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魯修之帝國隕落 65.把自己釘在十字架上

作者 ︰ 笑得像朵老菊花兒

「有什麼話就直說。79閱」

科奈莉亞眉頭緊鎖,支著頭,側身坐在椅上。

「戰士們••••••」吉爾福德依舊有些猶豫,小心斟酌遣詞。「戰士們的士氣有些低靡。」

有些低靡?

科奈莉亞自嘲的輕聲笑了起來。

何止低靡!

僅僅不到三個小時,三分之二的機械化部隊就送掉了,剩下的沒有幾個小隊是滿員的,若是士氣高漲那才真見鬼了!

按照布里塔尼亞的體制,減員達到三分之一就已經不能再打了,超過一半指揮鐵定要被送上法庭。三分之二,就代表著這支部隊已經可以取消番號了。

當科奈莉亞黑著臉跳下座駕時,她親眼看到了幾個士兵正跪在機庫的地上,用顫抖的雙手從領口取出十字架輕吻。其他大部分人都是一臉茫然,震撼,夾雜著劫後余生的僥幸的神情。而那些為數不多的老鳥們,則各自默默的找了個角落,默默的點上支煙,默默的看著地面。

別說士氣了,現在再命令他們上陣的話,嘩變都有可能!

從硝煙戰火中爬出來的科奈莉亞比誰都清楚,這支部隊,已經用不了了。

當這種表情出現在士兵的臉上時,就代表著他們的余生都會在噩夢中度過。親眼看著自己的隊長,戰友,教官,在他們身邊一個接一個的倒下,由此激發的ptsd會徹底摧毀他們的意志。他們中的某些,甚至這輩子都再也無法踫槍。

這次,自己又輸了。

又一次完敗。

但奇怪的是,跟以前不同,科奈莉亞並沒有陷入暴怒,除了有些疲倦之外,反而異常冷靜。

僅此一役,她終于能夠擺正了自己和zero的位置了。

之前的自己,被仇恨,憤怒和高傲蒙蔽了雙眼,在她的心里,zero不過就是個恐怖分子,一個走了狗屎運打出了點名聲跳梁小丑。即便狡猾卑鄙了一些,在帝國的面前不過也只是只螻蟻罷了••••••

「是我的錯。」科奈莉亞嘆了口氣,輕聲說道。

「公主殿下?」

「這些戰士的死,都是我的錯,應為我個人的傲慢,這些戰士們••••••」

「••••••」

她終于意識到了,zero絕不僅僅只是一個躲在下水道里的恐怖分子。相反,那個男人是她有生以來最強大的對手,最可怕的敵人。

無論自己再怎麼辯解,無論對方的手段再怎麼骯髒,事實也不會改變。

他贏了自己。

他每次都是頂著絕對的劣勢,在不可能的情況下贏得了勝利。

以一己之力撐起了一個由民兵組成的恐怖組織,以肉身凡胎向世界的霸主宣戰,並且一直贏到了現在。

現在,更是即將掌握威脅全世界的權利。

他在進行著一場不可思議的反叛。

換做自己站在他的位置上,能做到他目前哪怕十分之一的成就嗎?

