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以後不多天,師父就把自己關在屋子里,說是需要練寫大量符咒,配置藥材。
美其名曰「閉關」
坊間最近惡鬼作亂的傳聞越發嚴重,有地方官員听說他老人家道行很夠,遂找人上山請師父除鬼去,師父再三強調他不是為了名利才答應去的。
我跟婧兒看著這幾車送進山里的箱子,真是覺得師父對娘親真是手下留情。
好在多數是藥材,師父及時配藥,要不這破草房也不能安置。
師父閉關前拿了幾摞書讓我研讀,大體是這陰間的分布,鬼的分類光是這些書內容報出來的時候婧兒就已經在離書桌八丈遠的門外,探了個腦袋委屈「小姐,你又不是陰司除妖,為何要看這些」那柔女敕的小臉蛋,微微恐懼的模樣,讓我生了幾番心疼,婧兒是個好姑娘,若是我這此生都只能見到這些鬼魂,婧兒,小姐會讓你嫁個好人家。
為了找子墨必須先讓自己有能力下山,遂乖乖听師父話好好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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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萬物由天魂地魂的規律應運而生,在現世有著天國和地獄之說,現世的言行注定了人的魂魄離開身體去往天國還是地獄。
地獄又分為冥府十宮和二十四層地獄,其中又分幾百個精細部署。
十宮各有一位閻王掌管,他們分別負責審理死後入地獄的鬼魂。
一審便是民間說的頭七是由泰素妙廣真君秦廣王負責審理,此後二七,三七,四七,五七,六七,七七都分別由陰德定休真君楚江王,洞明普靜真君宋帝王,元德五靈真君五官王,最勝耀明真君閆羅王,寶宿照成真君卞城王,神變萬靈真君泰山王審理,死後百日再過無上證度真君都市王,一年飛魔演慶真君平等王,最後是兩年五化威靈真君轉*王。
看完這些,我真心覺得好死不如賴活著的,死後兩年的時間需要被各種審判,如果親人兩年內供品不夠豐盛,投胎不去好人家不說,那罪行還不知在地獄要受多少苦。
那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原來是真的。
這些閻王伯伯們跟師父的品格真是出奇的相似。
這鬼多數根據人的死法分類,餓死的,吊死的,被砍頭的以死前的方式再次呈現在現世活著人的視野面前。
府里房梁上的女鬼听婧兒說是某個姨娘閨院斗的犧牲品,估模就是吊死鬼吧。
半月師父出關,說是去坊間除鬼,背了把桃木劍帶了些符咒,瓶瓶罐罐的藥。
見到師父這付裝扮,對當初在樂府見到他的印象在心里果斷顛覆了,這跟那些江湖術士真是如出一轍。
師父初次下山,我時常偷懶,卻沒辦法走出道觀,師父在門前設了陣,莫不是針對我的。
婧兒卻能出入自如,屢試無果。
這一整個炎熱的夏季,我都在看著院里那顆桃樹,吃著桃子,時而會想想到夢里的桃林,子墨是不是也到了吃桃子的節氣了,子墨也定是不想再見我才不讓我夢見他的。
收到娘親派人送來的書信已經是秋末冬至了,書信內容大體詢問我是否安好,年關將至若是想家也不可回去,娘親說她也沒有很想念我,讓我安心修行。
我回了封信,內容大致為我也不想家,就是想念娘親了,今年的壓勝錢就勞煩娘親同往年一樣帶兒存入樂家錢莊便可,望娘親安福此類的話。
年關師父才回觀里,帶了半年都沒能吃到的葷腥,敞開肚子吃飽,問及師父驅鬼的事。
也同書里說的無異,師父只是比一般道士多會些指法,法咒。
又問及門前陣法為何我出不去一事,師父打著飽嗝疑惑,為師只是為了護你,擺了*陣,一般魂魄不能入觀而已。
我問師父是不是我體質偏陰的關系,他才恍然「應是這樣了,為師布陣時竟忘了此事」
好在我生在樂府習慣在書樓呆了十幾年,換成婧兒應該早就瘋了。
師父下山又上山,一晃就是三年。
我的修行內容都是看書,念著師父給的心經打坐清心,不時還會臨摹師父留下的符咒當來練筆。
心中一直以師父說的,我不需要修道成仙,更不需要去驅鬼,只要能修得心中那方清幽,能抵抗魂魄的吸食靈氣,為最高要求。
次年春,我很少踏出觀,並不是我不喜好出去溜達,師父在第二年春下山之後,某日我體內有股氣像是著了魔在我體內亂串,癥狀表現為體寒,小月復脹痛,不久裙擺處印出了血跡。
婧兒見到我裙子上血跡的時候,臉色煞白,哭著說要出去找草藥止血。我一把拉住她讓她先別慌,我打坐試試能不能有效,那血跡越來越大,我也焦急了。
婧兒說去采藥,就出了門,心里邊責怪師父為何不早點教我修行,我還有子墨沒見著,還有娘親沒見著,邊想要是死了也得干干淨淨的,就起身換衣服。
換衣之間方才想到娘親去年書信里提到問我有沒有來過癸水一事,翻開醫術看著那書里的注解也略知了一二。
待婧兒回來時,我也是故作姿態的嘲笑了她一番。
第二日,婧兒也來了人生第一次癸水
自從來了癸水之後,我幾乎都每日要能靜心打坐,那股氣流才舒緩平息。
如今三年過去了,我十六歲,在這魂魄遍地的靈風山上已經出行自如,我亦開始想念三年未見的娘親和不知在山外何處的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