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許太太听得頭昏腦脹,趕緊抬手制止她繼續說下去︰「楊太太是新央的活字典,沒什麼能逃過楊太太的耳目,我本來正打算要讓楊太太幫忙斟酌宴會的名單,無奈不好意思開口勞累你,卻不想楊太太這般熱心,倒是我太過拘謹了,我已經請了沈太太幫忙,這會又要厚顏勞煩楊太太了……」
「許太太這話就說得外道了,能出一份力是我的榮幸,怎麼能說勞累我了,沈太太到底來新央不久,能有些事情未必清楚……」楊太太順勢說著話,表著忠心,外加順便踩了踩周惜若。
「芸娘,名單的事情就請楊太太和沈太太勞累,你陪著一起看看吧!」許太太也不多說,只是吩咐女兒。
楊太太這才笑得像朵花,眼里的滿意怎麼都掩飾不住。
一旁的雲羅恍若未聞,一直垂首束手,一言不,只是在那邊數著自己衣襟上的繡花有幾條花蕊。
心滿意足離開的楊太太在臨走前突然現雲羅,親熱地挽著她的手一連贊了好幾遍美人,鬧得雲羅又是羞愧又是四下關注眾人的表情,幸好大家都沒露出什麼不妥,雲羅方才放心下來。
楊太太走了之後,許芸娘就和雲羅回自己房間,路上,許芸娘狐疑地問雲羅︰「羅姐姐,你和這個楊太太很熟嗎?」
雲羅本來想敷衍過去的,但是許芸娘的目光亮閃閃的,她念頭一轉,想到周惜若與芸娘母女關系非比一般,馬上就壓低著聲音附在許芸娘耳邊說道︰「我們回房談!」
芸娘听罷,立即點頭,捏了捏雲羅的手,兩人相視一笑。
雲羅盯著那朵笑容,心里不由一暖,主動地挽著芸娘的手相攜而去。
雲羅將楊太太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芸娘,當然隱去了那副錦春圖的事情。
許芸娘听完這些,唏噓不已,最後握著雲羅的手愣了許久都沒能說出話來。
雲羅笑笑,反握住芸娘的手輕輕地拍了一下,搖頭示意自己沒什麼……
雲羅怕再談論下去,氣氛實在哀傷,所以趕緊轉移話題︰「芸妹妹,那兩位京城來的大人到底領了什麼差事,好像在這邊好久了?」
雲羅真不是故意地去提到陳靖安和唐韶的,但是她沒想到話一出口,對面的許芸娘臉紅到耳根,這熟悉的紅暈倒是提醒了她模糊的記憶,好像在那次拜師宴會上,芸娘也是這般臉紅,當時是提到了誰她這麼不自然?雲羅絞盡腦汁,終于……
「姐姐,你笑話我,你故意的……」芸娘接受到雲羅那探究的眼神,終于繃不住,心虛地直拿雙手捂住燙的臉。
「我故意的???」雲羅拉下她的手,笑得雙眼彎彎,「讓我想想,妹妹你這樣,是因為陳大人?」
雲羅試她。
芸娘听到陳大人三個字,臉紅得就像火燒,立即扭捏地垂著頭,試圖把手從雲羅那邊拔出來。
不用再試下去了……雲羅笑得開懷,手一松,芸娘就抽回了手,只見她起身嬌羞地跺腳,口中不停地喊著「姐姐笑我,姐姐笑我……」
雲羅再也忍不住,歡笑出聲,知道芸娘臉皮薄,怕她生氣,立即拉她坐下,笑得悶悶︰「妹妹惱什麼,姐姐不過是玩笑話罷了……」
芸娘總算抬頭,看了看雲羅的臉上只是笑盈盈的,卻沒有任何異樣的神色,終于惴惴地咬了咬嘴唇,低若蚊吟︰「姐姐,替我保守秘密……」
「嗯,嗯,這個分寸姐姐還是有的!」雲羅知道事關名節,自然會三緘其口。
芸娘見雲羅肯定點頭,終于放心,想到了什麼,卻不由輕輕一嘆,一下子,愁雲籠在眉尖,淡淡裊裊。
「怎麼了?」雲羅有些搞不明白,剛剛不是還很開心的嗎?這會怎麼是這樣的表情。
「姐姐有所不知……」芸娘強笑著,眼眸中滿是落寞,「我……」
雲羅見她說話吞吞吐吐,不覺疑惑︰「怎麼了?你擔心對方不喜歡你?不能啊……妹妹長得如此花容玉貌,任誰都會喜愛呢!」
「不是,不是擔心這個……」芸娘著急地回答,又似乎難以啟齒,「陳大人,陳大人……」
「難道有妻室了?」雲羅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這個能性,畢竟看許知縣對陳靖安的態度,那肯定是沒問題的,難道?
「不是,不是……」芸娘急急擺手,欲言又止的樣子真是愁煞人也,「陳大人,陳大人是我姑父的幼弟……」
話音剛落,雲羅驚得差點把眼珠子掉下來,這,這是?
陳大人是許知縣姐夫的幼弟?這個從輩分上講,陳大人是芸娘的長輩啊!
「這……」雲羅下意識地捂住嘴巴,看向芸娘的眼中多了幾分同情,雖然她很小心的掩飾了,但還是讓芸娘瞧出來了——
「姐姐也覺得不思議,對吧?」萬分苦澀的聲音,悵然若失。
「沒有,沒有……」雲羅只能打著哈哈,不再提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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