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看得見商品的位置,我的下巴差點沒有掉下來。這簡直難以置信!擺放在攤位最中央的是一塊前所未見的方型鐵塊!如此龐然巨物,不是隕鐵是什麼?怪不得在礦商之間引起軒然大波!難道是假造的嗎?不、不可能…我由外型推斷,這塊鐵的重量至少超過二十石。隕鐵的結構一體成形,有如渾然天成,四面更有粗細一致的精美紋路深嵌其中,狀似魚鱗,展現的高超境界絕非人力可成,不論是用鋸子、模具都不可能畫出這麼深、這麼細致的花紋。說實話,我打鐵打了十七年,怎麼都沒看過這種奇怪的玩意兒,難道真的是從九天上掉下來的?在場還沒有一個人開價,老謀深算的商人都明白,就算你再怎麼有錢,難保會不會有人比自己更有財富?一方面不願意輕易暴露自己的底價,一方面也抓不準這塊隕鐵有多少價值,他們縱然明白眼前的巨形鐵塊很有可能是罕世珍寶,卻不能百分之百的斷定,所以自然沒有人願意傾家當產的把它買下來。在場又有多少人能辨認這塊隕鐵的真假呢?我錯了,原來還真的有這種從天而降的寶物,哎呀!怎麼從來都沒有掉到我的面前過呢?看來想要弄到這塊鐵,得費一番工夫了。惜竹直下綠芽尖,風穎奇稀玉華品;公伯不計多少銀,子摘雲霓作神衣。我啪的一聲搖開摺扇,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以前曾經隨手把幾個優美磅礡的大字隨便湊在一起,然後吟著我隨手寫出的大作逛黑市,不料這麼裝模作樣的結果,就是每當我吟起這首亂七八糟的詩,許多人都能夠認出我的黑市代號。華衣玉冠,還有那柄白檀木扇,是惜風公子!現場開始騷動不安。惜風公子來了!看熱鬧的商人讓開路徑,驚為天人的叫道。喂喂,沒這麼夸張吧?你們都以為惜風公子跟詩里寫的一樣是坐擁金山、銀山的紈褲子弟,其實我口袋里裝的都是從真正的富家少爺那里榨取…咳咳…獲得的財產啊!公子有禮。一名藍衣蒙面人恭手說道。我溫聲說:先生有禮,各位同行聚集在此,想必也是為了這塊神鐵?藍衣蒙面人點頭:公子好眼光,這塊鐵眾人議論紛紛,都想知道它究竟是真是假。不妨一同觀視。我理所當然的參與了這場拍賣。大名鼎鼎的惜風公子加入,引起現場觀眾的注意,早我一步來到會場的霧爵握著一根玫瑰花,滿月復壞水的笑著:呵呵…這麼晚才發現這塊寶藏,你就算肖想也太遲了!不管怎麼樣,這場競標的勝利者不可能是你。不急不急,連開標價都還沒有,請問霧爵先生哪里來的自信認為本公子買不起?我搖著扇子,悠然地說著。哼,這塊隕鐵我勢在必得。霧爵頓時沉下了臉:你可別想對它動手。我有說過要參與競標嗎?貪心還是要有個界線,才能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世間保命,我逕自走上前去,端詳那塊傳說中的隕鐵。這塊鐵也不同于早前出現在黑市的假貨,這隕鐵的外表是如同大海般純淨、美麗的天藍色,僅有天然形成的東西方能擁有如此無懈可擊的色澤。
上古時代,薩克遜王莫九重命人將一顆天外隕鐵打造成八口神兵,也就是傳說中的八大源流之劍,雖然已無從得知真偽,這八口神話中所描述的天外神兵在古代戰場上佔有極重要的地位,一本叫做源流的天火教經典里面記載了關于薩克遜人與斗鱗一族之間的聖戰:日月失色、山河倒灌,八劍為呼、天驚地動…源流之劍能夠斬殺擁有頑強生命力的邪族-金眼的惡魔,斗鱗。////
