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在那麼多人面前丟人現眼,余姍扯著秦琬進了公司樓下的咖啡廳。
「你這兩個月干嘛去了?手機也關機,什麼聯系方式都斷了,消失地無隱無蹤啊。」余姍平復了一下心情,看上去果然柔美了不少,只是這性格大概跟外表是成反比的吧。
「我……」秦琬望著余姍看上去溫順的桃花眼,心里這小算盤打得可起勁。
還沒等秦琬算計好要不要說出來,余姍耐不住又開始了連珠炮︰「對了,一年不見,你這穿衣風格怎麼就顛覆成鄉村非主流了呢?去年不還職業套裝一身黑炫酷到沒朋友麼,媽的那細高跟簡直就是恨天高啊,告訴姐姐,你到底發生了什麼?」說著還悲痛地握住了秦琬的手。
秦琬哀傷地看了看腳上那雙還不怎麼合腳的帆布鞋,果然被丁夷佳坑了。秦琬醞釀了一下說︰「你能告訴我我之前的事情嗎?我,貌似失憶了。」
余姍愣了,當年在學校就開始鋒芒畢露,一上職場叱 風雲的女強人秦琬居然柔柔弱弱地告訴她,她失憶了。
好久余姍才緩過勁來,痛心疾首地把自大學以來秦琬的光輝歷史說了一遍,包括宋語懷,包括丁夷佳。
只是秦琬沒想到,這故事竟然是個大反轉。宋語懷他們要是知道有這一天當初一定不會讓秦琬輕而易舉地出院,秦琬回想起來都有些後怕。
秦琬果然跟她淑女的名字一點都不搭界,兩個秦琬都是,一個女漢子,一個還是女漢子。父母從高中開始便把她一個人扔在國內,自己兩個人纏纏綿綿地在歐洲發展,美名曰發展,其實呢就是度蜜月,一度就不回來了。于是秦琬從小就特**,腦子里就想著,她就是得比男人做得更好。工作方面她成功地做到了——不要命地改策劃,親力親為,跟打了雞血開了掛似的,沒什麼是她做不來的。于是,一年時間她就竄到了公司代理總裁的位置,原本再觀察個幾個月,就能順利升到總裁,只是這時候出了點意外。
感情方面秦琬情商是高,只是這要強的性格還是帶來了不少麻煩。宋語懷跟她大學時期就認識,宋語懷是學長,大兩屆,他潛心學術。一向藐視群雄的秦琬居然對那一心讀書傻頭傻腦的書呆子動了心,只是這暗戀剛要到了表白的關鍵時刻,宋語懷竟提早畢了業……這讓秦琬外堅內脆的玻璃心碎了滿地是渣渣。
凡事執著的秦琬對感情同樣執著,非得等到宋語懷幾年後回國,期間對各種求愛的高富帥都是橫眉冷對的一副臭臉。重新見到宋語懷,他已經儀表堂堂風度翩翩,立刻就把秦琬迷得七葷八素,他想開自己的心理咨詢室,但苦于沒錢,秦琬二話不說偷偷地在市中心買下黃金地段的一整層樓給他,他要什麼,她給什麼,整個就是一包養的節奏。再後來,事實證明,這特麼發展到最後,真的就變成了包養。這下好了,秦琬在感情方面也比男人吊了不知道多少倍,那叫一個沉迷美色,揮金如土。
只是,哪個男人會甘心被一個女人包養,雖然她對自己好得簡直比媽還到位,但像宋語懷這麼一個有志向的好青年又怎麼會因此而高興?正當宋語懷心中的芥蒂越來越蓬勃時,小三華麗地登場了。這小三不是別人,正是那金童玉女中的另一個——丁夷佳。
丁夷佳貨真價實,的確是秦琬從小到大推心置月復的好閨蜜,在她難得幾次孤單寂寞冷的時候,都是丁夷佳陪在她身邊,春風細雨,輕聲安慰,簡直就是個中國好閨蜜。然而,又是那句話,知人知面不知心。其實丁夷佳從下就在心中埋下了嫉妒的種子,成績比她好,長得比她漂亮,追求者比她多,學校混的比她好,工作比她吊……一點點小疙瘩匯集起來,弄的丁夷佳看到秦琬就恨得牙癢癢。
