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古語總是有它的道理的。
三天後,也就是正月十五元宵節,許府家宴,許大人在席間宣布,讓雲肖峰雲先生任衙門的文書,暫代縣丞之責。
雖然沒有明確是縣丞,但,所謂暫代縣丞之責的意思就是——你先干著,合適的話,這位置就是你的了,不合適,再換人。
同席的沈蒔之沒有一絲不快,反倒滿臉真摯地舉杯恭喜雲肖峰,雙眼清澈地就似山澗的溪流,干淨見底,喜得許知縣連連點頭,也隨之舉杯敬雲肖峰,驚喜若狂的雲老爹受寵若驚之余,就敞開了胸懷盡力喝酒,自然,最後雲老爹又是醉醺醺地被人扶回了房間。
女子一桌上,許太太和芸娘都含笑恭喜雲羅,手里的酒杯接連踫了好幾下。
被驚喜吞沒的雲羅在酒宴散席之後迅速冷靜下來,腦子里一直晃著許太太酒宴上對她的關注,念頭又轉到午膳後,許太太身邊的姚媽媽給她送來的月例銀子,足足有二兩,比照芸娘,和芸娘一模一樣。
雖然過年前,許太太順口提過一句關于月例銀子的事情,但雲羅當下表示自己不能接受,客居在府上已是許府厚待,怎麼還能厚顏拿月例?
當時,許太太也沒說什麼。
卻在放月例的今天,讓姚媽媽親自送了過來。
雲羅推辭,姚媽媽笑得閃爍︰「姑娘,太太的心意,你推辭了,要傷太太的心。」
說著,一手用力地按住雲羅推出來的銀錢袋子上。
感受到堅決,雲羅識趣地只能收下。
她和爹爹接二連三的好運,當真是老天的運氣嗎?
雲羅躺在床上不停地追問自己,翻來覆去,夜不能寐。
消息沒兩天就在小小的新央傳了個遍,雲肖峰的應酬漸漸多起來。
今天衙門的哪位同僚請去喝酒,明日城中的哪位鄉紳請去小酌。
一連熱鬧了十來天,直到正月底方才歇散。
期間,雲府老太太和二爺雲肖鵬都派人送了賀禮來,雲肖峰和雲羅兩人盯著桌子上的禮物,沉默了許久。
最後,雲肖峰的眼中水色濕潤,還是細心的雲羅背過身去,方才給了雲老爹抹去眼中水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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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二,龍抬頭。
許太太身邊的婆子來請雲羅。
雲羅想了想,返身從梳妝台上選了一枚簪子別進髻上,又拿出一個五蝠絡子納入袖中,就攜著紅纓一起前去。
剛在院子,就听見屋內笑語殷殷,除了芸娘之外,還有其他人。
雲羅腳步微頓,噙著溫柔的笑舉步入內。
許太太身邊坐著雲府二太太蔣氏、蔣太太,下首第一是芸娘,依次還有雲錦春、雲錦煙、蔣芝霞、蔣芝娟。
桌上擺著高高的禮盒,已經打開,露出翡翠為葉玉石為枝的萬年青盆景,泛著華麗的光芒。
想來是雲、蔣兩家的禮物。
雲羅一愣,而後幾不見地迅速掩飾過去,上前行禮。
雲二太太、蔣太太是長輩,受了雲羅的禮,不過蔣氏居然破天荒地抬手去扶她,那頭,幾個女孩子直接相互行禮,芸娘更是高興地拉過雲羅挨著她坐,硬生生地擠著雲錦春等人往旁邊挪了挪。
當下,雲錦春的臉就有些拉長,眼楮里透著不高興。
雲二太太趕緊當著許太太面前將雲羅好一頓夸,話里話外透著雲家的女兒如何如何,眼楮卻是剜了雲錦春幾下,總算讓雲錦春把臉上的不快收了起來。
看得分明的雲羅不動神色,嫻定地端著丫頭新上的百蜜水小口飲。心里卻是吐槽了好一陣子,雲二太太和蔣太太的臉皮實在太厚,他們兩家都是當年合謀奪取家產的人,居然在她面前坐得跟個沒事人一樣。
果真是功力深厚!
諷刺一笑的她姿態優雅,手指縴長,素如蔥白,襯著粉紅喜鵲登梅茶盅,竟有燦霞般的艷麗。
雲二太太的目光不由落在雲羅的臉上,膚白塞雪,目若清泉,穿著雪青色竹梅雙繡的緞袍,越將旁邊的幾個女孩子給比下去了。
目光所及,也就坐在旁邊的芸娘眉眼精致、氣質不俗,以及最邊上的蔣芝娟顏色絳麗、姿態**,以不被忽視。
頓時,雲二太太就有些泄氣,轉過頭來和許太太說笑著,沒了方才的勁頭。
許太太順著雲二太太的目光,也把這些女孩子看了個遍,目光閃過雲羅,不由含笑端起茶盅淺啜一口,笑容中透出幾分滿意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幾株百年人參的功效,這段時間,許太太的精神一日好過一日,慢慢地竟也能漸漸理事會客。
所以,雲二太太、蔣太太帶著女眷過來走動,許太太沒有避而不見。
雲二太太本來就是個言辭熱絡的,蔣太太更是有意奉承許太太,踫上許太太言辭溫和,一下子,屋子里的氣氛十分熱鬧。
接二連三地收到別人的目光檢閱,雲羅目不斜視之余,從這熱鬧中嗅出一絲不同尋常,費心听雲二太太等人的言辭,卻只听到他們從家長里短談到兒女瑣事,尋不到一絲蛛絲馬跡。
「……太太,听說你身體早年因為生產落下了病根,一直調養著,有請什麼大夫瞧著?」言辭不多的蔣太太在歡聲笑語中夾了一句。
「在臨安時,家中慣常的大夫隔三差五的看著,藥吃掉了不知多少,卻總不見有用,到了新央,也沒遇到什麼好大夫,就一直按先前大夫留下的方子暫且抓藥吃著,不知蔣太太有什麼好大夫推薦?」許太太側首淡笑,語氣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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