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下的宰相 第五十八章 霉米事件

作者 ︰ 貓咪十字斬

「不是糙米,是霉米。」

阿金听到報信著實嚇了一跳,他根本就沒想過會有這樣子的事情。

「你可看清楚了!」這位來報信的媳婦子是那廚房管事李婆子的下手,若是李婆子出了事情,多半就是她上位。

「一清二楚。」那媳婦子低聲道,「上面是精米,下面是霉米。一看就是做了手腳的。」

「多不多?」

「有十五袋。」

阿金想了想︰「暫時別聲張。既然是有心的,肯定還有後手。我這就回去和少爺說去。」

媳婦子會意,兩人低聲商量了幾句才散。

等到了晚上巳時末的時候,劉堅都準備吹燈歇息了,不想阿金突然敲了房門,劉堅把阿金讓了進來,直接問他︰「這可不像你犯的錯?」竟然把個阿金說的笑起來︰「少爺真是火眼金楮。」不過眉眼中的那一絲得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少爺,這回你可得好好賞賜我。」

劉堅听著心頭一驚,不知道為什麼,就想到了施粥的事來……

「你說話可要有根有據才是。」他不動聲色地望著阿金,「若是搞錯了,可不是打幾下**就能了事的!」

「少爺放心,這麼晚回來,就是特地去驗證了一番。」阿金冷冷地笑道,「李婆子怕是早存了心思,想在施粥的糧米上撈一把。先只是好壞參半,後來見沒有發現,就全換成糙米。昨天有人向我告發,說是施粥都換成了霉米。今天晚上我翻牆進去看的,如今粥棚那里堆著七、八天的糧食。您這個時候帶了人去看,我保持人贓俱獲。」

「霉米?你可看清楚了!」劉堅有些驚愕,在他的印象中,霉米是會吃死人的!

阿金見他好像不相信的樣子,「要不我們現在去看看,要是我渾說,就以後都不吃肉!」

劉堅倒吸一口氣,只覺得背心涼涼的。阿金最是喜歡吃肉,若是三五天還好,時間一長,能把他饞的。敢發這樣的毒誓,看來這事十之**是真的了!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劉堅的目光深了下去。

阿金低聲道︰「她們做的隱秘,其他人都不知道。」說著,他的目光就閃了閃,「少爺,事不宜遲。您還是早報了程先生,把她們的陰謀揭穿,要不然有人吃壞了,那就不好收拾了!」

劉堅望著他臉上隱隱含著興奮的表情,突然明白過來。阿金真是好一招借刀殺人!估計是前幾天就發現了吧,等到事情不可挽回才來向自己報告。因為是寄人籬下的關系,自己雖然是被照顧的很好,可是幾個下人都受夠了各種白眼。

劉堅的眉宇間就有了幾分凝重︰「報給師傅?那豈不是鬧得人盡皆知了?不能私下解決了嗎?」

「少爺,這事情私下怎麼解決的了,那買糧的、賣糧的,得有多少人參與?」阿金不由得有幾分著急,「而且嚴家少爺那里,少爺最好也說一聲。」

他能把李婆子她們換米的事模得這樣清楚,利用的這樣徹底,說起來也算是有勇有謀了。可惜,私心太重,失了公允,不免顯得小家子氣,難堪大用……

「你說的我都知道了,這件事你暫時別聲張,我來處置就是了!」這時候劉堅已經沒有多少睡意了,干脆爬了起來。

「我們去一趟嚴府!」雖然再過不久,就到宵禁了,不過時間也差不多夠到嚴府了,自己這里倒是沒多大問題,十幾袋米換了就好,可是嚴府的下人哪個不是大把的機會摟錢的,這時候出了這種岔子,很有可能是對頭買通了下人私自做的。

雖然已經入夜,不過京城的夜晚依舊是燈火通明的,到處都是人,一路小跑到嚴府,已經出了一身的毛汗。

嚴府的大門已經關上了,阿金上去敲了敲門。

「誰呀!這麼晚了,明天再來吧!」來人很是熟練的就要趕人走。

「我叫劉堅,是嚴鵠的同窗,有緊急的事情找他。」劉堅忙上去應付,一錠十兩的銀子就在說話的同時易主了。

那人得了銀子,眉眼瞬間就打開了,「這麼晚了,我們少爺已經歇下了。」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你們少爺知道是我,會起來見我的。」又是十兩銀子。

