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的低俗怪談 第八章 嗣天師親傳弟子

作者 ︰ 比龍還危險

鄒華快要瘋了。

自從那天起,他就開始陷入了可怕的死循環中,他的幻听和幻視越來越嚴重,只要他一個人單獨呆著,就總會有奇怪的人影和若有若無的聲音在身邊出現,等勉強打起精神來卻又無法找到。他開始無法睡覺,一到晚上就眼楮睜得大大地躺在床上,身體明明已經疲倦地像套了一身鐵皮盔甲一樣,但是就是無法放松腦袋里的那根弦。即使最後很困難地睡著了也是噩夢不斷,而且只要一做夢就會回到那座神秘的樹林,遇上那個全身裹著白色袍子的女人。在夢境中那個神秘的女人離他越來越近,現在甚至能直接接觸到他的身體。而更讓他恐懼的是,每當他早上醒來的時候,那個被他親手丟掉的女圭女圭總會安靜地矗立在原地,像是根本沒有誰去動過,只是女圭女圭臉上的表情一直在變,從羞澀的微笑逐漸變成幽怨哀傷,而在昨天則已經變成了被激怒的表情。鄒華一直在努力,他將女圭女圭一次又一次地丟棄,一次比一次遠,從第三次開始他甚至剪斷了女圭女圭的腳,到最後更是澆上汽油一把火燒了個精光,但是第二天那個女圭女圭還是會完好如初地站在那里,只是眼神變得越來越怨毒。他也曾試著不回公寓,晚上住到酒店去。但是那一晚他被警察沖進屋來兩次,這些家伙硬說他有嫖娼的嫌疑,還因此通知了他的公司,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最後是王俊代表公司出面來擔保才算罷休,而他從此也成了被公司員工在背後指指點點的問題人物。

然而白天在公司里也好不到哪里去,鄒華發現自己好幾次無緣無故地在辦公室暈倒,睡眠不足再加上巨大的精神壓力使得他完全變了一個人,他頭發蓬亂,胡子邋遢,穿著以前不可能會穿的皺巴巴的襯衫,他的眼窩已經完全陷了下去,幾絲白發頑強地從鬢角處探出了頭,他現在記憶力奇差無比,很多事情說過就忘,只要一開會就必然會開始打瞌睡,和人說話也是語無倫次答非所問,因為這個已經在幾次電話會議中出了洋相。總公司李總已經幾次委婉提醒他,鄒華自然是連聲應承,只是他有苦自己知,他的狀況是無法向李總解釋清楚的,況且現在的李總只關心那368萬的現金去向,對其他的都沒有興趣。

公司里現在瘋傳新來的經理有問題,不但出去嫖娼而且精神不是很正常,他剛來時建立的良好氛圍被破壞殆盡,大家開始躲著他,而年輕的女文員甚至都不敢和他一起坐電梯,只有王俊和袁景美還因為要向他匯報什麼才會進他的辦公室。意識到自己的狀況越來越不妙,鄒華知道自己要趕緊想辦法,不然他真的會被逼瘋的。他倚在百葉窗邊,一邊用手指摳著百葉窗往外窺探,一邊狠狠吸著手里的香煙,這時昨天無意中偷听到的一段話突然浮現在腦海里,昨天在茶水間討論新經理到底怎麼了的時候,那個叫曹奔羊的小姑娘很嚴肅地認為他可能是被不干淨的東西纏上了,這一無厘頭的說法當時讓那幫女人哄堂大笑,現在這個說法卻讓他的眼楮越來越亮,將手頭的煙蒂匆匆按滅,鄒華拿起了電話,他編輯了一條長長的短信,然後很鄭重地按下了發送。

曹奔羊他們來的時候已經是隔天的下午,听到輕輕地敲門身後,鄒華幾乎是跳著從沙發上蹦了起來,他以最快的速度打開了門,沒有想象中那麼大的排場,龍虎山嗣天師親傳弟子就一個人站在曹奔羊身後,臉上是略帶羞澀的微笑。

讓兩位進了屋,曹奔羊向鄒華介紹她的這位朋友,趙陽華。昨天鄒華向小姑娘求救的時候,曹奔羊很義氣地把這件事大包大攬了下來,她對鄒華還記得她是南京著名的靈異愛好團體金陵搜靈團會員的這件事很是愜意,因此當鄒華問她是否有專業人士可以上門服務的時候,她想也不想就祭出了本社團最資深最重量級的人物。

