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漸小,只剩一些倔強的小雨滴還在散落,天空卻已放晴。
拓跋穆芸破口大罵︰「這什麼鬼天氣啊,前一秒還瓢潑大雨,後一秒就晴空萬里,真是多變。」
周易在破廟與拓跋穆芸相處了幾個時辰,相談甚歡,拓跋穆芸雖是驕橫了些,但內心卻是很善良的,為人也很開朗,故開玩笑道︰「這不就跟你一樣,一會兒一個樣。」
拓跋穆芸發現天邊掛著一條彩虹,少女的心思永遠最惦記著美好的事物,沉醉在彩虹美景中,還未听清楚周易說了些什麼,問道︰「你說什麼?」
周易躲過一劫,裝作一本正經,道︰「我說,趁現在晴空萬里,趕緊上路,也趁早了了你的心事。」
拓跋穆芸道︰「胡說,我哪有什麼心事?」
周易微笑道︰「行,這是你說的,那就別人前人後的說我欠你一柄劍。」拿起天機弓,撇在腰間,出了破廟。
拓跋穆芸此時確實不惦記那柄劍了,因為她又看上了周易的天機弓,快步跟上,道︰「喂!周易,等著我,我不要你賠我劍了。」
周易回頭,不敢相信地問道︰「你說真的?」
「我雖不是大丈夫,但也是言出必踐,一言九鼎的……」
周易如釋重負,道︰「那先謝過拓跋姑娘了。」
拓跋穆芸道︰「先別謝,我只說讓你不賠我寶劍,卻沒說不讓你賠償我。」
周易調侃道︰「那姑娘你想怎麼樣?要我以身相許?」
「呸!別以為你長得俊一點,就想高攀我這如花似玉的千門千金,告訴你,休想!你只要把你的那把弓給我,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你。」
周易笑道︰「拓跋姑娘,你可真美!」
拓跋穆芸被這麼一夸,笑道︰「不用你說,我知道我美!別以為夸了我,我就會放過你,快把弓給我。」伸手就向周易索要。
周易笑容急收,道︰「我說你美,是臭美!是想得美!」轉身就走,跨上馬兒,揚鞭啟程。
拓跋穆芸也騎馬追趕,在後面高聲叫道︰「周易,你敢說我臭美,難道我不漂亮,你站住,跟我說清楚,不然我跟你沒完。站住,你給我站住。」
最終,拓跋穆芸還是妥協了,讓周易給他買了一把那家兵器鋪最貴的一把寶劍,便取消以天機弓作為抵償的念頭,不過,要讓周易把天機弓借給她把玩幾天。
二人一路行來,吵吵鬧鬧,磕磕絆絆,似一對歡喜冤家,終于是來到了興慶府。
「拓跋,前面就是興慶府了,我請你去吃上一頓,當作分手宴,完了之後,你去尋你爹,我回我的宋。」
「沒問題啊!說著我想跟你一路似的,廢話少說,走吧!」
周易突然覺得拓跋穆芸不靠譜,道︰「對了,你知道你爹在哪里嗎?」
「你是沒長記性還是怎麼了?我都說過了在興慶府。」
「哪條街?哪家院?」
拓跋穆芸茫然地搖了搖頭。
周易也痛苦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提啊,完全是沒事找事做得節奏。對拓跋穆芸豎起了大拇指,接著道︰「算了,邊吃邊說吧。」
二人均是人生地不熟,便隨便找了家酒樓,要了幾個招牌菜。
當二人走進這間酒樓的時候,門口不遠處就有兩個乞丐,對著周易指指點點的,其中一個乞丐用手肘戳戳了另一個乞丐,道︰「誒,你看看,那個人是不就是上頭讓尋找的人啊?」
另一個才望向那個乞丐所指方向,定楮細看,道︰「沒錯,這次絕對錯不了,終于讓我們找到了,立功啦,走,趕緊回去稟報舵主。」
連周易自己都不知,丐幫的人已經尋到了他。此時的他正在為拓跋穆芸的事犯愁。
興慶府可不比尋常小鎮,日出到日落,一個人都能逛上八十遍,而且人來人往,多不勝數,拓跋穆芸又毫無頭緒,無疑是大海撈針。
初生牛犢不怕虎來形容拓跋穆芸最恰當不過了,行走江湖的經驗那是丁點兒沒有,還敢學人仗劍天涯,成了周易不折不扣的拖油瓶。
好在周易知曉拓跋穆芸的出身,要尋千門之人,賭場無疑是最好的場合。周易帶著拓跋穆芸打听了興慶府所有的賭場,一家一家挨著尋去。
賭場雖是尋在拓跋容江一行人最好的線索,但也有可能是影道的產業,周易現在的實力可不夠影道看,故蒙面陪行,引來不少異樣的眼光。
拓跋穆芸也很納悶,問道︰「大白天的為何蒙面啊?」
周易卻未如實相告,開著玩笑道︰「我長得俊,怕被這興慶府的萬千少女追逐,只好出此下策。」
拓跋穆芸雖知道周易所說不實不盡,但也被逗得捧月復大笑,指著周易笑罵他不要臉,臭美。
「好了,不用笑得如此夸張吧。有機會再給你解釋,找人要緊。」
二人先找了三家賭場雖是一無所獲,但並未就此放棄,終于在第四家賭場找到了拓跋穆芸的一個熟人。
那人是個中年人,賭桌前銀子銀票堆積如山,似乎正在和什麼人理論著,身旁圍觀的人卻也不少,拓跋穆芸艱難地擠了進去,拍了中年人的肩膀,笑道︰「劉叔!我爹呢?」
劉叔回頭一看,先是一驚,道︰「小姐,你怎麼在這里?」
不好意思,訕訕一笑︰「門主在大將軍府,我閑著沒事,出來隨便玩玩兒。」
