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姑娘!」看上去應該是從外面辦差回來的唐韶手里提著一個身影,被他捏在手里,腳步拖地,雙手低垂。
「唐大人!」雲羅有些吃驚地看著唐韶,以及他手里的人!
唐韶一身黑衣短打,蒙臉黑布巾已經掉落到頸脖里,露出神采奕奕的雙眼。
「姑娘趕緊隨我去吧,雲大爺還等著你呢!」一旁的小丫頭出聲催促,臉色焦急。
唐韶看了她一眼,那小丫頭立即噤聲垂首。
「雲姑娘,有案情需要你幫忙,暫時先跟我走吧!」唐韶提了提手里的人,淡淡出聲。
雲羅看著他手里的重物,膽顫驚心地趕緊點頭,那邊的雲肖峰早已被她擱在一邊,她只知道,不能逆了唐韶的意思!
小丫頭听罷抬頭想要說什麼,卻在接觸到唐韶冰冷的身影,就立即住嘴,行了一禮後立即一溜煙跑開了。
「這人我沒見過!」唐韶丟下這句話,就轉過身走了。
雲羅卻是半天都沒有琢磨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只能悶悶地跟著唐韶走。
案情?幫忙?這人沒見過?
什麼意思?不知道……
雲羅隨著唐韶來到了衙門里一處審問犯人的地方,等等唐韶丟下手里的人,房間里的陳靖安等人都看到了唐韶身後的雲羅,陳靖安夸張地瞪大了眼楮,有些不思議。
「韶兄,她怎麼來了?」陳靖安嘴快,但話出口馬上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對,立即放軟了表情。
「她認識他……」唐韶瞥了眼房間里面被綁在木架子上的高老伯,正確的說法是,不成人形的高老伯!
那團人形很應景地抖了抖。
陳靖安「哦」了一聲,目光還是疑惑地在兩人之間來回穿梭了幾下。
雲羅頂了回去,甚至還乘他沒現用力瞪了他。
「雲,姑娘,」陳靖安顯然不習慣這麼稱呼雲羅,但是出于某些直覺,他還是這麼稱呼了,「其他的人你認識嗎?」
陳靖安指了指房間里的另外兩個人,雲羅定楮一看,一個就是那個姣陽堂的婆子,一個是唐韶剛剛提回來的人,都不認識。
雲羅仔細辨認了一番,而後搖頭回答︰「除了高老伯,其他兩個我都不認識!」
唐韶仿佛早就知道,並不意外,只是點頭示意她坐在一旁,角落里有幾張凳子,一張小茶幾,上面放著水。
雲羅知道自己的身份,此時此刻,她不能妨礙他們辦案,于是很乖覺地坐到了凳子上,屏住呼吸,听他們審問。
「說,他在哪……」陳靖安有節奏地打著節拍,腳底的皮靴和地面摩擦出粗重的聲音。
他是誰?哪個他?
死灰一般的沉默,三個人都睜著眼楮,卻沒有一個人開口。
「都不開口,好!」陳靖安的聲音似乎淬過寒冰,不知何時,從腰里模出一把鞭子,泛著冷冷的青芒,一步步走向被唐韶丟在地上後從未動彈過的人。
「啪啪啪」,一聲聲清脆的皮開肉綻,似鬼腦魔音般鑽入其他人的耳中,雲羅白著臉忍著喉嚨口不停翻涌的不適,抖著手指拿過杯子就猛力灌進嘴中,企圖通過灌水這個動作來平復心底的驚慌。
這就是五城兵馬司!雲羅的腦海里只有這樣一個要命的認知!
「好了!」突然,唐韶手一抬,靜靜地看著陳靖安,「把這兩個人帶到隔壁!」
陳靖安一愣,而後反應過來,笑得擠眉弄眼,手里的功夫卻是一刻也不耽擱,腿一弓,手一提,一手一個婆子一個剛帶回來的人,地上兩條新鮮的血痕。
「走嘍!」陳靖安臨出門對雲羅一笑,露出一口森白整齊的牙。
雲羅只覺得一陣頭暈,連忙低頭。
過了許久,唐韶方才低低地問道︰「你知道這個人多少底細?」
雲羅順著他的手看過去,是綁在木架子上沒有反應的高老伯。
「他?」雲羅的腦子迅速地轉動起來,唐韶的話讓她開始絞盡腦汁地回憶,「他一家子都是雲老太太,嗯,我祖母的陪房,在雲府走動了有幾十年了,他家的婆娘現在在老太太房里做嬤嬤,輕易不露臉,平日里他們兩口子在雲府很不受人注目,兒子是雲家二爺的長隨,我不太了解,沒听說過什麼不妥!」
雲羅的訊息實在乏善陳,偏頭思索的樣子很是認真,細長的眸子晶亮流彩。
「雲家二爺?」唐韶只是低低地反問了這幾個字,雲羅卻是驚詫地抬頭——
「到底什麼事?」傳遞消息?傳遞什麼消息?雲家二爺有沒有卷入其中?萬一有事,他們都是姓雲的,不對……不對……雲羅突然想起,五年前他們早已分家,就算雲家二爺出了什麼事,也不會牽連到他們身上!
雲羅釋然地看了看高老伯,提著的心稍稍落回了原處。
「雲姑娘,我這邊暫時沒什麼了,我讓人先送你回去!」唐韶抿了抿嘴,抬步推門喚了一聲,過了一會,才有一個差役跑得汗津津地進來。
「送雲姑娘回去吧!回後院!」唐韶補了一句,雲羅卻是心中著實怪異了一下,想起方才一個丫頭讓她去看看她爹,心里又月復誹唐韶的多嘴,為何堅持一定要送回後院。
「那個丫頭不是此處的人!」唐韶似乎能看透她的心里活動,轉過頭拋下這句話。
雲羅此時才明白他的意思,所謂「這人不認識」原來指的就是這個丫頭不是許府的人。
不是許府的,那是哪里的?雲羅一陣茫然地看著唐韶。
唐韶卻不再看她,只是吩咐差役帶著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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