仔細打量著這位曹奔羊嘴里的**師,鄒華非常客氣地又是讓座又是敬煙。他的眼楮在趙陽華身上仔細逡巡,望著這個明顯很拘謹的小胖子,一絲失望淡淡地浮現在心頭。趙陽華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很恭敬地將一疊紅紅綠綠的東西遞向鄒華,鄒華下意識地接過來,然後再次請趙陽華落座,這些場景像極了鄒華熟悉的人員面試,不過這次他似乎不是掌握決定權的人。

手里的那些證件已經仔細看完了,這些證件證明現在坐在鄒華對面的趙陽華,的確是在龍虎山祖天師府受篆的正牌法師,他的老師真的是當代嗣天師親傳弟子,因此他本人也屬天師真傳無疑,宗管會的鋼印和天師府的紅章在一本證件上的共存看起來很別扭,但是鄒華現在再看趙陽華的眼神卻已經完全不一樣,他合起手掌給趙陽華深施一禮,然後很真誠地說到,「趙法師,請一定救救我,我必有重謝。」

將證明自己身份的寶貝仔細收好,趙陽華坦然受了鄒華的大禮,也許是激動,他的聲音略帶點磕巴,「鄒鄒先生,除魔衛道是我我我等的分內之事,謝不謝的隨緣好了。」

「是,是!」再三向趙陽華拱手致謝後,鄒華穩了穩4,他開始向兩位講述自己踫到的一連串怪事,被道士撞得事情說了,被蠍子蟄的事,被花盆砸,在樓道里遭遇鬼打牆,在家里被鬼女圭女圭纏住等等,除了他養的古曼童,其他的一切都通通告訴了眼前的這兩位。

鄒華是一個講故事的高手,他把自己這幾天的經歷講得活龍活現,坐在那里的曹奔羊听得都打起了寒戰,她兩手團報,身體已經僵硬得像塊木頭一般。當講到那個女圭女圭的時候,屋里的三個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門口,那里空空如也。

「從今早開始就還沒有出現。」鄒華仿佛猜到了他們的疑惑,輕聲補充到。想像著這麼一個半大的人偶在漆黑的晚上整夜死死盯著你的情景,曹奔羊不由地打了一個冷戰,她趕緊轉過身子朝向趙陽華,天師傳人表現還好,也許是見慣大場面的緣故,趙陽華依然面帶微笑,只是他擱在椅子的手青筋畢露,應該是把椅子抓得太緊的緣故。

听完鄒華的講述,屋子里暫時陷入了安靜之中。把積蓄多日的東西終于傾倒了出來,鄒華的神經似乎要比剛才輕松了一點,他滿臉期望地看著趙陽華,等待著這位專業人士發話。

仿佛像是夢游一般,趙陽華神情恍惚了好一陣才緩過神,他搓著自己的額角低頭不語。鄒華等了一會看他沒有反映,他趕忙望向曹奔羊。曹奔羊明白他的意思,她趕緊去拍趙陽華的肩膀。

仿佛被曹奔羊兩記從夢中拍醒,趙陽華終于直起了腰︰「鄒先生,按照你說的情況的確很嚴重,看來你的確是被生魂沖了體,而且看起來這個生魂法力還很強大。雖然說這件事很困難,但你既然是小曹介紹的,又是她的領導,我就勉為其難試一試,至于效果如何,咱們先做完第一場法事再說。」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听到**師終于答應動手幫忙,鄒華登時長出了口氣,至于趙陽華說的那些場面話,他完全沒往心里去,那些話無非是賣交情討紅包的套話,只要能解決這件事,鄒華還是願意花點錢的。

指揮著鄒華和曹奔羊收拾掉客廳里的雜物,趙陽華從隨身的包里抖抖索索拿出他的道袍。披上杏黃色的法衣,戴上嵌寶的九梁巾,小胖子法師的氣勢立馬有了改變,他單手掐個法決傲然而立,身上立時有了仙人飄飄然的氣勢,鄒華他們不由地肅然起敬起來。