「回國後我會向皇帝交還繼承權。」

「公主?!」吉爾福德大吃一驚。

「算不上補償,但總得給那些戰士們一個交代。」科奈莉亞帶著倦容緩緩睜開眼楮。

吉爾福德急忙單膝跪下。

「公主!恕屬下直言!這種無意義的自我懲罰•••」

「覺得跟著我沒前途了嗎?」科奈莉亞冷冷的打斷了他。

吉爾福德身軀一震,沒有辯解,頭垂的更低了,嘴唇緊緊的抿在一起。

「••••••抱歉。」看見騎士這副模樣,公主殿下心里一軟。「抱歉。吉爾福德,拿你出氣了。」

「••••••」

「本國的消息來了嗎?」

「•••六十四的主力部隊大約會在一周後登陸,深夜或是清晨。輕武裝的先頭部隊可能會提前三十小時。」

「非洲呢?」

「正在跟eu主力交戰中,抽不出太多部隊。而且如果聯邦不開放馬六甲海峽的話,要花費比本**隊更久的時間從澳大利亞繞行。」

「中南半島?」

吉爾福德默默的搖了搖頭。

都到了這種要命的關頭了,帝國還是不想松口。

那群閹人們盯著呢,11區發生了什麼他們比誰都清楚。這時候把駐軍調走等于是拱手把中南半島還給了聯邦,前腳一走後腳就得來人插旗。

科奈莉亞嘆了口氣,站起身。

「我去跟皇兄說說吧,看有沒有可能跟聯邦交涉,給點好處看能不能讓他們松口。實在不行•••即使舍棄10區也••••••」

「殿下,愚以為我們還沒有到那一步。明天深夜,全島的部隊都將集結完畢。二十萬的兵力,三千架knightmare,沒有道理拿不下一座富士山。」

「沒有道理拿不下•••嗎?我曾經也是這麼以為的。」自嘲的笑容再次浮現,科奈莉亞轉過身,搖了搖頭。「但很多‘沒有道理’的事都發生了。」

不是屈尊,不是自賤身份。舍棄的,只是「傲慢」而已。

承認zero優于自己的才能,擺正自己的位置。以挑戰者的身份,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有必要的話,連牙齒也要用上,全力一搏。

這是對對手的尊重,更是對自己的尊重。

抱歉了,zero,一直以來跟我這麼心不在焉的舞伴共舞,想必很無趣吧。

來吧。

這次我們至死方休。

「公主殿下,呃•••請等一下。」吉爾福德站起身,手指按在耳麥上。「特派的羅伊德•阿司布魯德伯爵要求見你。」

「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屬下認為您還是見他一面比較好••••••」

「嗯?」科奈莉亞轉過身。

「他現在就在門外。」吉爾福德看著門口的方向。「似乎是想要闖進來的時候被安保制服了,正在地上撒潑呢。」

「又是請戰嗎?罷了,下次讓那個試驗機一起上吧,numbers也好,現在一切人手都•••」

「不,不是請戰,他似乎想說富士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世界要完蛋了什麼的••••••」

吉爾福德面露疑惑,等待公主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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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的炮聲不斷的敲打在山體上,地面在微微顫動著,不時有細微的灰塵從頂部落下。

其實現在放炮只不過是圖個自我安慰罷了。經過七年的開采,富士山已經被鋼結構的挖掘設施徹底包裹了起來,山月復更是早已被掏得一干二淨,隧道四通八達,雖然叫做山,但其實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天然碉堡。除非把整座山炸塌,否則根本傷不到里面的人一根汗毛。

通過一部直通富士山峰的電梯,迪特哈特來到了礦區最高層的一間純金屬制的房間內。

房間的中心豎立著一門巨炮,炮管短粗,但口徑極大。做工極為粗糙,甚至可以說慘不忍睹。炮管還沒打磨上漆,布滿了鍛造時殘留的金屬顆粒。底座更加過分,簡直就是一個會轉動的金屬毛坯,簡直像是從模具中剛剛倒出來的,很顯然是趕工的產物。炮膛是它全身上下唯一處理過的地方。炮口前方則是一面厚厚的金屬牆壁,不過看起來似乎可以從中間分開。

迪特哈特並非武器專家,但他最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這種炮口可以塞進一個人的怪獸,發射速度必然不會快。很有可能第一發打出去,在上膛的過程中,敵人就已經沖到火炮仰角之內了。

這種武器,更加適合攻堅戰,遠距離拆掉敵軍堡壘時使用。

伊蘭正站在火炮邊,和一群穿著白大褂看起來像是科學家的人們交流著什麼,似乎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迪特哈特靜靜的站在一邊等待著。

根據要求,他要將之前一戰中的影像資料編輯修改,在最終定稿前把半成品給副指揮過目。

「喲,利德先生。」伊蘭看見了他。「請等一下。」

向身邊的白大褂們又叮囑了幾句,讓他們繼續調試。白毛一路小跑著來到了馬尾男面前。

「做好了嗎?」

迪特哈特點點頭,將平板遞給了白毛。

「真是可惜,這種戰爭場面要是可以航拍的話••••••」迪特哈特遺憾的搖了搖頭。

「會被打下來哦。」

馬尾男毫不在乎的笑了笑。

很多地方沒有剪輯,時長4個多小時,伊蘭的手指一直按在快進上。

「定稿大概多長?」

「可以壓縮到一個小時以內。」

「嗯。」

大腦飛快的處理著那些一閃而過的畫面,伊蘭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馬尾男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已經盡力營造悲壯的氣氛了,但實在沒辦法,素材不夠。」

伊蘭不滿的撇了撇嘴。

畫面上布里塔尼亞的機體一台接一台的化為火球,而印著黑色騎士團logo的機體最多也就丟條胳臂什麼的,為數不多的這邊減員的畫面,駕駛員還都成功逃逸了。

那種舍身取義的大無畏精神要怎麼傳達?配上這樣的畫面說「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什麼的,怎能讓人產生實感?

