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雖然天長,此時,耀武揚威了一天的焦陽,已經退下去。西天最後一抹殘陽,將墜不墜的。婢子們開始掌燈。
四夫人馮氏,在蘇府的地位並不脯卻最愛擺架子。一是她娘家不顯,二是蘇霏漠的這位四叔是庶出,除了吃喝玩樂之外,其他沒有一樣能提的起來的。三是馮氏為人尖酸刻薄,眼皮子極淺,實在上不得高台盤。否則,這炎天暑熱的不在家里納福,卻要一路奔波的來接人。這麼費力不討好的活計,會派她來,她在蘇府的地位就可窺一二。
許嫗,這人到有幾分來歷,她一直侍候在老夫人身爆在蘇府里很有幾分體面。
神情倨傲的馮氏和許嫗一起進來的時候,蘇霏漠沒有刻意去看她,努力把臉隱在幔帳的陰影里。她擔心自己多看這人一眼,一個按捺不住會跳起來,撕了她的臉。寶珠也隨在眾人身後,悄無聲息的跟了進來。
沈嫗一向平靜無波的眼里閃過一道寒芒,她盯著寶珠看了一眼。蘇霏漠病重之後,不讓其他人近身,這些日子,多是寶珠貼身侍候的。今日,她和夫人進來這麼久,都沒有看見寶珠的人影。單單這會兒,她卻和從京城來的馮氏一起進來了。
沈嫗已經意識到今天的事情透著詭異,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陰謀的味道,她心里砰砰的跳的飛快,臉上卻不顯。沈嫗的眼神和康氏在空中飛快的交匯一下,沈嫗輕輕的搖。多年的默契,這對主僕從一些微小的動作,便能知道彼此的心意。
許是一路奔波趕得緊,馮氏的臉色很是不好看,神色更是不耐煩。她和康氏寒暄了幾句,就直接說明了來意。
「大嫂,阿家听說六娘病了,憂心如焚,讓奴來接你們回府,嫂子和六娘子明早隨奴動身吧。」
許嫗進來時,只是草草的見了一個禮,便一臉陰沉的站在一旁。
康氏沉著的道︰「讓阿家憂心,卻是我的不是。四弟妹既然來了,就在這松泛幾天,等阿沫的病見好了,我們再上路。回府後,我親自去向阿家請罪。」
「喲,嫂子要是想請罪,回府後,這罪有你請的。我來這兒是得了阿家的吩咐,明就接你們回府。免得這私相授受的風聲越傳越烈,帶累了府里的女娘,與六娘的名聲也不好。」馮氏這話音,屋里落針可聞。
蘇霏漠見事情來得飛快,不肖幾句話馮氏便打算撕破了臉,說話間一點余地不留。這些人有備而來,氣勢洶洶絲毫掩飾的心思都沒有。蘇霏漠飛快的望向寶珠,寶珠幾不可查的點了一下頭。她提著的一顆心,這才多少放下了一些。
馮氏尚完,便對自己身邊的侍婢擺擺手。一個小婢走上來,捧上一件貼身的訶子,擺到眾人面前。屋里那些服侍康氏和蘇霏漠的人,被馮氏這突然的一棍,嚇蒙了頭。大多數臉色青灰、抖衣亂顫,但沒得明令,誰也不敢亂賺硬著頭皮站在原地。
蘇霏漠坐直身子,笑著嘲諷道︰「嘖嘖,四嬸這一路奔波百里之遙,只拿出這麼個物事,便來污蔑我阿娘……」蘇霏漠把剛才馮氏那不屑的表情,學了個十成十。
「讓我來看看,這種貼身之物,我看著到像四嬸用的。」蘇霏漠笑的分外天真,她稚氣的臉配上這一把清脆的嗓子,格外的鶯聲嚦嚦。
「小……你,胡說八道什麼……」
許嫗一看馮氏又要吵起來,上前插言道︰「是不是大夫人的,我等去查驗了,自然分明。」
蘇霏漠不知道這低劣的法子,到底是誰的手筆。簡單粗暴,低劣不堪,卻很好用。殺傷力強、作起來簡單。要想毀了一個女人,詆毀她的名節,從古至今,都是萬無一失的法寶。她們在這莊上住了大半年,這次但凡有一點說不清楚,便是康氏一輩子的詬病。
蘇霏漠眼里閃爍著銳利的鋒芒︰「物有相似,單憑這個,你們便敢來污蔑我阿娘!」
馮氏拔高聲音,立目,道︰「這樣的事,你個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也敢插嘴,真是好家教。」
蘇霏漠的聲音不但沒有升脯反而笑的越發的燦爛︰「這樣的事,你個弟媳婦也敢來污蔑長嫂。一進門,便用這種無中生有的話來污蔑我阿娘。連僕婢都不遣散,便大肆宣揚。四嬸是唯恐的無人不知此事吧。這種好家教,我自然是向四嬸學的。」蘇霏漠用這種帶著笑意,和一點漫不經心的語氣說,諷刺的意味反而更濃。
論口角鋒芒,馮氏比蘇霏漠差的不止一節,此時還不佔理。對嘴,她自然討不到便宜。
康氏這時也緩過一口氣,她把腰背挺得筆直,平平靜靜的說︰「就憑這個,你們也敢搜我的房?」
馮氏哼了一聲,道︰「這是物證,我們還有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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