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黑色的隧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黑得看不到未來,腳下都是水,滑膩的水,似乎帶著溫度的水。曹麗已經在這條隧道里走了好久,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她只知道自己已經走得好累,她的身後是更濃的黑色,在那片更濃的黑色里隱隱傳來模糊的嘶吼,就像有蠻荒時代的巨獸隱藏在那里,在窺視著她,在逼迫著她亡命前奔,終于她再也支持不住一跤跌倒在地。
「我一定是魘著了,我一定是在做夢,快點醒,快點醒過來!」
一邊用力掐著自己的手臂,曹麗一邊驚慌地回頭張望,身後的黑霧似活物一般,正在快速地向這里蔓延,「神啊,救救我!快救救我!」望著已經只有咫尺之遙的黑霧,曹麗的眼淚已經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仿佛似听到了她的禱告,從曹麗的頭頂突然傳來裂帛般的撕裂聲,緊接著一束溫柔的白光自天而降,原本圍繞在曹麗身邊的黑霧登時煙消雲散。白光越來越盛,漸漸地整個隧道都土崩瓦解,曹麗現在發現自己是坐在一片郁郁蔥蔥的草地上,她的周圍彩蝶飛舞,草長鶯飛,一派安詳。
「我這是怎麼了,這里是哪里,天堂麼?」白光中隱隱走來的人打斷了曹麗的胡思亂想,她趕忙站起來,擦干臉上的眼淚。
「您好,請問這是哪里?我這是死了嗎?」曹麗怯生生地問著走近的男子,他身著黑色的套頭披風,手里執著小提琴,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
「還沒有,但快了!」
黑衣的男人好整以暇地取下他的頭罩,曹麗這才發現,他竟然長得很像今天海報上看到的那張臉。
「你想干什麼?站住!」
望著他嘴角冷酷的微笑,曹麗本能地模向腰間的槍套,她的配槍居然還在,只是當她的手指剛踫到皮套的時候,曹麗驚恐地發現自己又不能動了。
「女人!」
黑衣男子嗤嗤冷笑著繼續靠近,他的手從披風里伸將出來,一根銀色的琴弦赫然出現在曹麗眼前。黑衣男子緩緩地將它繞住曹麗的脖子,再將它一點點收緊,曹麗很快就感到喉部傳來了那火燒火燎般的痛楚,女警官竭盡全力拼命掙扎,而這時的她突然感到自己又能動了,于是她幾乎是下意識地一腳向前蹬去,只听得砰的一聲巨響,不知什麼東西被踢飛了。
「啊!!!!」
伴隨著那一腳,曹麗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汗流浹背的她終于從自己的夢魘中逃了出來,只是剛才的惡夢實在太真實,到現在心髒還在砰砰地狂跳,過了好久她才勉強打起精神下了床,撿起在夢中被蹬飛的被子,曹麗發現今天第二件糟糕的事-已經快九點了。
「**!要遲到了!」曹麗慘叫著沖出了臥室。
在研討會開始前半分鐘,曹麗終于在會議室出現,她貼著牆壁溜到了最後一排座位,站在講台前的麥克白看到了她,望著他臉上詢問的表情,曹麗連忙做了個一切ok的手勢示意。
「怎麼了,sophie,你今天的臉色很糟糕啊!」在中場休息的時候,麥克白走過來關心地詢問到。
「沒有什麼,我很好。」曹麗一臉苦笑地回答,她實在難以向博士啟齒,難道她要博士相信自己白天看到的小提琴手在夢里差點殺死她?
「no,no,你的臉色真的很糟糕,你們中國人稱之為什麼?對,通常稱之為印堂發黑!你不妨把你的遭遇說出來听听,說不定我能幫上什麼忙。」麥克白仔細觀察著曹麗的臉,看著他一臉的擔憂,曹麗的心里不由地一暖。
「博士,你對夢的解析怎麼看?不瞞你講,我昨晚做了個惡夢,在夢中我被人勒頸,而今天早上臨出門時,我發現了這個。」博士真誠的表情化解了曹麗心中的顧慮,她撩起脖子上的絲巾,麥克白清楚地看到了那條被勒的紅印。
「什麼?!竟然有這樣詭異的事?夢只不過是人類潛意識向現實社會的一點映射而已,它怎麼可能直接表現到人的身上呢?這可是我听都沒听說過的奇怪實例,不過抱歉現在恐怕不適合討論這個,因為看來我們有點突發事件要處理。」望著曹麗的身後,麥克白似乎看見了些什麼,他很遺憾地聳了聳肩。
「哦?」
順著博士的目光,曹麗轉過了身體,她看見在會議室的門口幾個便裝的人正看著這里和今天的會議主持竊竊私語。
「你們好!警官們,麥克白願為諸位效勞。」門口的幾個男子象是確定了目標往這里走來,而麥克白已經開步迎了上前去。
「麥克白博士?你好!西九龍重案組沈輝,您怎麼知道我們在找的是您?」帶頭的男子握住了麥克白伸出的大手,他的身邊是一臉不快的政治處王警督。
「這很簡單,沈警官,我學過唇語,剛才你與這位王警官的對話中五次提到了我的名字,再加上你和隨員們匆匆而來的步伐以及臉上竭力掩飾的焦灼表情,這一切都說明沈警官似乎有很緊急的事情找我。」拍著沈輝的肩膀,麥克白將他的推理娓娓道來。
「真是名不虛傳!博士,我們重案組的確有些事情想立刻向您請教。」老外的本事似乎鎮住了沈輝,他苦笑著承認了來意。
「咳!一定要現在麼?麥克白博士,您的講座怎麼辦?」王警督在邊上一臉不快地提醒著。
「真該死還有報告!親愛的王,我看暫時延期吧,請向警官們致歉。」麥克白象是剛剛想起他的講座,面對以手加額的博士,王警督無可奈何只得轉身走開。
「sophie!請一起來。」
轉過頭,麥克白招呼著還站在原地的曹麗。
「博士,她是誰?她不用去了吧?」沈輝打量著曹麗問到。
「no,no,沈警官,她!翻譯!要一起來!」麥克白的普通話突然變得很蹩腳。
「?」
不理會沈輝他們疑慮的眼神,麥克白帶著曹麗走出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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