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西裝耳麥的大塊頭們,呈包圍狀將兩個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夾在中間,穿過了一條狹窄陰暗的通道。通道底端並沒有給人豁然開朗的感覺,反而是另一個巨大的昏暗空間。
「二十四個,輕武裝,防彈衣。」
伊蘭的目光掃過那片黑暗,通過頭盔中的對講機小聲向魯魯修匯報道。
身後的唯一的退路已被那幾個「護送」他們進門的保鏢,無聲無息的堵住了。
「哼。」
魯魯修冷哼一聲。
從進門前沒有被搜身開始,就已經感覺到不對了。
也罷,都是意料中的事情。
「怎麼樣?」
「站的太分散了,距離也很遠。能搞定,可能會掛點彩,但皇兄九成會變成篩子。」
白毛自付無法在應付眾多專業人士的遠程火力下,同時顧及到魯魯修的安全。
「皇兄呢?」
「不行••••••墨鏡。」
「••••••」
伊蘭頓時不說話了。
「這麼寒酸的geass真是對不起你了。」
魯魯修沒好氣的說道。
「總之做好準備吧,不到萬不得已,不出手最好。」
「看這架勢夠嗆,如果還有什麼其他機關的話就更難辦了•••後下手遭殃,還是要先把這里變成主場才行。」
伊蘭迅速作出判斷。
「寒暄可以略過了,直接挑明了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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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開始前,有一個問題。
zero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內回蕩,一如以往的低沉冷靜。
你們想要活的,還是死的?
在那片黑暗的對面是一個隔離出的來安全屋。
少女透過厚厚的防彈玻璃,看著那個漆黑的身影,不由自主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雙拳緊握。
三天前,也是在這里,他們五人就這麼觀看了桐原泰三被帝國鐵蹄蹂躪的全過程。
而今天,他們就要將zero,日本最後的希望••••••
「皇。」身邊的老人見女孩出神,低聲提醒她。
皇神樂耶反應過來,清了清嗓子,按下了軟椅扶手上的公放鍵。
「zero,我們•••」
如果是前者的話,我勸你們不用麻煩了。zero打斷了她的話。你們能送給帝國的,只有我的無頭尸而已。
他已經知道了?!
少女驚愕的看著那個有恃無恐的男人。
他是怎麼知道•••
zero敲了敲自己的頭盔。
心跳停止,用錯誤的方法打開,或是我按下這個按鈕•••zero從口袋里取出一個起爆器,向面前晃了晃。怎麼樣?需要在下自我了斷,省得大家髒手嗎?
他是有備而來的!
先不說科奈莉亞要的是活人,交個無頭尸給她,只怕要比兩手空空的下場更加慘烈吧。
京都六巨頭雖然都是絕頂聰明之輩,但在這方面他們還是太女敕了。這是他們第一次跟zero正面交鋒,他們還沒有體會到科奈莉亞的心得。
zero••••••
那個男人怎麼會沒有後手。
「zero••••••你既然已經知道了•••為什麼還要來這里?」
神樂耶艱難的開口了。
因為我相信你們。zero低聲說道。並不是你們的人品,而是你們作為生意人最基本的理智。
「•••什麼意思?」
把我交給科奈莉亞,你們可以得到什麼?
「••••••」
生路一條,在這個丑陋的泥潭中多掙扎幾日而已。但如果留下我,我可以保證,給你們一個嶄新的日本,一個嶄新的世界,我可以給你們•••重新做‘人’的機會。
他在說什麼?
這不是為了求饒而說的胡話,若是如此,知道其中真相的他一開始就不會入這個局。
zero•••他絕對不是個瘋子,難道他以為給這些老而成精的生意人們開張這種沒有抵押的空頭支票,他們就會樂滋滋反水不成?
難道•••他真的只是個妄人?被接二連三的勝利,人們的歡呼沖昏了頭腦。以至于真以為可以憑借他的人格魅力,激情的演說,便能說服這些老妖怪們?
「zero••••••說說你的計劃,如何才能創造你所說的那個新世界。」
如今之計,也只有先穩住他再尋時機了。
••••••這樣嗎•••我本以為拿自己的命作為押金,無論最後身死與否,至少可以是一場開誠布公的談話呢。按照日本的傳統,這已經算是死諫了吧•••
zero的聲音里帶著淡淡的諷刺。
我出生在一個滿是謊言的世界了,每個人•••自我懂事以來,我所接觸到的每一個人,都是世界上最頂尖的騙子。我之所以能活到現在,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是應為我有一項特殊的才能•••
我能听出誰在撒謊。
皇神樂耶小姐,如果您想繼續這種毫無誠意的交流的話,倒不如,現在就讓你的手下開槍吧。
「你•••已經調查過我們了?」
當然,吉野裕士,桐原泰三,刑部辰紀,公方院秀信,宗像唐齋以及皇神樂耶小姐您。合稱京都六家。做生意前先要研究清楚對方代表,最基本步驟而已。您不會真認為我是個逞一時英雄無腦之人吧?
這麼說吧,科奈莉亞知道你們多少,我就知道你們多少。現在,咱們還有必要搞得這麼神秘嗎?