「你們等著!」銀子開道,無往而不利。還把他們讓到門房里面來。

劉堅端了杯熱茶,一個人坐在臨窗的位置思忖半晌。

嚴鵠雖然已經睡下,還是立刻趕了過來,認識雖然只有短短的兩個月,但劉堅一向行事穩重,這個時候讓人叫他……

他沉聲道︰「出了什麼事?」臉色有些凝重。

「嚴兄,我有急事找你!」他一面站起來,一面使了眼色給嚴鵠讓服侍的人退下。

「你們都下去吧!」

嚴鵠見他眉宇間有幾分急切,表情變得緩和起來︰「坐下來說!」

劉堅點頭,給嚴鵠沏了杯茶,然後把阿金听到的那些全都告訴了他。

嚴鵠越听目光越冷,起身道︰「我去看看!」

這種事情,越早解決越好。

「要不要和你父親說聲。」

「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能解決!你和我一起去吧!」嚴鵠不大喜歡他的父親,而且這事情也的確是他力主辦的,如果辦砸了,那是他能力不行,他那幾個異母就等著看他笑話,這事情多半就有他們的手段。

調集糧米這樣大的事,單憑外援的那些施粥的,是不可能做到的。只怕這其中還有些蹊蹺。說不定還牽扯到外院的一些管事,甚至于嚴家一些重要的人,卻又不能置身事外或讓災民吃出事來,或讓嚴家陷入困境。他不由得暗恨那幾個兄弟不爭氣,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們的這些手段,遲遲早早會被發現。早一些,捉個現行,遲一些,被人議論。不管是哪種結果,對嚴家都是一種傷害——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臨出門前,又和門房交待了一句︰「如果爺爺問起,就說我去粥場了。」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但是有心人也能猜的出來了。

看著嚴鵠滿腔的怒火,劉堅知道如果這樣子去,非把事情給鬧大了不可。

「嚴兄,冷靜點。」他把嚴鵠的身子扳過來,望著他,「施粥這件事可大可小。大的來說,是救災,為黎明百姓。小的來說,是行善,為自家積德。何況你們嚴家的粥棚緊挨著成國公家的粥棚。您就是再大的氣,也等這事過去了再說。」

嚴鵠知道劉堅是為他好,可是一想到連自家人都不能一條繩子使勁,就有些傷心,點頭應付︰「知道了!」

劉堅見他態度敷衍,知道他根本沒有听進去,又怕他亂來,只好再解釋道︰「各家施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個時候換米,不亞于此地無銀三百兩。嚴兄不妨讓那些煮粥的婆子把米多淘幾次,然後放點醋在里面一起熬,免得吃出事來……那些下人,等這次的事情過了,再處理不遲。」

可一抬頭,卻看見嚴鵠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嚴鵠拍了拍劉堅的肩膀,「不過是米霉了罷了。那些人都要活不下去了,哪里會管那麼多事?說起來,你家里也要好生處理才是。」

「走吧,說不定只是听錯了。」嚴鵠也知道這是自己安慰自己,空穴豈能來風?

事實上,永遠不要低估了某些人對錢的渴望,不僅僅是嚴家,就是程府的那些存糧也全都被換成了霉米,特別是程府的存米,有一半的米是前天才從南邊運過來的。

兩個人都沒有回去,一是因為宵禁了,二是嚴鵠這時候從這里出去,被有心人看見了,還不知道會傳出什麼樣的留言,嚴府的粥鋪也有幾個單獨的房間,嚴鵠略帶走祈求的說道︰「再坐一會!」

劉堅自然不會提出異意。

嚴鵠突然道︰「霉米的事,牽扯到一些管事。還有我的幾個弟弟和姨娘,我現在頭痛的很。」嚴鵠的父親嚴世藩簡直不像是他爺爺嚴嵩的親兒子。有身份的姨娘,沒有身份的姨太,多到連他這個做兒子都數不清了。要知道他爺爺就只有他女乃女乃一個女人。

這個結果劉堅早就猜到了。此刻听到嚴鵠問他,他低聲沉吟道︰「和我猜得一樣!」

嚴鵠听到他的回答有些吃驚︰「你猜到了?」

劉堅點頭,正色地道︰「施粥的事關系重大,沒有那些有頭有臉的人支撐,下人們哪有那樣大的膽子。更何況宰相門前七品官,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根本沒必要為了幾個小錢丟了自己的前程。」

嚴鵠嘆了口氣,就是因為有頭有臉了,才想更進一步吧,「人心不足蛇吞象」,時候長了,加之嚴府如今又是鮮花著錦之勢,那些有想法的體面人不免就張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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