所以機會來了,這輩子總得贏那麼一次。宋語懷想要男人的征服感,那麼自己就給他征服感。正常男人都吃綠茶婊白蓮花柔弱可人的那套,宋語懷是個正常人,所以一來二去,在秦琬忙工作忙的日夜顛倒,快要吐血的時候,兩人搞上了。
更諷刺的是,宋語懷拿著秦琬的錢,包養上了丁夷佳。
「就是故事大概就是這樣,我前兩年一直在雲南貴州成都做義工釣凱子,所以這兩年的事情細節我是不清楚了。反正最後——就前一段,你發現了兩人的□□,然後大概開始計劃著撕逼了吧哈哈。我本來準備回來幫你,但你也知道,我,我很忙的嘛。」余姍尷尬地笑笑,清清嗓子繼續,「兩個月前,你給我發了那條‘救命’的短信可嚇死我了,我以為他們要謀殺你,就趕緊回來找你了。所以到底怎麼樣,他們真的準備殺了你滅口嗎?沒這麼嚴重吧。」
秦琬努力消化著這奇奇怪怪的故事,這可比她前半輩子活得精彩多了,她遲疑地說︰「我不知道……」
「對了,忘了你失憶了,靠。」
「他們把我,弄進了精神病院。」
余姍瞪大了眼楮,望著秦琬真摯的眼神,不怒反笑︰「厲害厲害厲害,宋語懷果然是心理系天才,不知道用了什麼心理暗示把你弄成了精神病,呵呵呵。真是比殺人還厲害。奸夫□□……」余姍嘆口氣,心疼地再次握住了秦琬的手,「你看你現在都瘦成什麼樣了,你這幾天住哪?有錢嗎?那對賤人一定把你的錢都轉走了。來我家住吧,反正我爸媽又消失了。怎麼樣?」
秦琬趕緊點頭,跟著這白富美沒錯。
余姍又咬牙切齒地說︰「麻痹的賤人。等你養好了身體,姐姐陪你去撕逼。非得把那兩個……」
沒等一連串跟余姍形象完全不符的髒話罵出口,一個憤怒而冷靜的聲音出現了。
「秦琬。」
秦琬心中惴惴了一拍,還是回頭理直氣壯地看著林越︰「干嘛,怎麼找到這里來了?你是我媽啊?」
突然被人打斷的感覺像吃了只蒼蠅,余姍皺著漂亮的彎眉恢復了名門淑女加企業高層的氣質︰「誰呀,你當公司是你家,隨便進出?」
「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給你的手機放在桌子上就走了,失聯大半天你可真自豪。」林越依舊淡淡地笑著,但這笑怎麼看怎麼有種諷刺的味道。
秦琬吃了癟,還沒想好怎麼反駁,余姍好像突然意識到了點什麼,眨了眨眼楮說︰「你是……林越?林軒的妹……」
沒說完,余姍又被林越打斷了,皺著眉頭一把抓起秦琬的胳膊說︰「夠了,我不認識什麼林軒,走了。」
林越力氣大得嚇人,秦琬被拖得只能趕緊抓上包被他拖著走。
「哎,等等!」余姍愣了一秒,趕緊從包中拿出手機,扔給了秦琬,「用我的手機,我會聯系你的!」
不知道為什麼,林越對秦琬不打聲招呼就銷聲匿跡這件事特生氣,一路上一句話都沒說。搞得秦琬像欺負她了一樣,但仔細想想自己也沒怎麼著吧,何必這麼較真?于是,秦琬撇撇嘴也賭氣似的悶著頭開始玩余姍的手機。
從地鐵下來還要走很久,夜風微涼,秦琬把挽著的頭發放了下來,隨便扒拉幾下,梳成干淨的馬尾。望著前面一言不發的林越還是準備服個軟,去搭個訕。
「哎,你今天不上課麼?怎麼還有空來找我?」
林越不說話。
「余姍你認識嗎?她怎麼好像認識你啊?」
林越繼續不說話。
「你特麼的。」秦琬翻個白眼,好心果然沒好報。
「你知道你之前的事情了?」林越淡淡地問。