最能觸模人心的畫面,不是壞人的伏法,是好人的犧牲。

「實在不行的話••••••」伊蘭為難的撓了撓頭。

「我會從之前的影像資料里面找些素材。也可以找幾個比較懂事的團員,讓他們做獨白,不會讓他們露臉的。當然,如果副指揮你允許的話。」

「嗯,麻煩您加班了。請務必在今天發布出來。」

伊蘭的眼楮依舊盯著畫面。

全島的部隊都集中在了富士山下,就意味著徹底放棄了對于整個11區的控制。所有的反抗組織都處于了無人監管的狀態。隔離區形同虛設,空門打開。集住區內一直被高壓政策按住的暴動,將不可抑制的徹底爆發。

得有人告訴他們該去哪兒,該去找誰,該去為誰效忠,該去跟誰戰斗,該怎麼戰斗。

得有人告訴他們,怎樣把自殺式的農民起義,變成自殺式的恐怖襲擊。

這部視頻至關重要。

這是全日本1.5億人的信號彈,全面叛亂的號角。

「副指揮,可以問個問題嗎?」

馬尾男看著那門長相野蠻的巨炮若有所思。

「當然。」

「這並不是我的管轄範圍,如果您•••」

「說吧。」

難得沒陪對方打太極,伊蘭很爽快的準許了。

「以我這個外行人的眼光來看,既然我們有遠程火力,而且對方不知情,那為什麼不在對方沖上山的過程中使用呢?從口徑上來看,應該可以造成相當的破壞。」

「正是應為對方不知道才不能用啊。」

「•••我不明白。」

「很簡單的道理,如果布里塔尼亞知道我們有遠程力的話,他們會怎麼辦?」

迪特哈特想了一會,還是沒轉過來。

「呃,抱歉,這不是我的專業。」

「話說,你不覺得他們的大本營離我們很近嗎?」

伊蘭說著,露出了危險的笑容。

迪特哈特一愣,瞬間明白了過來,一模一樣的陰險笑容浮現在了他的臉上。

••••••總有一天,我們的名字會被遺忘。

這些活生生人,這些生命,這些戰士,他們的名字將成為書本上冰冷的鉛字。

這些深愛著這個世界的人,這些願意為自由付出生命的人,他們的痛苦與信仰,他們的血淚與付出,他們的傷痕,他們的一切,都將被世人遺忘。

總有一天,這里發生的一切,都將成為「故事」,成為無關痛癢的飯後談資。

我問過大家,「會後悔嗎」••••••

伊蘭的手指離開了屏幕,托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最後zero的演說。

那是一會兒要剪輯在畫面中的,事先錄好的素材。

•••因為那是我的夢想,那是我們的夢想。

當我們的後代,那些膚色各異,從未見識過戰爭,從未體會過歧視,從未被差別對待過的孩子們坐在一起,帶著笑容,對這段在那時看來無法理解的歷史評頭論足時,我們的靈魂將最終得以安息。

「利德先生。」伊蘭淡淡開口了。

「是。」

「你有夢想嗎?」

「做大新聞。」馬尾男毫不猶豫的開口了。

伊蘭無聲的笑了起來。

跟普通人的理解正好相反,所謂「聰明人」,其實都跟迪特哈特一樣,雖然看起來極有心計,但其實最是單純。他們只有一個目標,他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們所有的手段都是為了這個目標服務,一心一意的撲在上面。

這樣的人生,真是再幸福也不過了。

•••我請求你們,請抱緊自己的愛人,孩子,父母。請珍惜這一刻,因為明天,也許就在下一秒,你所珍惜的東西都將不復存在。

而我們,將會站在這里,站在這富士山上,用我們的一切去阻止那一刻的到來,直最後一個人,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直到我們的尸體也無法阻止帝國的鐵蹄•••

「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麼嗎?」

伊蘭的嘴角譏諷的勾出了一抹譏笑。

「這些人,嚷嚷著自由,平等,權利,尊嚴,未來,等等等等••••••他們其實根本不懂什自己要的東西是什麼。

自由••••••

沒人知道那是什麼,也從來沒有人真正獲得過她,世界上並不存在「自由」這種物質。那不過是跟上帝,烏托邦,大同世界什麼的一樣,都是虛構出的概念罷了。

但人類就是喜歡這種看不見模不著的東西。

人類從來沒有改變過。

只要你不斷的重復這個詞,你就會成為超月兌世俗的高尚存在,你就會成為聖人。他們就會開始相信你,追隨你,甚至為你而死。

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伊蘭看著屏幕上那個漆黑的身影,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他們想要的,只是一個「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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