其實我不大相信有這種事,我自認竭盡心力也打造不出一口能讓日月失色、山河倒灌的神劍,或許那應該也不能叫做劍了吧?那根本就是大範圍的重型兵器,就算集結一百名巫師施展大範圍的魔法陣都未必做的到…可是這只有在天火教堂那些食古不化的老頑固才相信的東西就這樣唐突的出現在我的面前,顛覆了我的常識。它真的存在嗎?我吞了口口水,如果我能用它打劍…究竟能做出什麼樣的東西呢?超越一切,破碎天地之劍?而我所學的廬山神鑄的功夫,能不能煉化這塊隕鐵呢?內心逐漸燃燒的鑄劍師之魂正不斷要求我去得到這塊鐵。石頭啊石頭!你倒是說說你想落入誰的手中?盯著隕鐵老半天,我好不容易把眼神從鐵的身上移開,這種時候就得比別人更冷靜。吸氣、吐氣,我這才注意到隕鐵的賣家-那是一名黃須尖臉的商人,從各種角度上來說他長得很像老鼠,除了胡子看起來好像幾百年沒洗了,骯髒的泥塵與亂長的胡須糾結在一起,而他的下巴極尖,一副尖酸苛薄的模樣。公子想要這塊鐵?商人的眉毛跳了幾跳,以裝出來的謙和口吻說著:老身阡陌客,奮斗多年仍身無長物,想賣掉這塊神鐵,以求後代子孫衣食無缺,公子想要這塊鐵,不妨說個價錢?旁觀者的目光一瞬間全集中在我的身上。嗯,一塊從天而降的肥美牛肉,但周圍全是豺狼虎豹,我可沒興趣做炮灰,先讓按耐不住的傻瓜前去踩點吧!我只是在原地搖扇子,並沒有多說什麼。一旁的市儈們看我沒有任何想法或反應,果然自己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大家心中的鐵算盤拼了命的在打啊打的,計算著利益得失。我默默的觀察群眾的動向,暗自運起我從十八歲後就逐漸掌握的元素能力,內心另有所指,黑市的場面劍拔弩張,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幾十對眼珠子在轉來轉去,幾乎都能夠用眼神殺死對方了!快出價啊!快出價!!大概每個有耐心的人都是這麼想的,一群聰明的人互相用眼珠攻擊對方,終于,有人按捺不住肥美的肉在嘴邊滴油卻不能張口吞下的感覺了。我出價五千兩。說話的是一個黑衣人,聲音有點蒼老,沒有甚麼好辦認的特徵,畢竟進入黑市的貴客多半經過變裝,不過這人我熟悉的很,編號三五六四零,二等客戶死神。我突然想起那個告訴我黑市地點的小籠包老板,確實身材較為矮小,皮膚也不如男子乾燥緊繃,也許真面目是個漂亮的小姑娘也說不定…五千兩大約和吳大富付給我的委托費差不多,拋磚引玉是吧?束緊眾人的繩索解開了,各路妖魔鬼怪開始做亂,听到黑衣人的價格,一個穿綠斗篷罩住全身的隱身人沉著嗓子恥笑:呵、呵…既稱死神,開的價格也未免太俗氣了吧?最近閻王殿周轉不靈,撥不出餘銀嗎?商人們跟著起哄:是啊、是啊!開高一點!這塊是什麼東西,你是沒長眼嗎?!死神很沉隱,一旦被激出價,勢必提高價錢,第一個價錢與第二個價錢的差就會隱約地反映出自己能夠出手的底限,他冷冷地反問:沼地森羅,你又願意出多少價買這塊鐵?綠斗篷的沼地森羅咳了兩聲:我心有定見,現在還不是出手的時候。握有隕鐵的老鼠臉商人雖然狡詐,卻又裝出興高采烈的傻瓜模樣說:這位死神大人出價五千,真是令老夫心動的拍賣,還有人願出更高的價碼?說不定再加一點,便能夠握有這塊曠世奇鐵啊!還是先讓老夫來說說這塊鐵的由來?眾人稍安勿躁,我們不妨一听這塊鐵的來歷。死神贊同的說。
老鼠臉的阡陌客咳嗽兩聲,用難听沙啞的聲調說著過去的經歷,兩個人簡直配合得天衣無縫:兩個月前,我行徑淮南流域,在離帕烈克斯堡西邊的山澗喝水時見到了一顆從遙遠天際破空落下的流星,我見那流星墜落在號稱天下第一寒嶺的南嶺雪岳,便趕緊豋上雪岳山頂,便在頂上發現了這塊神鐵。我觀這鐵沉重非凡,又不時散發出驚人的氣息,在幽暗處甚至隱隱泛著藍光,可說是天下至寶。傳說中薩克遜王以神鐵鍛造八大源流之劍,而在場的各位英雄好漢,我問你們,如果你們手上握緊了一口足以拯救了國土的神兵,你們的命運都會有所改變!!
