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識地瞬步奔走,及至回過魂兒來,才現自己竟已經奔出流魂街好幾個區了。這里應該是比較偏遠的街區,目之所及相當蕭索破敗,不過這一切我全不在意。緊緊捂著自己的心口,這里面滿滿的都是他,而他的心里也有我!我終于無法抑制此刻的心動開心地笑了出來。一笑出聲,我立刻擔心地捂住嘴巴,偷偷地往四周瞧了一眼,除了破敗的屋舍,偶爾的幾個行人,並沒有人注意我。
「呼——」我放松地長長呼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緊張的心,還好,幸福的感覺還在,沒有溜走。撫著胸口,我忽地一呆,被自己此刻莫名其妙患得患失的一驚一乍窘到了,要是被他知道我這幅傻樣,一定會被笑話死的。想到他平日的捉弄,明明當時是氣得牙根直癢,此刻卻滿滿的都是溫馨充盈。抬起手腕看著他送給我的鐲子,我笑眯了眼。
「你跟市丸銀果然是一伙的。」背後忽然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
我驚愕地轉身,看到來人,不禁低呼︰「日番谷隊長,你怎麼會在這里?」
他沉默地盯視著我不說話,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他與市丸銀適才的沖突我是親眼見過的,听他此刻的語氣是連帶著我一起懷疑了。
「日番谷隊長,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容桔梗先行告退。」我端正地鞠了一躬便轉身離開。我私心里並不想過多地介入這出事端,現在的局面已經夠混亂了,我不想給市丸銀添亂也不想自找麻煩。
「以你的實力,市丸銀不會告訴你任何事。」日番谷憑空來了這一句。
我腳步一頓,不明所以。
他接著沉聲道︰「藍染不明不白死去,你就完全不聞不問?」
我的心猛地一沉,想到藍染隊長的死狀,那黯淡無光的眼楮,那一片暗沉的血跡,那個人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我知道他已經死了。經過最初那一瞬的不可置信過後席卷而來的悲哀傷痛,此刻我已然接受了他死亡的事實。也許,大多數人之間便是如此,有溫暖感動有體貼溫馨,失去了會傷心流淚會落寞悲哀,但,也僅止于此。
「市丸銀的為人,你究竟了解多少?他的目的是什麼?這些你都想過嗎?」只听他又道,語氣充滿了質問,仿佛市丸銀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我垂下頭低聲說︰「日番谷隊長,你到底想說什麼?」
「市丸銀真的有把你當成同伴嗎?」
「夠了!」我打斷他的繼續問,回轉身冷眼看向他,「日番谷隊長,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不是光靠實力來確定的。」
他的瞳孔一陣收縮,臉上現出懊悔的神情,接著便听他道︰「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是什麼意思我沒有興趣知道。」我看著他緊皺的眉頭一頓,又道,「我明白日番谷隊長的立場,也能感受到你保護雛森副隊長的決心。」听我說到雛森,他的表情有一瞬的柔和放松。
我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直到他臉上重又凝重嚴肅。我繼續道︰「我要告訴日番谷隊長的是,我對市丸隊長的心意絕不比你對雛森副隊長的情誼少半分。我對他的守護之心也絕不會比你軟弱一絲一毫。」
他一怔,似是陷入了沉思,表情變得復雜起來,放在他一張**歲孩子般的臉上著實不大相稱。我再次對他鞠了一躬,轉身準備離開,便听到身後他的聲音傳來︰「不管你是否听得進去,我只想最後說一句,盲目的憧憬最終只會釀成悲劇。」
我暗自一笑,這點,我很早之前就已經清楚。「多謝日番谷隊長提醒,桔梗謹記。」如果盲目的憧憬會造成傷害,那麼只要努力去理解他不就好了?雖然,要真正理解一個人是那麼的困難,可世上能有一個人讓你願意竭盡所能去靠近,這又是多麼難得多麼幸福?
瞬步回到靜靈庭,我便直奔六番的練習場,了狠地拼命練習斬拳走鬼。肩上的舊傷依然有些隱隱作痛但已經沒什麼大礙。剛剛我雖嘴上強硬,說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不是光靠實力確定,可若是一個人沒有實力,在這個世界,那便是連生存也不能的,更遑論什麼守護,只怕到時候我真的要成為市丸銀的負累。
如今,瞬步、白打和斬擊,我已經堪堪入目,然而鬼道卻總是連入門也不能,歸根結底還是我弱小得近于潰散的靈力。無論我如何集中精神,始終無法感受到自身靈力在體內的流動,試著呼喚自己的斬魄刀更是傷神徒勞。我泄氣地癱倒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我從未受過正規系統的死神教育,自己一個人在這里盲人模象終歸不是個事兒,還是需要有人指導。原本朽木隊長是很好的老師,可上回市丸銀因此事生氣,我也就不便再去找他。這會兒市丸銀肯定有很多自己的事,我更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去煩他,只能等露琪亞的事塵埃落定之後再說了。
走出練習場,天色已經很晚。我正打算回家,便見路旁有死神人員瞬步而過,表情都十分焦急,好像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我正是好奇,就听到前面領頭的說道︰「雛森副隊長和吉良副隊長一定就在靜靈庭內,大家打起精神來仔細探查!」
「是!」
雛森和吉良越獄了?我暗暗吃驚。再一想,吉良是市丸銀的副隊,出了這事,他一定是要承擔職責的,我不能坐視不理。凝神查探,意料中一點也感覺不到吉良靈壓,但意外的是連市丸銀的蹤跡我也一點探尋不到。
我正自擔憂,卻突然感受到了兩股巨大的靈壓波動,那是……市丸銀和日番谷!就在三番隊!我心下猛地一抽,迅疾奔向三番。
趕到現場,一眼卻見到市丸銀與亂菊對峙僵持,神槍凌厲的攻擊已令灰貓的刀身出現極大的裂縫。亂菊身後,是已然昏迷不醒的雛森。我心中一凜,市丸銀難道真的要殺雛森?
「請把刀收回去,市丸隊長。」只听亂菊吃力地說道,「如果不收回的話,從現在開始,我將是你的對手。」
我緊盯著市丸銀,只見他一聲無謂的輕笑,若無其事地收回了神槍。
我突然感到心里陣陣冷。剛才我看得輕輕楚楚,當亂菊說「我將是你的對手」時他一瞬間神情的變化,只有對真正在乎的人,他才會有這樣的情緒反應。何況,有哪個人是可以左右市丸銀的決定的?只怕,連我也沒有這個能力。可是,她卻可以。
此刻雛森倒地吉良在場,再聯想到他刻意隱藏的靈壓,我大概也猜到了事情的原委。我低頭,轉身靜靜地離開。腦中只有日番谷白天的那句「以你的實力,市丸銀不會告訴你任何事。」他真的,什麼也沒對我說,哪怕只是暗示也不曾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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