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集合的鈴聲響起。我睜開眼楮,猛的坐起身。快速疊好被子,從上鋪跳下來,拍了拍睡在我下鋪的譚譚,扯著嗓子喊,「快醒醒,快醒醒!集合了。」我一邊穿衣服,一邊四處叫人起床。
門悄悄欠了個縫,一顆催淚彈扔了進來。不一會,宿舍里煙霧繚繞,嗆得人眼淚直流。大家胡亂穿好衣服就往門口跑。是門卻怎麼推也推不開。這幫混蛋在外面把門給堵上了。
我用袖子堵住嘴巴和鼻子,身體向下蹲。隋瑤學著我的樣子,一邊蹲下一邊對大家打著手勢,示意都蹲下。
稍稍注意觀察生活的人都應該知道,煙和熱氣都是往上跑的。
門終于被打開了,大家沖出寢室,站在外面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毒舌男抱著胸站在邊上看著表,搖著頭,「哎呀,集個合,都要這麼久。娘們就是娘們,嬌氣就是嬌氣。」他打量著我們,「看看你們現在樣吧,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還不回去整理下。三分鐘之後操場集合。」他背著手往操場方向走。
我們回到宿舍,抓緊時間整理儀容,然後跑向操場方向集合。
「每個人五公斤負重越野。」毒舌男說完指了指放在一邊的背包。「這里背包,石頭在那邊,自己裝。」
我們一個人拿著一個背包,走到旁邊開始裝石頭。裝好石頭背好包之後,重新站好。有人從我們身後走過,用手掂量著我們背包里的重量。不夠五公斤的,有人幫你往里塞石頭。我感覺我的背包被打開,里面被塞進去一些石頭和沙子。背包的重量是剛才的兩倍,明顯超出五公斤的重量很多。
我哪的得罪毒舌男了?居然被關照了。我細細回想著自從參加選拔之後得種種過往,現完全沒什麼交集,除了昨天對視只外,從沒近距離接觸過。
一聲令下,我們跟著吉普車跑出營地,沖向黑漆漆的夜里。
夜里很安靜,除了樹葉嘩啦啦作響,再就是吉普車的馬達聲,和我們的腳步聲。大家輪換著跑到最前面領跑。輪到我再次領跑的時候,我看見毒舌男回過頭來注視的目光。此時的我沒什麼想法,只有一個念頭——堅持。
跟在後面的人漸漸支持不住,步伐慢慢變慢。是吉普車依舊在前面跑著,並沒有放慢速度的跡象。
又過了一會,跑在後面的譚譚堅持不住,一**坐在地上,「我不行了,你們跑吧。」隋瑤伸手去拉她,被拒絕了。回頭望了一眼,後面跟著的小客車停在譚譚身邊,車上下來兩個人把譚譚抬了上去。
譚譚被淘汰。大家心里都明白。
我一直跑在最前面,其他人已經沒有了力氣。只能機械麻木的跟著我的腳步往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吉普車終于在一個土包的旁邊停下。我剛站住腳,卻被後面的人撞得往前一趴,上半身趴在吉普車上。
由于慣性,大家都收不住腳,一個接著一個撞在了一起。
相互扶持站好之後,毒舌男,從吉普車上下來。他從我們身後走過,用手重重的拍在身後背著的背包上。檢查完之後,他點點頭,讓我們摘下背包。之後一揮手,小客車上下來幾個士兵。
我們被人拎著脖領子扔進土包後面的坑中。
剛一被扔進來,一股惡臭之味傳進鼻子了,這個坑里多是腐爛的樹葉,動物的死尸,氣溫混合在一起,讓人作嘔。毒舌男,站在土包上,居高臨下。他指揮著人從車上拿出來一個絲袋子,打開,向我們揚了過來。
等看清楚扔過來的是蛇之後,孫悅和趙丹丹尖叫了起來,王麗萍一聲沒吭,直接暈倒。
「把她拉出來。呵呵,就是寫死的蛇,這就害怕的尖叫暈倒了?膽子未免也太小了。」毒舌男指著王麗萍說。
看著拉出坑的王麗萍,我們都知道,又一個人被淘汰了。
我們就這樣站在堆滿各種動物尸體的坑里,一直到天亮。
毒舌男看了看手表,從土包上跳了下來,「如果你們在中午12點之前到達營地,那麼你們就有午飯吃。完了,對不起,餓著吧。」他瀟灑的上車,吉普車呼嘯而去,留下他的聲音。「記得把包背回來。」
從坑里爬上來,重新背上背包。沿著汽車留下的車輪印往回跑。是跑到一半,痕跡被掃沒了。
