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溫柔鄉兩女徜徉
段姓阿生心想,如果這是溫柔鄉,終會成為英雄冢,我也只想成為她的英雄。
赤一身喜慶,從山下被請來做見證的賓客,特意換下了那身舊了的白衣,他素來裝扮習慣都和某人相像,今日她大婚,怎樣也合該歡歡喜喜的。
這婚禮很簡單,簡單到有些上不了台面,可是,這婚禮也是極為隆重,隆重到四國臣民都將目光沉下來觀望這絕頂山。
段阿生接過手里的紅綢,自此,天下,再不能多說一句不能。
我的妻。
納蘭忐忑著小情緒,感受到阿生身上好聞的清香,含蓄了一切的情感,終于顫抖的接過。猶如一條紅線,不論日後怎樣的糾纏虐心,納蘭始終記得,她此刻感動的便要流淚。因為某人,因為愛情。
一丈老人滿眼慈愛,此行雖是有違陰陽之道,但誰又能說天道是對的。天道無常,就是這兩人的命數也是無常。北離之尊與驚世劍主,如果可以,為了天下蒼生,但願能在一起。
她二人的美滿,就是這天道,也要為她們讓路。
跪拜天地,夫妻交拜,在這一刻,誰都不能再將她二人拆散。段阿生眼里存著晶瑩,唇角笑得爛漫,一如少年初見,卻是不倦情深。
赤看著二人禮成,長久以來的心思終于跌落,埋在深處,不見天日。
「主人大喜,赤舞劍助興!」
說來,江湖人,是不拘小節的。更何況,是這樣,赤膽忠心。段阿生應允。
初初劍舞,山下便傳來琴音回蕩。悅耳,琴音清脆。
段阿生心思一動,面上更加歡喜。「裳兒,友人來賀,你可想好如何回禮?」
納蘭笑得暖心,伸手便摘下腰間的短笛,吹奏起來。段阿生笑,摘葉飛花指間拈了一片綠油油的葉子,如此,雲償听到的便是這樣的笛葉合鳴。
段裳大婚,雲商砸了琉璃宮半數的珍奇。關在房門,靜修避客。
今日,只好雲償一人來賀。
按理說,隱世城,鑄劍山莊也該來人。但考慮到段殺的態度,怕冒昧驚擾,掃了城主的雅興。因此,這兩派雖未來人,但在江湖上,任誰都知道,代城主,莫莊主,隔著絕頂山高寒,在為遠方賀喜。
雲償能來,段阿生只覺得圓滿。
山下清音,直到笛葉合奏終結,雲償才止了素心琴。驀然低首,指尖泛出血來,後知後覺。雲償的痛,來的隱晦又劇烈。
若說疼楚難言,雲償除了祝福,再難開口。
天下大勢,似乎隨著段裳二人的匿跡而變得安和。
寒來暑往,絕頂山再次迎來漫天大雪。一年,快要過去了。布滿雪的高山,美的淨透人心。寧靜,似乎是另一個純粹的天地。
一黑一紅游走在厚積的冰雪上,像天外飛來的仙子,身形縹緲,點綴了這片天地。帶著歡聲笑語,闖入人的視線。
「裳兒!看我的御雪掌法!」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紅衣女子翩然回眸,「好!正好試試我的破冰決!」
這兩名女子斗的不相上下,掌法套路,一人剛中帶柔,一人氣勢如虹,怎麼看,都能成為一副畫卷。只因,太美。
黑衣女子的美是驚若天人,卻沒來由的有一身容納天地的氣度,立足大地,目光沉穩,恢宏傲岸。
紅衣女子的美是富貴雍容,承了世間的凜寒和溫柔,看向人時,是極眷戀的淡漠,極淡漠的濃情。
御雪術,女子揮掌,漫天飛雪藏在掌心,旋繞的雪花,像是在掌心盛開的蓮,冰清玉潔,大氣端莊。女子輕笑,「小心了!」
紅衣笑得淡然,掌風起,襲來的飛雪盡數凍結成冰,「以動制靜,看你還給哪里飛!」
對面的女子笑得明媚,掌心收攏,五指成拳,「殘冰拳!」
這一招使出來,紅衣女子本來還是得意,眼見冰破已殘,忍不住嗔了那人一眼,「師傅真偏心!」
段阿生見此,連忙跑到人面前,「哪里是師傅偏心,裳兒該說是阿生天資聰穎,舉世無雙。」
納蘭不理,轉頭就要往回走。「裳兒,等等我!」
段阿生心思一轉,露出笑來,足尖踏起,翩若驚鴻。待納蘭回頭,段阿生一指便點在她的穴上,含著笑意將女子抱在懷里,「要走,也要夫君抱著你走。」
納蘭受制于人,冰天雪地,這廝的懷抱又這麼溫暖,于是,納蘭扭頭就埋在段阿生懷里,不去看她。
段阿生笑得清朗,輕功踏起,高聳入雲的絕頂山,如履平地。
