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都沒有什麼特殊的,唯一幸運的是,在有生之年遇到了她,愛上了她。
—張佩
一個下著大雨的夜里,門被敲打的聲音他沒有听到。早上開門的時候,門前坐了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女子。她一身的藍衣早已被雨水濕透,看起來應該是淋了一夜。張佩懊惱地捶捶頭,他怎麼睡的這麼死。
郁沫醒的時候,張佩正坐在床邊端著一碗黑色的姜湯。
她張開嘴,他就一勺勺的喂給她喝,仿佛做了許多遍一樣的熟絡。
「我逃婚了。」她靜靜的看著他的眼楮說。
他沒有多問,他們生活在了一起。三個月的時間天天在一起,她會為他挑燈,會和他一起寫藥方。
日日的朝夕相對。難免,生情。
于是接下來的某一天她又穿著那身洗得亮麗的藍衣像個不誨世事的小姑娘一樣,用紅繩編了一個同心結給他,彼時他正在替病人號脈。
他是一個大夫。
看到她的時候嚇了一跳,更讓他驚嚇的還在後面,她小心翼翼地將同心結掛在了他的衣帶間,羞紅著臉頰說「我要嫁給你。」
醫館里瞬間沸騰起來。他也傻了眼。就那樣稀里糊涂的與她成了親。他本就是個孤兒,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妻,以後還會有他們的骨肉。他想。
後來有一次他們在山頂看流星,她問他「你知道七仙女和董永的故事嗎?」
他說「我知道。」
「如果你是董永,會去找七仙女嗎?」她看著繁星遍布的天空問他。
他說「不,七仙女本就該住在華美奢華的天庭里,如果我是董永的話,會放她離開,因為只有天庭,才是七仙女該呆的地方。」
他們的相遇,不過是一場意外。
他們的相愛,不過是黃粱一夢。
他知道,他從來都知道。所以,當那個穿著光鮮亮麗的客棧老板來到他的醫館時,他無比的鎮定。
他說,「張佩,離開我的女兒,這些,都是你的。」白花花的銀子一盒盒的擺滿了他看診的桌子。
他說「你也不希望看到她被你毀了對不對?和她道別,這些都是你的。不僅如此,我還會將鎮東的屋子借給你成立醫館。」他的父親拿著沉甸甸的銀兩來買她。是,那又怎麼樣呢?
「我答應你。」他听見自己這麼說。不能讓她一輩子受苦受累。她本來,就該是屬于哪兒的,他怎麼高攀的起呢。
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
低低的啜泣聲傳到他的耳朵里,到最後,成了嘶啞的厲吼。
後來的每個午夜夢回,他都夢到,她聲嘶力竭地哭吼。
「為什麼?」她抓著他的衣襟眼淚流了滿臉。
「你知道的,我不過是一個孤兒,掙的銀子還不夠養活自己,和我在一起,只能委屈了你。」
「我不介意!我不介意!佩,只要有你,我什麼都不介意!」她的父親冷冷的看著這一切。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同所有的市井集市上的人一樣,我…」他強笑著「所以,跟你爹回去吧,那里的生活才是屬于你的。」
「懦夫!大丈夫懦弱如廝,你還不如去死!」她用力地一巴掌揮舞在他的臉上,他被他打得磕在了桌角上,額角開始流出汩汩血液,他卻是在笑著。
「夠了,乖女兒。我們走吧。」
她的父親微笑地看著震怒的女兒,拉著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醫館。
而他,袖子中滑出一根紅色的絲線,紅色的同心結被他穩穩地抓在手里。他笑的眼淚都掉了出來,喃喃地說道,「我這傻媳婦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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