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里塔尼亞軍已經失控了,他們被公主的命令限制在了這座山上,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與敵人交戰。79閱在這山地之上,能攻擊到黑色騎士團就意味己方著必然會處于對方的自爆範圍之內。最好的結果也是一換一,分出一台桑德蘭,其余部隊後撤,爭取在對方沖進己方陣型前換掉對方。
人肉排雷可不是布里塔尼亞軍的傳統,更何況人在極度恐懼之中,動物本能會佔據大腦,本能的拒絕這種命令。
黑色騎士團的攻擊看似瘋狂,但實際上卻非常冷靜。他們現在的戰術和海豚獵食魚群時使用的如出一轍。
寥寥數台機體由不同方向接近集團軍,東南西北四個角一堵,不斷的向中心壓縮。最後,再有其中一台沖進去以身殉國,接著視殘余部隊數量而定,看值不值得再補上一台。
在這種這種匪夷所思,殘忍至極的戰術的作用下,兩軍數量上的差距正在極短的時間內,以一種戲劇化的速度縮小著。
三十比一••••••
二十比一••••••
十五比一••••••
十比一••••••
三千雄兵已經折大半在這山上了。
差不多,也該到科奈莉亞的極限了吧?
其實這一仗之所以會打成現在這種局面,科奈莉亞並沒有什麼責任,她是一名極其優秀的指揮官,她已經在她的能力範圍內做到了極限。換做帝國其余任何一名指揮官,別說做出剛才分兵的抉擇,現在的布里塔尼亞早就已經人踩人的潰退了。
但可惜的是,她越是出色,她的戰術也就越容易被預測到。
她跟冷靜的敵人打過,也跟不要命的瘋子打過,她都贏了。但她從來沒跟冷靜的瘋子打過。這種理性與狂熱相乘所的來的驚人破壞力,即便是科奈莉亞,一時也被打蒙住了。
巨大的火球不斷的從山腰上升起,伴隨地面的顫動與熾烈的白光。大大小小的蘑菇雲緩緩上升,遲遲不肯散去,富士雪峰徹底被籠罩在了硝煙之中。巨大的石塊,樹木,紫色的斷肢零件,伴隨著隆隆的巨響從煙霧之中噴濺而出,山腳下金屬碎片猶如雨點般的落下。
這仗打成這樣局面已經基本定下來了,布里塔尼亞的贏面幾乎為零,「潰散」,才是他們目前最好的選擇。放棄指揮,任士兵們無組織的自行撤退,退到安全距離後再集結。只有這樣才能才能將戰損維持在最小。
「潰敗」之所以成為所有指揮官們最恐懼的選項,是因為那「一潰千里」的災難性後果,敵人絕對不會放過這種機會的,他們會跟在敗軍身後,一口一口直至將己方全部吃光。
但現在的情況不同往常,兩軍數量上依舊存在著巨大的差距,跟何況黑色騎士團還有一個致命的死穴————他們沒法兒下山,這種自殺性戰術只有在山地上才能起作用。到了平原之上,交戰距離一但拉開,黑色騎士團不管來多少都是一個死,自然更不可能去追殺大部隊了。
科奈莉亞不是不明白這一點,她之所以不去想是因為軍人的本能正在拼盡全力的吧這個選項隔絕在腦海之外。
戰局已經穩定住了,黑色騎士團找到了圍殺的節奏,現在再去幫手意義不大。
格拉斯哥站在戰場制高點的懸崖上,俯視著腳下的火海。
利德先生?
是,我看到了,真是最棒的影像!我正在上傳網絡。
嗯。
一道煙塵從遠方陡然升起,漸漸向這里逼近。一個光點突兀的出現在了雷達中,以超越常理的速度來襲。
一抹笑容浮現在伊蘭臉上。他在屏幕上操作了一下將那個光點標記了出來,命令所有黑色騎士團讓路。
卡蓮。
是。
去確認一下。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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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前。
這是報應嗎?
應為自己開發殺人機器?
