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已經死了幾十年的鬼魂又出現了我的夢里,依照以往發生的事情看來,我能看見的鬼魂基本都是還在現世存在的,所以若是我看到的那個女子是嫣雪,那麼她就肯定還在南山。
師兄則說這件事不用我費心,眼下先是看看易雲笙的毒。
今次莫不是因為我事先支會易伯伯我要來易雲笙這,才會有這番景象麼?
院子里家丁四個,來往易雲笙三間屋子里里外外忙活的最少二十來個丫鬟,基本都是收拾房間為主。
本是冷清的院子一下多了這麼多人,略顯擁擠,師兄也是微皺了眉頭,管家見我們趕忙越過人群過來鞠躬「秦公子,樂小姐,來的真早」下人讓了條路「里面請」
管家雖然表情很自然,但是從他第一眼看到師兄的那一瞬不經意訝異,像是並沒有猜到師兄也會跟著來。
婧兒守在易雲笙身邊,替他擦著手,每日,她就這樣無怨無悔陪著一個說不出話的人。
見到我,眼里閃著淚花忍著沒有過來抱我,我不知道管家是否清楚我與婧兒的關系,因為上次易雲笙來找我的時候,說是只和易伯伯說了關于婧兒的事,介于這件事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易伯伯應該也沒理由無故說給下人,若是易伯伯把婧兒的事告訴了管家,那管家定是易伯伯的親信,自然不會把這件事輕易告知易夫人,所以不管是那種猜測,我只要確定婧兒會沒事就好。
幕離先去看了易雲笙的脈,管家招呼我們落座,師兄終于開口「多余的人,都出去吧」
師兄這話說的也算是客氣了,沒有指名道姓,給管家留了面子,屋子里除了我和夜筠其他所有人都愣住了。都在揣測師兄話里的意思。
管家先反應過來招呼屋里屋外打掃的僕人「都別在這礙手礙腳」那些人陸續出了屋子。
剩下婧兒為我們斟茶倒水,沒有一人說話,這種氣氛里,一向穩重的管家。倒是有些不自在,這次易伯伯定是交代了他做什麼事,依舊是厚著臉皮裝著什麼都沒察覺留了下來。
師兄的杯蓋又是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杯子,我甚是不歡喜師兄這個時候的樣子,每次這個時候都讓人看不透他,這個時候說出來的話很多時候我都很難一下子悟透,好似另外一個人。
幕離診了脈出來「公子,脈象看還算正常」
管家陪笑「老爺每天夜里忙完都會來看看少爺,老爺說少爺最近脈象有些奇怪,還要各位多費心」
這種話說的半真半假。婧兒畢竟沒有功夫若是迷昏了或者睡著之後自然是听不到什麼動靜,但是既然是來看兒子,為何等到半夜,難道真真那麼忙麼?
師兄吹著杯子里的茶,我特別囑咐婧兒放了不少茶葉。他皺了眉「管家」
管家沒料到師兄會叫他,趕忙上前鞠躬「秦公子有何吩咐」
「去備午飯吧,中午我與瑤兒就在這吃」他還在不停吹著杯子里的茶葉,像是有些惱怒,我估模著是茶葉放多此時剛好在泡開,心里莫名想笑。
早飯剛吃過,又開始想著午飯。而且說了些與剛才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明擺著是支開管家了。
興許真是因為茶葉的緣故,師兄的口氣十分不好,管家也是慎重著應了師兄的話「是」
管家離開之後,幕離神色微變「易公子脈象雖平穩,但是又像是多了一股氣在體內肆意攢動」
婧兒停了之後。不自覺緊張雙手交握在胸前。
我握住婧兒的手,安慰她「婧兒莫要擔心」
婧兒含著淚沖我點點頭。
夜筠沖我做了個手勢,細听我能感覺到屋頂傳來的氣息,很微弱,她走出門。手指在地上撒了些粉末,又返回屋里,結了個結界,屋里充斥著微微的檀香味「可以了」
「下次換個香」師兄好像不太喜歡夜筠調出來的香粉。
夜筠無奈沖我眨眨眼,我也回了她無奈地笑。
師兄實在受不了杯里的茶葉,終于把杯子放了下來,似要問罪婧兒,我在他說話之前先攔了下來「師兄,茶葉是我要婧兒加的,你每次喝茶杯里都沒有茶葉,被人被人看見會笑話的」
有我頂著自然不會有什麼大事,師兄也不怒,淡淡開口「那我是要感謝瑤兒如此替師兄著想?」
感覺這句話之後會發生不好的事,于是笑著「不用,師兄了解我一片苦心就好了」
「既是苦心,這樣算了怎麼行」抬頭對婧兒說道「去火房告訴管家,午飯素菜苦瓜多做些」
又似笑非笑看著我「秋季易干燥,瑤兒最近身子需要多食苦瓜,降火補水」
苦瓜?開什麼玩笑!!「這個季節怎麼會還有苦瓜呢?師兄別為難管家了,而且阿瑤最近沒什麼火要降的,一般素菜就好了」
師兄起身背著手,往里屋走「這點事都辦不好,碧鳳山莊管家干脆不要做了」