「怎麼辦?車輪印沒了。」隋瑤看了看大家問道。
「我記得昨天晚上的路,但是如果按照原路返回,我們肯定我們到不了。」孫悅說。
「我們以稍稍穿一下林子吧。雖然兩點之間,直線最近,但是沒有地圖,我們不熟悉地形,若是遇到懸崖,反而更費時間。」我開口說。
隋瑤征詢了一下大家的意見,最後一致通過我的說法,于是坐在地上圍成一圈。孫悅畫下來時的路線,隋瑤在一邊比劃著,制定回去的路線。
在確定好路線之後,我們踏上返回營地的路。我打頭,她們跟在後面。
終于跑回營地,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還沒有升到正當空。應該是在12點中趕回的。
邁進營地的一剎那,我看見毒舌男站在營地一邊的升旗台,低頭看著台階上擺著一排排的頭盔。
他注視了許久,然後仰頭看向掛在旗桿最上方的紅旗。突然之間我一種感覺,他的背影是那樣的寥寂,帶著一點淡淡的哀傷。
想起以前宋柯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當你想哭的時候,就抬頭仰望,這樣淚水就不會流下了。
我們站在操場集合,過了好一會,毒舌男才轉過身走了過來。
有人挨個檢查我們的背包,現沒有人偷懶之後,讓我們把石頭放回原處之後就以解散,洗洗之後就以去食堂吃飯了。
毒舌男這次只是站在一邊,沒有開口說話。完美的下巴頦兒上冒出點點的胡子茬,帽檐遮住他的眼楮。仍舊是看不清鼻子上方的臉。
我有一種沖動想要問問,升旗台的台階上,那些留下的鋼盔是誰的?為什麼會留在這里。但是這個念頭也只是想了想,並沒有張口去問。
毒舌男轉身走了,我們回宿舍洗澡。
大家往身上擦了n次香皂,卻總覺得還是身上有股子腐尸的惡臭味,好像怎麼洗都洗不掉。
終于走出浴室來到食堂,剛坐下,看見桌上盤子里放著的是動物內髒,葉曉波忍不住了,捂著嘴跑了出去。趙丹丹忍著陣陣泛起的嘔意,強爬了兩口飯。是在看見毒舌男舉著一根腸子沖我們示意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也捂著嘴跑了出去。剛剛從外面吐完了的葉曉波見此情景又捂著嘴巴跑了出去。
「不能剩飯剩菜哦,都知道部隊的規矩,這頓剩了,下頓就要減量了。」毒舌男在那邊幸災禍的說著。
我倒是沒什麼反應,畢竟以前在東北虎的時候,野外生存,吃過死老鼠和蛇。所以倒真的不在乎這些。是其他的人受不了。
隋瑤和孫悅捏著鼻子往里塞,趙丹丹吃幾口往外跑一次,在外面吐完了又跑回來吃。葉曉波第二次之後就沒再見到身影。
毒舌男見到我們如此仿佛很高興,嘴角微微上揚著。
我趁著他們不注意,往衣服里塞了兩個饅頭。這頓飯終于吃完了。回到宿舍,看見正在猛喝水的葉曉波。臉色有些黃。放下水杯,葉曉波虛弱的說,「胃吐的直反酸水。」
我掏出饅頭地給她,「吃點吧,下午還有選拔。什麼都不吃,撐不下來的。都努力撐到現在了,怎麼也不能現在放棄。」
葉曉波接過饅頭,一口水一口饅頭吃了起來。
下午是室內選拔,一邊做肩肘倒立一邊背誦部隊條例。等我們出了室內訓練場,天已經黑了。
沒有去食堂吃飯,而是被拉倒旁邊的室外操場上繼續——匍匐前進。
兩邊是一聲聲的爆炸聲,頭上是鐵絲,時而有子彈從頭頂飛過。
「槍里面不是演習彈,都是真槍實彈,真的打中會死人的。」毒舌男語氣輕松,「我們這里每年的死亡指標要高于外面許多。」說完輕聲一笑。
一子彈從我臉頰擦過,留下一條血跡。我身子頓了頓。
「快爬。」一個嚴厲的聲音在我旁邊響起。我加緊速度往前爬。
爬完鐵絲網,五個人捧著一根木頭做仰臥起坐。噴水槍時不時從我們的正面噴射過來。
坐在食堂里,胳膊上的肌肉都在微微著顫抖。筷子夾菜都是顫顫巍巍的。干脆低頭,把臉埋在飯里,往嘴里一頓扒。
回到宿舍,甚至來不及洗漱,爬上床呼呼的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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