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過後,葉鈴惜坐在門檻石凳上,手撐著頭顱,柳眉微鎖,正尋思著怎麼躲過下午的授學,便見絕塵房里的丫鬟疾步而來,頓時癟了癟嘴,這丫頭近日來的次數越多了起來。
「小姐,絕公子邀您去一趟書房,說是有要事相商。」丫鬟行了禮,便恭恭敬敬道。
本興趣欠怏的她,一听,霎時喜得忘了形,一把手撐地面而起,「你說絕塵邀我去書房?」
不解小姐為何這般興奮,仍是乖乖點了點頭,「公子是這麼吩咐的。」
「現在?」葉鈴惜眨了眨眸,掩住眸里的喜悅,不確定的又問了遍。
丫鬟似是禁不得她這般模樣,微微往後退了一步,懦懦點了點。
葉鈴惜頓時一改愁容,笑得眯了雙眼,哈,下午有借口不用學琴了。
書房里,葉鈴惜一進來,便見絕塵手執一卷,也不看她,只顧自個兒看書。葉鈴惜抿了抿唇,索性自個兒東瞧瞧,西模模,時不時的倪他幾眼,反正他不開口,她也不急。
約模過了半晌,終是絕塵淡淡啟口,「听說你上午學琴學的極其認真?」絕塵翻著手中的書,眸眼染笑。
正搗鼓著書架上那些書的葉鈴惜身子一僵,隨手抽了一本,轉身坐在唯一一張檀木軟塌上,邊翻著書頁,邊道︰「我這好不容易尋個地兒清淨清淨,你便見不得我好了?」一只手伸出,拿了一個桌上擱置的隻果。
聞言,絕塵輕笑了聲,「倘若你好好學,又何苦千方百計的躲著他們。」
葉鈴惜背靠向軟塌椅背,雙膝曲起,將書擱在膝上攤開,一手翻著書頁,一手拿著隻果啃,听聞他的話,抬眸白了他一眼,「還是別了,我怕處久了,我與他們一樣,整日一副冷氣慎人的模樣,那我豈不虧大了。」
「呵呵,他們不過面冷,心底並不是這般。」
葉鈴惜又啃了口隻果,「我沒說他們心底如何,只是我自個兒不願學罷了。」
「你是不願學,還是本身就已經會了?」絕塵微微抬眸,淡淡倪了她一眼。
葉鈴惜嘴角噙了笑,側目與他的視線對上,「我說怎麼今個兒有閑情逸致邀我在這兒看書聊天呢,敢情是為了套我話來著?」
絕塵聞言,亦是淺淺一笑,毫不退縮的直視著她,「你怎不說我是出于關心你呢?」
「你是嗎?」葉鈴惜柳眉輕挑,又啃了口隻果,似笑非笑的倪著他。
絕塵看了看她手中只剩一半的隻果,又自顧迎上她的黑瞳,深邃的雙眸里一眼望不到底,「你覺得呢?」
葉鈴惜啃完了隻果,對準窗口,隨手一拋,正中目標,霎時笑得眯了眼,「你這人一顆心深不測,我不敢瞎猜。」
倪著她起身尋著帕子擦手,絕塵眸里笑意加深,「那日在四季如春听你彈琴,造詣極其深厚,不知什麼時候學的?」
葉鈴惜聞言,突然轉身走至他面前,彎著腰俯低身子,與他眼對眼,鼻對鼻,嘴角勾了抹戲謔,「夫子今日似乎對惜兒的事十分好奇?」
直勾勾注視著她的雙瞳,絕塵仍是嘴角掛著淺笑,「這是關心。」
「關心?」葉鈴惜越壓低了身子,灼熱的呼吸一深一淺的拂過絕塵俊逸的面頰,「不如,夫子告訴惜兒,為何來將軍府授學,惜兒便告知夫子我何時學得琴,如何?」
此話一出,便是深深的寂靜,絕塵淡笑,葉鈴惜謔笑,兩人一坐一站,雙眸皆是直視著對方,誰也不肯認輸。
足足過了一盞茶,葉鈴惜突然一把直起身子,「這里待著著實悶熱,我出去逛逛。」說完,竟是一把轉身打開木門,踏步走了出去,離去時,眸眼分明染了幾分澀然。
絕塵倪著她遠去的背影,手中捏著一支白玉筆打轉,面上隱隱帶了抹苦笑。
末憂自里間出來,看了一眼葉鈴惜離去的方向,又兀自看向他,「你怎麼就不哄她一哄?」他本以為他邀她來書房,是為了葉子墨一事,哪知竟是為她彈琴一事。
「今個兒晌午她與雪落塵學了彈琴,卻極其不認真,像是刻意漫不經心。」
末憂疑惑頓起,「那是為何?」
「我也想知道。」絕塵棄了白玉筆,身子緩緩靠向椅背,伸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際,以前只道她頑劣、不學無術了些,現在才知她竟是深藏不露。是,竟然如此,為何將軍還要煞費苦心的算計他們留下來授學?難道說,她連將軍都瞞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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