也不等我說話,已經消失在前廳,我也跟著起身,反正中午苦瓜是吃定了,我也不能讓師兄好過,跺腳含著淚沖著婧兒「下次給他杯子里放苦丁茶」也跟著往里走,後覺得還不夠,又補了句「多放,放滿」
婧兒看著我們兩人斗著嘴,一前一後進了里屋楞住了,我隱隱听見她問夜筠「小姐什麼時候跟秦公子這般熟絡」
夜筠張口盡是無奈「哎,自然就成這樣了,我跟著公子這麼多年,不如在你家小姐身邊笑的多,應該不是孽緣吧,莫要擔心了」
……
易雲笙安靜平躺在床榻上,師兄把婧兒也支走應該是這股奇怪的氣,並不樂觀,而不想讓婧兒知道。
我應該感謝師兄,若非是因為婧兒是我重要的人,他根本沒必要顧忌婧兒的心情。
之後我特別為了這事感謝了師兄,他淡漠翻了頁書道「管家有*藥,她一人在那,難免會被問出來。只是這樣」那時候我真是覺得自己欠噎,才會來特別為了婧兒感謝他。
幕離把易雲笙扶坐起,這麼看易雲笙,雖有些憔悴。不說話的時候看上去也勉強能說是一表人才,配著婧兒也算說的過去吧。
師兄略有不悅「瑤兒還是放不下做易太太?」
這是唱哪一出,但是師兄臉色好似又不好了,要出大事的樣子,趕忙指著易雲笙「他可是婧兒的,師兄莫要亂說」
「喔?但是莊主好似很中意你啊?」師兄依舊不依不饒。
「感情的事不能強求的,他們看對眼才最重要」
他面色也並沒有好轉,反而噙著一絲邪笑,冷著眼「若是強求了會如何?」
我本能雙手抱臂「誓死不從」
他面上震了下,氣勢明顯斂了起來。此時幕離已經在易雲笙身上扎好了針,從頭頂,到背脊,每個穴位都扎的滿滿。
師兄帶著我坐在另一邊的榻上「迷煞陣」
他還是把那個紅繩系在我手上,這回沒有放鈴鐺。心想由著他,這根紅繩也連著易雲笙,興許真是有用的,師兄淡淡瞥著我「當然有用,牽魂鏈,世間僅此一根」
這根紅繩竟然是牽魂鏈?可以帶走任何魂魄連陰司都不能干涉的牽魂鏈?
迷煞陣開啟,易雲笙身上的印記也開始出現。好似呼應這個陣,他臉上有了痛苦之色,慢慢肌肉開始顫抖,好似隨時掙扎,幕離小心調整易雲笙身上的銀針,師兄在我耳邊催促「進去吧」
就這樣。眼前不是一片漆黑,沒有畫卷,是一處院子,但這里肯定不是碧鳳山莊,因為這個院子很破。好像許多年沒有人住過。
我身邊站著師兄,卻不見易雲笙的身影,來回尋找的時候,看見他遠遠走了過來,然後從我們身邊穿過。
「他在自己的夢里,看不見我們」
「那我們還需要小心掩藏嗎?」
「不用,易雲笙自身的魂魄就被人套在了迷煞陣里,所以這個陣所有人其實都只是他臆想出來的,並沒有真實攻擊性」
談話間,易雲笙走過的地方竟煥然一新,很是神奇。
跟著易雲笙走到一間閣樓前,門匾上寫著私塾,這里是個書堂。
依照書堂這樣子應該不是特別富有的人家的孩子的私塾。
易雲笙走進了閣樓里,突然從里面涌出來很多小孩子,一窩蜂吵著沖了出來,他們真的沒有看到我們,各自歡鬧。
我和師兄隨後再進閣樓里卻不見里面有一個人,私塾里並不大,一眼就能看到頭。
師兄帶著我走回院子里,細細看著眼前玩耍的孩子。
他手里拿著扇子指著獨自在地上埋土的看上去只有兩三歲大的小孩「那個就是易雲笙」
啊?怎麼進去一圈就變成小孩了?還有,師兄這個扇子什麼時候出現的?
我一邊跟著師兄走進易雲笙,一邊回憶秘籍里的話︰迷煞陣,迷則是迷幻,煞則是凶煞,迷可分三種一是入夢,二是預見,三是未知,煞也分為三種情煞,武煞,氣煞。
意為,迷煞陣有三個階段,可以入夢,進入別人的夢境里,也就是做夢的人此時正在做的夢,記憶則是進入夢中人從前的記憶里,從記憶里可以看到幼年到現今所有經歷,預見就是迷煞陣最深沉的秘境之術,這個術我自己也不知為什麼第一次就能進入到最里層,預見未來。
所有的陣法都是遵循陰陽平衡,既然是在里面有所收獲,伴隨也有危險,情煞,並不是經歷情劫,而是如夢之人的情緒會致使你在夢境里所面臨的周圍環境,武煞則為若是入夢之人睡眠淺,就表示很容易發現潛入夢境的人,被發現之後自然就會遭到攻擊,氣煞也是最難對付的一招,就是若是進入秘境之術,預知到未來,那麼在醒的時間里,迷煞陣都還在,若是布陣之人有意改變預知里發生的事情,就會遭到陣本身對靈氣的吞噬,時候越久,就會被吞噬越厲害,最終也只有等死。
所以我們此刻應該是進入了易雲笙的回憶里,而易雲笙自身有迷煞陣,所以這是個雙重迷煞陣,師兄說過里面的人不會看見我們,但是既然是迷煞陣,肯定是有危險並存,只是師兄並沒有將那個危險告知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