轉頭對著與他先前理論的人說道︰「老子不奉陪了,說我出千就拿出證據來,沒證據就別耽擱老子時間。」
圍觀的人中,也有不少是賭場暗手,賭場見劉叔贏了如此多的錢,便懷疑他出千,于是叫了不少暗手盯防,誰知這麼多雙眼楮,而且還隔得如此近,硬是沒逮住他的現行,可想而知,千術是有多麼了得。
「小姐,我們走,這就帶你去找門主。」劉叔拉著拓跋穆芸轉身就走。
「且慢!」一個翩翩公子從內堂走了出來。「先生這麼就走了似乎還未盡興吧,就讓本公子再陪先生賭上幾局,可好?」
劉叔本是一個不服輸之人,回頭道︰「怎麼個賭法?」
「既然先生擅長牌九,我們就賭牌九,咱們一把定輸贏!先生是高手,咱們就只拿一組牌,砌完牌時我們一人分別只能留三組牌。賭金嘛,就你這桌上這堆銀錢,我輸了,照賠,且絕不為難先生!不知先生可敢?」
「公子果然也是高手,公子有此雅興,我自當奉陪!」
這個玩牌九的規矩可是有名堂的,叫作「一骰定江三」。
年輕公子作了個請的手勢。
劉禹夏出手如電,年輕公子也不示弱,二人便迅速開始洗牌,砌牌。牌面雖是朝下,但二人都清楚上一局所有骨牌的位置,二人雙目如電,都注視著對方洗牌時所砌的牌,見對方將好牌拿在手里的時候,便借洗牌的時候,不動聲色地將對方的牌給撞散。
姜是老的辣,劉叔將年輕公子兩個天牌撞散之後,用小指和無名指順勢將兩張骨牌收入囊中,並不給年輕公子反擊的機會,手上帶轉內力,將這兩張骨牌吸附而起,迅速砌好。
年輕公子吃個暗虧,也只好將牌砌好。
年輕公子是莊家,將先由他丟骰子決定派牌。丟骰子這等事對他們千門高手來說,那還不是想它是幾,就是幾?年輕公子本想丟出那對天牌對應的數字,但劉禹夏早有打算,砌牌時,雙手將其遮住,再一招袖里乾坤,讓年輕公子不得而知。
年輕公子骰子是三,便將三的位置上的一對牌拿過來。
輪到劉叔,劉叔將骰子隨手一撒,赫然是五。
劉叔笑著拿過牌,亮出牌底,居然是雙天,勝券在握地看著年輕公子。
年輕公子臉上卻未有絲毫擔憂之色,他亮牌之後,劉叔的臉上呈現出一副不可能的表情。
年輕公子的居然是至尊寶,猴王對,丁三配二四。兩牌雖然單數很小,但對牌卻是最大,因為這是絕配!
千門高手竟敗了,敗在一個年紀輕輕的人手上。劉叔是輸得起的人,不過心里可不甘,道︰「敢問公子尊姓大名,今日有事,日後再來請教!」
「在下李嚴昊,是四海賭坊的東家……」
誰知拓跋穆芸反應更大,沖上去道︰「你是嚴昊哥哥?」
李嚴昊腦中回想了半天,也實在想不起眼前這妙齡少女究竟是何許人,疑問道︰「請問姑娘芳名?」
「哼!什麼記性啊,居然連我都不記得了,我是拓跋穆芸啊。」
李嚴昊先是一驚,再是一喜,笑容滿面地道︰「穆芸,原來是你,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了,你怎麼來這里了?昨天我還問師父,師父還說你未隨他來,我還失望了好久呢,沒想到又在這里見到了你。」
「哈哈,爹確實沒帶我出來,我是偷偷溜出來的,原來爹是來找你們了。來,嚴昊哥哥,我跟你介紹,這位是千門上八將正將劉禹夏,劉叔,這位就是大將軍之子李嚴昊,也是我爹的徒弟,礙于大將軍的身份,便未入我千門。」
李嚴昊笑道︰「哈哈哈,原來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劉叔,剛才多有得罪,請見諒。」
劉禹夏也笑道︰「少將軍客氣!都是誤會,誤會!話說回來,在下才是多有得罪。」
這時拓跋穆芸才想起一旁的周易,道︰「對了,還有一個人沒跟你們介紹!他叫周易,這一路多虧有了他照顧,我才能這麼快找到你們。」
劉禹夏笑道︰「周小兄弟,我在此謝過了。」
周易才扯下蒙面巾,作揖還禮。
李嚴昊道︰「大家都別站這里了,走,先回府上再說。」
周易也該告辭了,道︰「拓跋,既然我好事做完了,便告辭了。」
拓跋穆芸不顧男女有別,一把拉住周易手臂,道︰「唉!干什麼,反正你也沒什麼急事,你還沒見過我爹。」
周易心想︰「千門門主在江湖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見上一見也是好的,若能交上個朋友的話,行走江湖,自然也就多了一條路了。」于是應下了。
當周易應下來的時候,李嚴昊臉上笑得很不自在,不過稍縱即逝,周易並未察覺。
李嚴昊與拓跋穆芸被雙方父母指月復為婚,也就是說,拓跋穆芸是李嚴昊的未婚妻。這事,他們二人都是知道的,不過剛才拓跋穆芸口無遮攔,言語之中意思表得不清不楚,李嚴昊誤會拓跋穆芸對周易有愛慕之心,要帶周易去見家長,而周易又應了下來,自然而然便把周易當作「情敵」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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