一年前納蘭紅裳引血重生,段衍生突破修為,兩人結為眷侶,便開始在這絕頂山的避世生活。納蘭得了一丈老人的指點,修煉築基喜髓的功法,再加上起初有段衍生用二十年修為為她修復筋脈,如今的納蘭,因禍得福,與一年前相比,已經是更上一層樓。
這一年里,她們過的美滿,段衍生不甘寂寞,跟著一丈老人鑽研樊山功法,因了一些天地感悟,又新創了幾門武功。連帶著納蘭,整日在山上聞雞起舞,不亦樂乎。
山中才數日,世上已千年。
山上山下,赤一如既往的在月底要上山一趟,知段衍生無憂,才安心的下山,住在自己的小房子里。不覺苦悶。
隱世城隔些日子就要往山上送些東西,而後,被段衍生婉拒,這才消停下來。也因為如此,絕頂山上的一切,人們一無所知。段裳二人,神秘的就像天邊被朦朧的月,月光傾灑,徒留懷念。
只偶爾能從附近的樵夫,或者打獵人的口里听說,山上藏著兩個女子,形影不離,關系匪淺。這說的,該是段裳二人吧。
一年的光景,段阿生的模樣,身在諾王府的染郡主有些記不起,印象里,她的生哥哥,像個仙人一般。沉湘湖一別,無論是段衍生還是段殺,徹底絕跡江湖,口口相傳的是她的光輝事跡,以及,與納蘭的那段孽緣。
說起來,如今的江湖自段殺遠去,一年以來,風平浪靜。或多或少的傳出哪個掌門人老死辭世,駕鶴西去,人們除了悼念一番,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因為段殺,雲桑的江湖似乎都蟄伏了起來。
也有人放不下對驚世劍的垂涎,沉湘湖每個月都能打撈出尸體。劍沒撈到,命就丟到那了。江湖人都說,沉湘湖有詭異,大凶!于是,一切被傳的神乎其神。
各門各派每年都要招收一些弟子,今年也往常不同。放眼武林,如今的門派漸漸隕落,弟子缺乏,因此,今年也就熱鬧了一些。
在段阿生懷著一顆芳心為納蘭親自下廚,將做好的菜遞給納蘭時,忽略過納蘭嫌棄的目光,滿眼期待的時候,山下的武林人士紛紛在為招收弟子一事奔走。
當段阿生听赤說起此事時,正在辛苦的生火熬粥。俊俏的小臉帶著塵灰,一臉不在意。「那些人想折騰就讓他們折騰,本公子沒空管那些。」
赤剛要再說些什麼,就被段阿生一掌推出幾步遠,自家主人在為心上人熬粥,赤想了想,覺得自己的確有點多余。也就垂頭喪氣的走了。
「裳兒,來,這是我特意為你獵的虎皮,待我為你做成棉衣,穿上去定是舒服!」段阿生手捧著剛獵下來的虎皮,虎皮還泛著溫熱,欣喜若狂。
納蘭瞥了一眼,略嫌棄。眸色里還有些懷疑。以至于看在段阿生眼里,有點怪異。「裳兒可是不舒服?」
納蘭搖搖頭,她只是想到某人說的那句,待我為你做成棉衣……
這一年下來,開始安安穩穩的過日子,納蘭紅裳對她心尖上的人更是多了幾分了解。閑暇時,做了個總結︰段阿生,女,相貌比她還美。武功比她還高。看著謙謙君子,實則有些小人。做飯像在下毒,手工,納蘭想了想,除了拿劍,段阿生笨的要死。
段阿生見她發呆,也就不再多說,拿著虎皮氣勢洶洶的就去找師傅請教。
她最近在學著伺候人,這人自然就是納蘭。可是,她不會呀。段阿生轉念一想,無礙,她有師傅。于是呀,這師傅,從教授武功,推演天命,還附帶教授女紅,時不時的還要指點一下廚藝。
「師傅,徒兒又來叨擾了……」
「…………」
這一切,似乎看起來安穩,平和。四國局勢慢慢的發生著變化。納蘭承君統治北離,勵精圖治,隱隱有四國霸主的苗頭,雲桑諸王,藏了暗地里的陰謀詭詐,表面上國家安平。
赤再次上山,正趕上段阿生獵老虎。
「稟主人,孤落使臣來國。」
「孤落使臣?」段阿生一掌立斃猛虎,「可知是誰?」
赤俯身回道,「是孤落太妃寵臣,司徒越大人。」段阿生點點頭,便又听他說道,「孤落司徒越,實乃我雲桑人。」
「赤知道是誰?」段阿生負手沉眸。
「昔日影煞樓大尊主,越涼醇。」
作者有話要說︰唔∼∼新章獻上oo
祝大家看文愉快!另外請多多捧場另開的新文《秦拾名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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