你們會一口氣成為這塊大陸上最頂尖的人物!!
老鼠臉講得氣勢磅礡、感人肺腑、字字虛言,接下來肯定要有人中招。
我等平原四俠出價一萬!四名紅衣服的武人激動的大喊。
黑山豹再加一萬五千兩。
有人跟進,不過這個價充其量也只能打空水瓢。
有人听見,急得像猴子望月般的猛揮手:養蠱夫出價三萬!
黑市這幫人如我所說,有很多很特殊、神秘的高手,肯定也有很多人來自貴族世家,財力才會如此的雄厚。
至少拍賣會場已經進入了高朝迭起的情況,高昂的價碼雖然已讓不少人為之卻步,卻引得更有實力的商人們開始陸陸續續的出價,絡繹不絕的出價潮流,竟然就這樣把金額一路拱到了二十五萬兩!
阿柴,一條命只值五百兩的你要怎麼買得起啊?
出價二十五萬兩的霧爵得意的翹起小指,象徵性的宣告自己的勝利,同時用自滿的神情鄙視所有無法再加價的競標者。
神鐵的價錢出到這等天價,從金額上來說,本人惜風公子也只能擦擦鼻子跑路了。
非常巧的,就在這個時候,那位藍衣蒙面人在群眾中放聲喊道:惜風公子,眾人皆知您喜逛礦商,對鐵礦更是了解不少,想必您對這塊鐵也十分動心吧!您怎麼不出價?
喂,有仇報仇、沒仇練拳頭嗎?
不怕我當場公布你的身份?有事沒事別亂牽拖,本公子找機會看看誰得到隕鐵,就要下台一鞠躬去玩陰的了。
不過我搖了搖扇子,頓時有了新主意,我又是啪的一聲合起扇子,暗自運上真力,讓自己的聲音傳遍黑市、震如雷霆:唉,閣下誤會了,不是本公子不願意出價,而是這塊隕鐵不知是真是假?如果花了二十五萬兩買到一塊精心制作的假貨,豈不是得不償失?
我所說的話,所有的買家皆听得一清二楚,沉默下來的廣場使得拍賣再次陷入僵局,霧爵的臉色更是鐵青。
我決定在暗潮洶涌的會場中投入這一顆巨石也不是吃飽撐著,眾人面前的這玩意兒恐怕足以影響整個阿克蕾雅大陸,不能等閑看待。
老鼠臉很不高興的質疑著我:惜風公子,你說老夫這塊隕鐵是偽造的?
我拿扇柄指著他:這話是你自己說的,與本公子無關啊。
你…阡陌客的聲音明顯透露出了厭惡,正準備反駁,我卻絲毫不給他機會,很快地打斷他的話頭:你、我、他們都是第一次看到這塊鐵,何來憑據說它就是從九天上掉下來的?你編造的故事可嚇唬不了人,這種程度的故事,我家後院的大富也會說。
不少人被我逗的哈哈大笑,還以為我講的是牲畜,吳大富本人大概就笑不出來。
惜風公子,眾人雖然皆是第一次見到隕鐵,但此鐵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不大可能是偽造品,公子無須如此咄咄逼人。
發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與那老鼠臉配合的死神先生。
霧爵暗自松了口氣,也加入了死神那方,質疑著我:惜風公子,你買不起就要砸攤,未免太不上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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