「該死!」
那枚炮彈正如同死神般帶著殘忍的耐心,向蘭斯洛特的移動格納庫緩緩逼近,根據剛才的起爆高度計算,還有十秒秒,自己就要小命玩完了。即便是羅伊德也一番常態的咒罵了起來,手指瘋狂的在鍵盤上敲打著。
「該死的!我只是個科學家!!!」
失去了鋼鐵外殼的保護,空爆彈的殺傷範圍將成倍數的擴大,針對後方的這些步兵這一發,如果計算不錯的話,將會吃掉四分鐘之一的部隊。
那是整整五萬人!
「朱雀君!」
羅伊德拼了老命總算完成了蘭斯洛特的調試。駕駛艙中的朱雀二話不說,操作著機體,單膝跪下,蜷縮起來將羅伊德和塞西爾護在身下。一只手生生在合金地板上掏出了窟窿,將機體固定,另一只手像斜上方揚起。就在護盾展開的一瞬間,刺眼的閃光終于在空中亮起。
「來了!!!」
話音剛落,來襲的沖擊波已經掀掉了格納庫的頂棚,碎片猶如子彈一般敲打在蘭斯洛特的護盾上,機體的右臂在巨大的壓力下吱嘎作響,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崩斷。殘缺不全的人類肢體被熱浪燙的焦黑,從他們身邊一閃而過。勁風略過蘭斯洛特的機體,發出地獄般的嘶吼。
「這不公平!!!」羅伊德捂著耳朵,緊閉雙眼,在這種關頭依舊不忘尖叫著。
也許只有一秒,但感覺卻像是過了一年,震波總算退去了。
羅伊德顫巍巍的抬起頭。
周圍的一切都已經消失了,焦裂的地面 啪作響,令人不願去想的焦臭味涌進鼻腔,針一般刺激著大腦。熱浪從地面上升,炙熱的空氣仿佛可以將人體的水分抽干。
羅伊德就那麼愣愣的站在那里,看著這一切。仿佛過了好久,他才感覺到有誰在晃動著他的身體。
是塞西爾,她在拼命沖自己嚷嚷著什麼,但聲音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一般。
她在說什麼?
羅伊德先生!
蘭斯洛特的外部功放終于發揮了作用。
塞西爾小姐!你們沒事吧?!
兩人恍惚的點了點頭。
朱雀總算松了口氣,閉上眼楮,用兩秒鐘使自己平靜下來,再次睜開眼楮時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為了機體上殘留的熱量將兩人燙熟,他將蘭斯洛特的帆布撕開,纏在手上。彎下腰,輕柔的將兩人抓在了手里。
「朱雀君?!」
塞西爾被嚇了一跳。
「請抓緊!」
朱雀一推操縱桿,白色的機體如同出膛的子彈一般向著富士山沖了上去。
「我們要投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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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魯修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漆黑的房間里,靜靜的看著面前的落地熒幕。
在第二發空爆彈將=再次過布里塔尼亞的後方,使之暫時性癱瘓後,他終于松開的韁繩。
十余萬未經訓練,衣衫襤褸,連人手一件武器都做不到的平民武裝,就這麼沖向了布里塔尼亞的陣地。
他們根本沒有勝算。
即使他們采取的是自殺式襲擊,人手一枚光榮彈。哪怕他們正處于鼎盛的氣勢,面對的軍心盡失的殘兵。他們也沒有絲毫的勝算。
別說一換一了,哪怕能十個換一個,那也是奇跡般的戰果。
但問題並不在于戰損比,而是誰更輸不起。
還沒意識到嗎,布里塔尼亞?
