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央有什麼好大夫我沒听說,我娘家是蘇州的,倒是知道蘇州有個千金聖手,是從太醫院里奉旨回鄉養老的老太醫,那醫術是方圓百里都知道的,太太若是有心,以去蘇州找這位聖手瞧瞧。」蔣太太語氣如三月的**,明媚漾然。
雲羅微怔。
蘇州?
耳邊又傳來——
「若太太不嫌棄,我和雲太太以陪著太太一起過去,順便到蘇州住上一段時間散散心。蘇州繁華,太太和小姐到了那邊,正好春暖花開,最是舒心的好時候,心情好了,病就好得更快了。」
一席話,不緊不慢地從蔣太太的嘴中道來,下首的幾個女孩子听到「蘇州」都豎起了耳朵,斂眉屏息。
「你說的是那位楊老太醫?」許太太目光一閃,而後又淺笑帶過。
「正是那位楊老太醫,原來太太早有打算啊,那我們這也算是和太太心有靈犀了,到時去蘇州,太太要喊上我們同行……」雲太太蔣氏特別會順桿爬,一溜煙,話說得儼然許太太已經同意他們同行了。
蘇州?看病?成行?雲羅的眉頭微不見地蹙了蹙。
「嗯。」許太太的鼻音有些重,混在喉嚨口,一個「嗯」字有些含混不清。
雲二太太、蔣太太都沒錯過這個「嗯」字,兩人不禁面露笑意。
得了許太太肯定的答復,雲二太太、蔣太太又閑話了幾句就領著女兒們起身告辭,許太太也不挽留,只是吩咐下人好生送了出去。
送走眾人,許太太的精神依然不錯,並沒有如往常般讓芸娘兩人退下,反倒關切起芸娘最近和雲羅在繡些什麼東西。
芸娘一一作答。
許太太的目光就垂詢到雲羅那頭,雲羅趕緊起身,扶了扶頭上那根東珠簪子,從袖中呈出那個精巧的五蝠絡子,恭恭敬敬遞到許太太面前。
「好孩子,這是做什麼呀?」許太太拿過精巧的絡子,語氣驚嘆。
用一根絲線打出五個蝙蝠,寓意長壽、富貴、康寧、好德、善終五種福氣,沒有比這個更吉祥的物件了,這是錦園孫大師的獨門秘技,就算是錦園也不輕易售賣。
「太太待我如子佷般關愛,前幾日還賞了我東珠簪子,雲羅感恩戴德,不知道能做些什麼,就想起多年前南苑師傅交給我的這個技藝,打個五蝠絡子送給太太,寓意吉祥,若是太太不嫌棄,過幾日我再送兩個給芸妹妹和小公子。」雲羅的目光中透著恭敬。
這下子,許太太吃驚中更有感動,一把握過雲羅的手,慈愛無比︰「真是好孩子,難為你一番心思,很好,很好……」
竟是十分感動的樣子。
一旁的芸娘湊過來,用許太太能听見的聲音和雲羅說悄悄話︰「我正奇怪呢,我愛喝牛乳,偏偏母親讓人特意備下百蜜水,合著就是為了姐姐來,前些日子得了簪子,當場就說這簪子姐姐戴著合適,就把簪子給了姐姐,苦了我巴巴地望著。母親偏心。」
幾句話逗得許太太和雲羅都笑起來。
「瞧你,瞧你,怎麼這般眼皮子淺,還沒你羅姐姐謙和大方,一杯茶水、一根簪子就鬧得說偏心,以後嫁了人,也能在你婆婆面前這般?」許太太狀似無力地指了指芸娘的額頭,滿眼寵溺。
芸娘听了,趕緊往許太太懷里鑽︰「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直陪著母親。」
許太太立即扶著額頭,一副無奈何的樣子︰「你這般眼皮子淺,我不能把你留在身邊,不是要趕緊把你嫁出去,去磨別人家的母親。」
一席話,說得芸娘臉紅耳躁,羞得越不肯抬頭。
雲羅也是捏著帕子,一臉緋紅,心中卻早已念頭轉過。
「等問過你爹的意思,怕真要去蘇州住上一段時間,延請名醫,你不能再這麼無法無天,好好靜下心來,拘在房中讓你羅姐姐陪著繡些東西。」笑鬧過後,許太太正色道。
「是。」芸娘和雲羅都起身應允。
而後,略顯疲態的許太太揮手讓他們退下。
踏出門檻的瞬間,雲羅腦中回蕩著「蘇州」、「嫁人」這樣的字眼。
聯想到雲太太、蔣太太的登門,重金送禮,只為同去蘇州,雲羅的臉如畫般沉靜。
晚間,雲羅帶著紅纓去探望雲肖峰。
「爹,你去過蘇州嗎?」蘇州與臨安都是繁華之地,在江南皆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去過,當年爹曾在蘇州的雲麓書院讀書。」提及此事,雲肖峰難掩驕傲。
「江南地界,以蘇州和臨安兩府最為重要,蘇州設衛指揮使司,臨安設提刑按察院,皆為正三品官員,而蘇州、臨安兩府知府才不過是正四品。」雲肖峰不禁向女兒娓娓道來。
當年,他若不是听從自己母親雲老太太的話,考取舉人後歸家事孝,說不定,他後來能高中進士、出入仕途。
依他現在舉人身份,做個縣丞也是以的,但要再想升遷,上頭沒有關系,那就是不能的事情了。
雲羅對著雲肖峰試探地提及許太太想去蘇州的事情,惜雲老爹一點都不知情。
看來,許知縣並沒有透出話鋒給他。
「衙門的事情忙嗎?許大人對爹爹應該還滿意吧?」雲羅見自己父親並不知道什麼,就不著痕跡地轉換話題。
「好,許大人對我極為倚重,還夸我得力襄助呢!」雲肖峰挺了挺胸脯,意氣風,完全沒有疑慮女兒為何要問他蘇州事宜。
看著許知縣日益器重雲肖峰,作為女兒的雲羅自然開心,只是,許氏夫婦突如其來的器重和熱絡,總讓她有種不真實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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