神樂耶沉吟片刻,與其他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退下。」
收到命令的眾人立刻放下了武器,向四周散開。頂棚的大燈也隨之亮起。
謝謝,這樣好多了。zero微微欠了欠身。
「zero,我承認你的能力,但你既然有膽量來到了這里,必然是帶著我們無法拒絕的條件的。可以告訴我們嗎?」
調整心態,神樂耶終于將對方放在了與己方等同的位置上。
那就要看貴方的態度了,看你們願意為了這個國家付出多少。請實話告訴我,你們一直以來,是抱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態,來資助日本大大小小的反抗組織的?你們到底對日本**,還抱有多大希望?
zero的意思很清楚,安全屋內的幾人臉上頓時都不好看了。
「•••您是來教訓我們的嗎?」
神樂耶苦澀的說道。
是。zero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因為你們那曖昧的態度,正是日本解放運動七年以來毫無寸進的根源。
「你說的倒輕松。」
刑部辰紀老臉掛不住,冷冷的反擊道。
我說得輕松?照這麼說來,我是一直以來躲在暗處指指點點的人,而你們,才是冒著槍林彈雨讓自治區成立的最大功臣嗎?
zero毫不客氣的諷刺道。
「我們的困,難哪是你這種•••」
你們這種拖家帶口,有著身份產業,被各種規矩條款束縛著的人的困難,哪是我這種迥然一身,無牽無掛的莽夫所能理解的?
「••••••」
你們覺得自己太重要了,你們覺得自己不能倒,若是你們倒了,日本就完了。
這種感覺蒙蔽了你們的雙眼,你們的目光僅僅局限于這一個小小的海島,僅僅看著你們的一億四千萬‘臣民’。你們不可能不知道,就憑著這麼點兒的土地人口,就憑這日本解放戰線,怎麼可能戰勝帝國。
你們早就絕望了。
你們常年以來的所作所為,不過只是狹隘的自我滿足而已。
你們的行動不過是用同胞的生命,堆砌出‘我很重要’謊言。
你們失去了保護日本的資格。
歸根到底,你們自己的生命,還是要比日本更重要。
你們今天的所作證明了這一點,用日本最後的希望,來交換繼續苟活的機會。
並不是自大,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zero不能死,zero•••沒有死去的權利。如果我的人頭,真的被布里塔尼亞懸掛在旗桿下,展現先給世人,日本才真正徹底完了。
現在的我,已經不僅僅止是一個人了。現在的我,就是日本本身。
你們可以殺死我,就在這里,就是現在。
但你們永遠無法殺死zero。
我不會容許你們摧毀日本。
「你!」
「請告訴我們該怎麼做!」
神樂耶打斷了氣急敗壞的刑部辰紀。
「zero•••請告訴我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
「皇!」刑部驚愕的看著她。「你在說什麼?!為什麼要向這個瘋子•••」
「因為確實是我們出賣了zero在先!他說的沒錯,這次跟以往的買賣不一樣!把他交給帝國跟舉手投降徹底淪陷有什麼區別?!」
女孩厲聲喝道,一反以往的恬淡形象,氣勢逼人。
「你沒看到桐源公為了保護他受了多大罪嗎?!我們已經盡了全力了!我們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現在不是逞一時意氣的•••」
「但結果還不是一樣嗎?!」
神樂耶猛的站起身來,看著對方,雙肩微微顫抖著。
「結果不還是我們出賣了zero來換自己活命嗎?!還不是用日本唯一的希望去交換自己的安全碼?!這樣自己騙自己•••這樣活著••••••跟死人有什麼區別?!」
「皇•••你難道是想••••••」
刑部驚愕的看著女孩。
她真想為了這個來路不明的家伙,犧牲自己?
「夠了,皇。」
一直坐在角落中的老頭終于開口了,聲音十分虛弱。
「若果我們中有誰不可以死的話•••那就是你。你們都走吧,在聯邦尋求避難應該不是難事。科奈莉亞只是想要個出氣筒而已•••咳咳,咳,反正我這把老骨頭也沒幾年活頭了,這種髒活,就讓老身•••」
「桐源公!你在說什麼?!你們是認真的嗎?!就為了這個•••」
總算,偌大的一個財閥還剩下幾根硬脊梁。桐源公,皇小姐,你們的心意我領了。
遠處黑色的人影撫胸致謝。
但我想你們似乎誤會了什麼,沒人讓你們去死•••沒有任何人會因我而死。就像我說過的,只要你們還沒有背叛我,我就不會放棄你們。
「你是說••••••」
女孩兒的的聲音中帶著驚喜。
沒錯,我有辦法。來到別人家叫人為我去死,我的臉皮還沒有厚道這種地步。
「要怎麼做?」
我需要你們的協助,我需要你們兌現那句‘如有所需,無不應許’的諾言。在那之後,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嶄新的日本•••這不是妄言,只要我們的槍口一致對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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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出賣zero在先?
放在平常,听到這話的白毛肯定會笑得打滾。可今天不知為何,心里卻涌現出了一種莫名的苦澀。
似乎•••是個好女孩呢。
又是個被賣了還在幫著數錢的笨蛋,卻出生在這種勾心斗角弱肉強食的世界里。
若不是她幸運的生在了皇室之中,還有尚有一絲利用價值的話,她現在已經不知道被達官貴人們轉手多少次了吧。
真是••••••
「傻孩子。」
伊蘭輕聲嘆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