我的兵力是無限的。
我就是日本。
我就是這個世界。
在民兵一撥又一波的攻勢下,本就是亂中平湊出的防御陣線終于被撕開了幾個缺口。雖然沒有制造多麼實質的傷亡,但卻讓敵軍內部產生了徹底混亂。指揮系統失去了作用,所有的戰士都給自為戰,這樣一來防御陣型便形同虛設,士兵們根本不知道改把槍口指向哪個方向。
沒錯,就是這樣。
如果你的對手比你優秀太多,那麼你戰勝對方唯一的機會,就是把對方的質量拉低到自己的水平。面對紀律嚴明裝備精良的敵人,你就要跟對方打亂戰。然後,再用數量淹沒對手。
現在,該給客人們出場的機會了。
「片瀨少將。」
魯魯修按下了桌上的通訊鍵。
「輪到你們了。」
「嗯,我知道了。」
片瀨的聲音中帶著些許遲疑,魯魯修捕捉到了這一點。
「是藤堂先生嗎?」
「啊?是••••••他還是認為打仗的事不該讓老百姓摻和。」
「是嗎。」
魯魯修假惺惺的嘆了口氣。
藤堂鏡志朗,這家伙,在這種關鍵時刻還能耍脾氣,真是,偏生能力又讓人難以割舍。這家伙將來到底是該用還是該殺,真得好好考量。
「我當然也不希望這樣,但是少將,有一點我希望我們可以達成共識————我們並不是軍人,我們和那些‘平民’沒有任何區別,只不過拿槍的時間比他們了早幾天而已。他們都是自願站在這里的,難道就應為我們資格老就可以把他們排除在外,剝奪他們為日本而戰的權利嗎?難道日本人,也要歧視日本人嗎?」
片瀨腦子一轉,好像是這個歪理,終于說服了自己,掛斷電話便命令手下出擊了。
這家伙,還是對于京都將指揮權的分配給zero一事耿耿于懷。他對于zero的存在始終有一種危機感,像是失寵的妃子一般。表面上叫著「姐姐妹妹」無比親密,但暗地里依舊不知在道算著什麼小九九。
長久下去他會是個禍害。
不過這都已經無所謂了。
這一戰,將是日本解放戰線最後一次在歷史舞台上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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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布里塔尼亞士兵們面對著尸潮般涌來的人肉炸彈已近心生絕望了的話,當數百架日本解放戰線的knightmare從人群後方殺出時,他們終于精神崩潰了。
所有人都知道,這將是一場屠殺。
在失去了機械化部隊的保護後,步兵在knightmare的面前不過是待宰的羔羊。帝國士兵並不知道該怎麼以肉身對抗機械,應為他們不需要知道————步兵是用來打掃戰場,在奄奄一息的敵人身上補槍的。這是他們手冊上的潛台詞。
而這種傲慢,現在將導致毀滅性的後果。
大本營中瞬間火光四起,被knightmare口徑的子彈打中的人沒留全尸的可能,擦點邊兒都得死,哪怕子彈的落點在幾米開外,迸濺的碎石也能將人撕碎。在這種口徑下,防彈衣就是個笑話,甚至躲在掩體後也只會讓死相更加慘烈。
駕駛技術,槍法,戰場嗅覺,這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只要向著任意方向胡亂掃射,任何駕駛員都可以取得豐厚的戰果。
如果科奈莉亞殿下再不撤軍的話,兩個小時之內,機械化部隊將全部送在山上,後方大本營也得化為血海。
藤堂的無賴端著槍站在大軍之後,皺褶眉頭看著友軍的狂歡,沒有加入,也沒有阻止。
他不習慣,更加不喜歡這種戰斗。
不,這根本不是戰斗,雖說兵者詭道,但這種完全不成比例的單方面屠殺,無論如何也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更可況這種讓平民為他們撕開防線,攪亂戰場的行為更是不斷的挑戰他的底線。
四聖劍們見老大興致不高,也猜到了個大概。現在這種亂局多他們一個不多,少他們一個不少,干脆也都站在後方遠遠觀望著。
「彈藥庫。」
終于,藤堂長長的嘆了口氣,打開了與四聖劍的頻道。
「朝比奈,千葉,仙波,你們盡可能的破壞敵方的彈藥庫。卜部,你跟我去破壞格納庫,那里有他們的電池儲備。動作要快!科奈莉亞隨時都有可能改變主意!只要大軍掉頭立馬就撤,明白了嗎!」
「是!」
四聖劍得令,四散而去。
藤堂也再沒有逗留,直奔指揮部而去。
現在正是擴到戰果的最好時機,如果自己不做點什麼的話••••••那就意味著有很多人白白為他們犧牲了。
原來如此,「不讓那些鮮血白流。」這就是zero的手段嗎?
真是,再高明,也再骯髒不過的陽謀了。
即便是明知這一點的自己,在不知不覺間也變成了他的計劃的一部分。
•••••••應為,不能讓鮮血白流••••••
日本?
自由?
榮耀?
尊嚴?
未來?
曾經無比清晰,無比堅定的信念突然間變得模糊了。
我到底•••在為誰而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