先下手為強,這種人才還不快到碗里來。
「還不到時候。先等他在國子監立穩腳跟。」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既然要大用,那就不急在一時了。
「呵呵,也是,不過還是等高師傅來,我再和他商量商量。」裕王爺頓時眉開眼笑,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沈家人走了的第三天一大早,剛過了寅時,天且還沒亮,劉堅還帶著宿醉未醒,頭有些昏昏沉沉的,就听見茶香已經在外面喚門了。
「少爺,該起床洗漱了。要去上學了。」
「頭有點疼,讓我再睡會,你也先回去睡一會」劉堅在床上翻了個身,眼楮依舊閉著,太陽穴突突的疼的厲害,昨天又喝了好多酒,還是師父陪著一起喝的,只記得一直再喝,然後和師父說了好多話,雖然都不記得了,等等,上學?
「上學,去哪里上學?」劉堅迷迷糊糊的問茶香,然後又在床上打了個滾。
「程先生說了,今天卯時前少爺必須趕到國子監。」
「似乎,也許,可能,師父他老人家和自己說過?」劉堅听了這話,再也躺不住了,一下子坐起身來,揉了揉眼楮,自己來京城不就是要去國子監讀書的嘛。
「不能因為一個女人就頹廢掉,」咬了下牙,劉堅狠狠的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巴掌,好讓自己清醒些。
「啪」茶香站在門口,卻突然听見里面傳來一聲響亮的巴掌聲,頓時吃了一驚,也顧不了許多,連忙推門闖了進去。
「啊。」茶香跑進門里,往床上這麼一看,只見劉堅光著上身坐在床上,驚叫一聲後,連忙又轉過頭來一張小臉漲的通紅,心里還在嗔怪少爺怎麼弄出這麼不得體。
劉堅也嚇了一跳,不過多半是被茶香的叫聲給嚇的。光著上半身還真有點涼颼颼的,劉堅還是很淡定的先說了句︰「去幫我打盆水來。」才拿過身邊的**穿起來。
幾個家奴,听見了叫聲,已經奔了過來,卻見老爺的那個徒弟正在穿衣服,茶香站在床邊,背對著少爺,俏臉上卻飛著兩朵不正常的緋紅,不禁想歪了于是互相咧嘴一笑,退了出去,居然還要掩上門。
「少爺……我去打水。」茶香怯生生的說,臉上是火燒般的熱,慌忙跟著跑了出去。
「嗯。」劉堅含糊的應了一聲,卻發現茶香早就跑的沒有了蹤影。
「你去了國子監可得好好用功,過幾天我會考校你的功課,別給我偷懶。」今天是徒弟入監的第一天,程先生自然有些要交待的話,特別是從前一直耳提面命的學生,就要在別人手底下讀書了,還真有些不是滋味。
「嗯」劉堅含糊的應了一聲,真的提不起什麼精神來,入監,怎麼听怎麼不順耳,像是去要坐牢一般。用了早膳,穿上了早就準備好的衣服,心里又是老大的不樂意。
「徒兒,今天是你入監第一天,就跟著徐管家一起去,從明天開始你就要自己去了,省得被監里的博士和助教們看了不好。」臨走前,程師傅又叮囑了一番,並把一應禮儀的大概又說了一遍劉堅此時已是頭昏腦漲,只能是連連點頭。
國子監的門口遠遠就可以看到兩棵樹,一棵是槐樹,一棵是柏樹。據說柏樹是元朝的第一任國立大學校長——國子監祭酒許衡親手種植的,現在這棵槐樹,的確是非常的壯碩還有茂盛。
進了國子監,驗了文,又有人領著去祭派了孔子老先生,劉堅便正式算是天子門生了,雖然從進了國子監大門到被送到課堂,一個人都不認識,但是這可難不倒劉堅,到處都是和自己一般服飾的人,隨便問一下,沒遇到一點麻煩,順順利利的找到了一個老師的辦公室。
「國子監共分六堂,即正義、崇志、廣業、修道、誠心、率性。其中正義、崇志、廣業三堂為初級;修道、誠心二堂為中級;率性堂為高級。
監生入學後,要經過一次分級考試,根據考試成績分堂肄業。凡生員僅通四書,未通五經中的一經,即進入初級的正義、崇志、廣業堂;監生在這里修業一年半以上,凡文理條暢的,便升入中級的修道、誠心堂;監生在此肄業一年半以上,經史兼通,文理俱優的,便升入率性堂。生員升入率性堂,方許用積分之法,凡歲內積滿八分,即予以出身,可以做官。所以現在我們先去測試一下,也好分配書堂。」迎劉堅過來的助教笑眯眯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國子學里的學生來頭歷來都不小,何況……前天張司業還讓好好關照一下,給了他一百兩銀子,害他驚恐了好久,以為是自己私底下的動作被發現了。
「是,多謝老師教誨」劉堅一個鞠躬,等著助教出題。
考試自然不能是一個人,不大一會兒,還真等來了個人,不過看到來人卻是讓先前那助教臉瞬間白了一下。原來是博士鄭鑫。
「劉堅?」鄭鑫聲音低沉。
「正是在下!」
「哪里人氏?」
「本貫浙江紹興山陰縣。」
確認身份的對話,說了幾句便結束了,單純的走過場而已。放下手上的家狀,博士鄭鑫一臉的嚴肅,「前日張司業說你要來我們國子監,讓我們出題簡單點,不知道你是不是對此很高興。」
「不敢!」
「沒什麼敢不敢的!能走後門也是一樁本事,你看我們率性堂就有幾個幾乎不來上課,也不照樣沒事嗎?」鄭鑫哈哈的說笑了兩句,不知為何笑聲中有些發干,又道︰「既然你有天子特旨,這考試也就走個過場而已。不過學堂畢竟是有規矩的,必須考上一次,我等也不好違背。你既然能得張司業賞識,還讓官家下了特旨,這才學自然是極好的。這考試連那些不成材的蔭補衙內都能過關,你自不必說了。」
「鄭博士過獎了,劉堅愧不敢當。」
「哪的話,休得自謙!」鄭鑫哈哈又笑起。
劉堅陪著一起輕輕笑了幾聲,這鄭鑫鄭博士怎麼看都像是來找茬的。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了,臭臭的繃著一張臉,給誰看,還笑的那麼假。加上一旁那助教也偶爾使一個眼色。劉堅也懶得去猜他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反正他就要掀開底牌了。從行動推斷出目的和立場,可比察言觀色準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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