「對啊。」秦琬想了想說,「可不知道為什麼,我什麼都不想做。大概我現在想不起來之前的感情,也就沒有那麼多恨。況且他們兩個看上去也挺愧疚的,何必呢。可余姍……」
林越也沒問她之前的事,便說︰「你覺得什麼是正確的就去做,沒必要別別人牽著走。」
秦琬笑著看了眼林越,發現她也在看自己,黑白分明的眼楮映著光,說︰「好。」突然又想起什麼,「對了,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快半夜了,余姍終于發來了短信。
嘿嘿你怎麼認識這妹子了?既然你跟她在一起我就不擔心了,好好養身體盡管可勁兒蹭她的!
秦琬哭笑不得,要是被林越那毒舌知道,還不知道要被諷刺成什麼樣。
別鬧了,說得她好像白富美似的,這特麼是合租房啊……明天我收拾收拾過來跟你住。對了,你認識她嗎?她什麼來歷啊?
隔了半天,秦琬正準備扔下手機睡覺,余姍短信又來了。
我跟她不熟,其實也不太清楚,不好多說。對了,明天我爸媽回來了,所以你還是在她那再住幾天吧哈哈哈。
次奧,爸媽回來就不能收留人了嗎,余姍這理由簡直蹩腳。秦琬咬牙切齒地扔下了手機。
而電話那頭,余姍放下手機,把剛在酒吧喝得爛醉的男人拖回了自己家,望著男人平日沉靜嚴肅的容貌如今因醉酒和心事而顯得格外脆弱,余姍的心竟然發痛。她心緒萬千地把手指輕輕放在男人緊鎖的眉心,緩緩道︰「林軒,我回來了。」
這天晚上,秦琬做了個夢。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秦琬夢的可不就是余姍白天說的那些奇葩事麼,不過有點不一樣的是,夢里的一切都比余姍所說的真切跟痛徹心扉。更有些細節余姍沒有提到的,都像親身經歷一般發生在夢里。像宋語懷從美國回來,從機場出來的,仿佛歲月靜止的那一刻,像親眼目睹好閨蜜丁夷佳與自己這輩子發誓深愛的男人糾纏在一起,還就在自己送給他的小別墅里。
醒過來的時候還是清晨,秦琬有點分不清現實跟夢境,呆呆地躺在床上思考人生。夢里的一切都太真實了,真實得就像是真的發生在自己生命里一樣,只是那些都還只是支離破碎。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麼活了二十幾年的自己又是什麼?或者說,這些只是這個身體的記憶,它正在發動攻勢,準備佔領秦琬的腦子與心。
秦琬一把抹掉流得縱橫滿面的眼淚,準備一定要弄清楚自己跟這個身體的事。
而林越,同樣也是大清早就醒了過來,輾轉反側,索性盯著天花板開始發呆。不知道今後的路該怎麼走,她就像所有迷茫的剛出大學的姑娘,工作、感情、家庭……一切都灰蒙蒙的,找不到方向,心情低落。
林越咬了咬牙,起身準備洗漱。
然而,沒想到的一幕發生了。林越從來不知道懶成狗的秦琬也可以起得這麼大早,同樣,秦琬也沒想到,自己難得做噩夢,起這麼早想放松放松洗個澡,居然還忘記鎖廁所門,更沒想到的是,林越這賤人居然神色清明地推開了門。
于是,一聲仿佛被強^奸了的尖叫劃破了清晨的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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