在鄒華的客廳里布下簡單的香案後,趙陽華捏了個三清手印開始持咒,在完成淨壇請神等一系列準備工作後從懷里掏出幾張黃色的符紙。

「趙哥,這是什麼符?」曹奔羊雖然和趙陽華混得很熟,但是看他正式開壇做法還是第一次,她望著那兩張符紙好奇地問到。

「噢,這個是我派秘傳,試冤符。」一邊回答著曹奔羊,趙陽華一邊將符紙放到香案前,然後閉上眼楮繼續念咒,這一次他持的是道教八大神咒之一的金光咒,傳說中可金光護體,法威強大,是除魔儀式里必不可少的強力咒文。

「試冤符?鄒經理放心吧,我們社團這位副團長可是南京城里有名的厲害人物,你看你看,他才念咒這些試冤符就自己燒起來了吧!」似乎是趙陽華制造出來的奇跡讓曹奔羊感覺特別有面子,她刻意壓低了聲音向鄒華炫耀到,鄒華望著那團火也是連連點頭稱贊。

「什麼?符自己燒著了?」雖然曹奔羊的聲音很小,但是還是驚擾了正在念咒的**師。趙陽華停下了才念到一半的法咒,瞪大了眼楮瞧著香案上那兩張已經燒到一半的黃表紙,嘴巴張得可以塞下一個拳頭。

「趙哥,你怎麼做到的啊?怎麼你就一念咒那些符就自己燒起來了?」曹奔羊還在沒眼色地繼續糾纏著**師,機敏的鄒華卻似乎發現了趙陽華臉上微小的變化,他的心里不由得咯 一下。

「不不是我點燃的,這試冤符符是是是自己燒起來的。「呆呆望著已經燒到尾梢的符紙,趙陽華的臉上一片慘白。

「不是你?那這兩張符怎麼會自己燒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眼見趙陽華一副打死也不承認是自己做的神情,曹奔羊完全被弄糊涂了,她趕緊追問到。

「試試冤紙在一般情況下只會變色,變得越黑就說明髒東西的力量越大,不過這種情況一般是要等我念完北斗大神咒以後才會出現的。「趙陽華繼續瞪著那兩張現在已經完全化灰的符紙,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變色就代表有鬼?那,那燒起來代表什麼呢?「曹奔羊似乎也感覺到事情完全不是她的想的那樣,她抓著趙陽華的袖子驚聲問到。

「我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只是在書上我看到過一次這樣的情況。「把臉轉向曹奔羊,小姑娘突然發現趙陽華竟然在微微顫抖。

「快說呀,那代表什麼?「曹奔羊恨恨地追問著結果。

「書上說這就代表那個東西很凶,凶到我們完全無法搞定。小曹,我們這次好像是真遇上鬼了,而且肯定是個厲鬼。「趙陽華吞了口吐沫,他現在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身體抖得就像一片風中的樹葉。

**師的聲音還未落地,從屋子角落里傳來了一聲很清晰的冷笑聲,女子的笑聲帶著詭異的寒意,拖著長長的尾音慢慢消逝在屋子里。在下個瞬間,曹奔羊和趙陽華幾乎同時發出了竭盡全力的尖叫,他們再也無法忍受這間屋子里濕漉漉的帶著霉味的氣息,拼命地向門口跑去。

從剛才兩張符帶著古怪的火焰開始燃燒起鄒華就隱約有了不詳的念頭,幾乎是在那個聲音出現的同時,他已經開始了逃跑。所以當曹奔羊和趙陽華他們跌跌撞撞地跑到門口時,鄒華已經跑到門口有一會了,他之所以還沒有先跑出去不是因為他顧惜身後的那兩個人,而是他發現自己無論如何打不開那道門了。

鄒華在女孩子的哭喊聲中絕望地撥弄著門鎖,而天師則拉著架勢勉強著自己擋住身後的倆個人,為了防止屋子里的女鬼逼近自己,趙陽華開始瘋狂地使用著各種武器,一時之間,八卦鏡,銅錢劍,符水,各種符紙等法寶漫天飛舞。

在身後兩位不停的哭罵聲中鄒華終于打開了門鎖,三個人立時像被家貓追趕著的老鼠般竄出了屋子,仗著剛才的位置,鄒華沖在了隊伍的第一個,他也不搭乘電梯,就直接往防火通道那的樓梯奔去,他低著頭頑強地跑著,他不想回頭看,他也不想知道為什麼那兩個年輕人又在慘叫,他只想跑出去,他只想離這里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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