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又做夢了?這夢里竟然白茫一片,在大雪里艷麗綻放的桃花我晃眼以為那是孤傲自香的臘梅。
雪後放晴,這里依舊是寂靜無聲,面前這株桃花似在反抗這樣不是事宜的大雪,抖落了一身的厚重,我只著了單衣偶有風吹過裙角,但卻不曾覺得寒冷,眼前這景色又是好像很熟悉,心里只念子墨會不會還在這里。
踏著腳下的雪沿著花間小徑朝前走,邊走腦海里便不自主的指引我往某處去,不多時,眼前出現了一串深深的腳印,心里有個聲音跟我說,踩上它們能帶我去有子墨的地方。
踏著腳印,來到桃林深處的一座木屋,兩間房,門窗大敞,像是知道今日會來客人。
我停在木屋前,目光在鎖定在屋子的廳堂桌子前,風掀起窗簾,我向里屋看去,正巧對上了子墨投來的目光。
他坐在廳堂的桌椅上沏著熱茶,茶香飄過我身邊,我聞出了茶里是淡淡的桃花香。這一切我應該是從來沒有遇見過,子墨這個人也好,這個大雪覆蓋的桃林,這個木屋…只是為何又像熟悉的我閉著眼楮也能知道這里的擺設。
帶著這股莫名的感覺,我朝子墨走過去,從來都是從容淡定的我,此時竟是有些不自主的手足無措,口中已經不自覺的念出了「子墨」
子墨安靜的看著我,目光不是熾熱的,我的臉上的每一處都像被灼燒一樣的滾燙。
「姑娘」子墨端著茶水的手將杯子輕放在桌子上。
「我我叫樂瑤,叫我阿瑤便可」這句話也不是我想說出的,連垂著頭看著露在裙子外面的腳尖的動作也不停使喚,我對這種莫名來得熟悉感竟是很安心,連杯子里的淡茶香也能讓我醉。
「樂姑娘」子墨拿起桌上的另一只杯子,將熱茶奉上我的讓我暖手。
這壺茶,未嘗味道,淡雅的桃花香便從鼻尖帶著一席清香傳入心房。
子墨問我如何來到此地,我便如實回他「睡著做夢就來到這了,我不能時常夢見這里,書里說,夢即是念想所出,我以前覺得你是我幻想里出現的,每次睡覺前都會把上次夢見的事情都想一遍,許多天也還是沒有夢見…我對你…這個夢境有莫名的熟悉感,這次居然又能見到你了,肯定緣分是我們又在同一個夢境遇見了,你是不是也常夢見來這里。」
子墨指尖婆娑著杯口「樂姑娘」
「子墨,你叫我阿瑤可好?」經常做出冒失之事,這次不听使喚的嘴巴,真是很失禮,但心情為何大好。
「嗯,阿瑤姑娘」子墨竟好脾氣的應了「我一直都在這桃林里,從有記憶開始未曾走出去過」子墨的聲音听不出任何感情「我想過在這里定是有因由的」
這些話像是他在對自己說,我卻听著萬分憐惜,不由拽拽他的衣袖,像是我自己發出的聲音,又好似不是「子墨,我帶你去找你說的因由,要是有一天你不想找了,我帶你離開這里可好」我此刻的眼神定是很動的,雖然我也不確定是不是我自己真心的,只是子墨也不用笑我來回應吧
子墨笑起來真是好看。
就這樣在這簡單的木屋內品著子墨的熱茶,他在不說話的時候,就能同這里的景致融合。
我雖心有不安,但看向遠處「這真是一處世外桃源」從天邊垂下的瀑布,閉眼從雪里透出淡淡的花香,如今竟有種一直這樣也不錯的想法。
子墨指尖在桌子上點一點,桌上便出現了一把古琴,這是一把普通不過的琴。
他隨意撥弄的幾個音符,琴發出的聲音卻是悠揚清澈,細長優雅的指尖撫過琴弦,在我心里激起了層層漣漪,似炎夏吹過湖面的清風,清新悠長。
調子抑揚頓挫,指尖在琴弦上走走停停,琴聲里透著徹夜的繁星下遠處山里的傳出一聲鐘鳴。
隨著他指法越發快速,似有一匹烈馬在那山里急行,忽來雷雨馬兒撕裂的叫聲配合了一道閃電,狂瀾而下
我听著卻有種無法喘息的感覺,就在我難受的想出聲阻止子墨繼續時,琴弦被蹦斷了一根,琴聲戛然而止。
子墨看著琴弦半響「這琴本不屬于這,它是不該留下」甩手間,那琴消失在了桌子上。
隨即子墨清澈的聲音「阿瑤,這里一切應該是原來的樣子才最好,你可否明白?」
子墨的話落在我耳朵里,嗡嗡回想,我听出了,他不希望我在這里。
這個想發不停在心里重復,不停,不停
身體不自主的跑出了屋子。
眼淚不自主的流了出來,內心復雜的情緒根本無法整理好,我好想知道這種,莫名的熟悉,感傷,甜蜜的感覺到底是為什麼。想這些太專注,沒在意腳下的路,被山石絆倒險些落地上,腰被人托住,子墨的玉竹的清香傳入到鼻孔里,我眼前開始恍惚,子墨抱起我,我卻已經快看不清他的臉「阿瑤,不要再來這里,現世才是你該去的地方」
我醒的時候婧兒依舊是碎碎念,婧兒說我睡了三天,說師父只說由著我睡,一副不論我死活的架勢婧兒一個勁的說師父多薄情,我想的卻是夢里的一切。
我沒有同師父說子墨的事,師父也沒問。
大致同我說了這山的情況,山里都是鬼魂,之前因為看了書生的眸子,靈氣被吸走了才會暈倒。
師父說我修行的目的就是見,到看見鬼魂的眼楮不被迷惑而吸走靈氣就可以下山了。
裝著無意識的問了師父這山里可有一片帶著瀑布的桃林,師父明顯詫異的看了我許久,立刻眼神真切又清亮的說沒有。
師父這是此地無銀麼,桃林或許就在這山里,我此刻的腦子里除了找子墨別無他想。
于是,我瘋了似的跑了一整個靈風山頂,連溪邊的碎石我都掀過,就是沒有半點夢里桃林的影子。
婧兒和師父卻以為我翻遍整座靈風山就為了把那害我暈倒的書生找出來,每每見我沮喪歸來飯桌上都少不了一頓勸慰。
多次尋覓未果,我也會寬慰自己為何如此執著找一個興許不存在我的世界里的人,最終也未得到理想的結論。
如果說一定要有,從第一次見到子墨就是莫名的親切感,如今想到他竟便會不自覺淺笑,抓不住的一種特別的感覺。或許某一天,會遇見他,然後將他救出來,我就能了解這種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