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
她到底在亂想些什麼呢！
陶醉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暗罵自己沒志氣。
就算不是同一層次同一水平線的人，你和他也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好嘛！你是人，他也是人！難不成听爵士樂的人就不刷牙不洗臉不上廁所了嗎！
有一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哦，對了——
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
說到底，他們的夢想不都是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打豆豆嗎！
哼！她才不用怕他呢！
「你、你、你……」陶醉憋不住了，虛張聲勢地提高了音量，哪知一開口就結結巴巴的，她狠狠地咬了咬下唇，讓自己清醒過來，「你特麼不是有事跟我講嗎？快講啊！」
段玖挑了挑眉，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後目視前方，「急什麼，到你家至少還有一個小時，綽綽有余。」
陶醉剛想辯解，段玖又在百忙之中轉頭看她，目光幽深，較之剛才多了一抹意味深長，他的語氣略顯輕佻︰「不過……你在臉紅什麼？」
陶醉一愣，腦袋轟地一聲仿佛炸了開來。
夜漸深，華燈初上。
路燈在朦朧月光中透過窗戶灑下，他的瞳孔中似有月光涌動，深邃的眼眸，淺薄到幾乎沒有的笑意，平淡的面容上卻總若隱若現地浮動著一絲異常的故弄玄虛的狡獪……但仔細一瞧，卻又還是那副面癱的樣子。
她情不自禁地抳了抳眼，好像什麼都不見了。
但此刻的他……總有些說不清的異樣，陶醉總覺得他和白天那個認真職守的交警不一樣了。
難道是夜色作怪？她花了眼迷了心？
陶醉臉上燒的滾燙，她想自己的臉一定很紅。
段玖終于收回赤|luoluo的目光，也不知說給她听，還是在自言自語︰「呵……越來越紅了。」
陶醉一下就听懂了他的意思，感覺自己的背都燒了起來，手心短短時間內沁滿了細小的汗液，她語無倫次地反駁︰「什、什麼……你、你瞎說……」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大概連自己都覺得沒什麼信服力。
陶醉有種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的沖動，她拿手使勁在自己的臉邊揮著，忍不住喃喃︰「這天氣怎麼這麼熱啊，都快四十度了吧，還讓不讓人活了！」
她瞥了眼段玖，「喂，能把空調溫度調低一點嗎？」
段玖半晌沒理她。
陶醉皺起眉瞪了一下段玖，提高音量︰「喂！」
段玖冷眼瞥了她一眼，「叫我？」
「這車里除了我就是你，不叫你叫鬼啊？」
段玖冷笑，「誰知道呢。」他手指向上指了指後視鏡，「後排明明還有一個人呢。」
陶醉怔了一下，「啊？」稍微反應了會兒，忽然細思極恐，縮了縮脖子，「你說真的還是假的？」
段玖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忽然裝得眼神嚴肅，極度認真地點了點頭︰「真的，好好的為什麼要騙你。你調查我的時候，難道沒人告訴過你，我是陰陽眼？」
「……」
再說話時，陶醉的聲音都開始發顫︰「我、我跟你說，你不要嚇、嚇唬我，沒、沒用的！我最、最喜歡看恐、恐怖小說了！」
段玖面無表情地給了她兩個字︰「是嗎？」
段玖繼續問︰「既然看過那麼多恐怖小說，那你說說有鬼的話應該怎麼趕走他？」
「……」陶醉看段玖根本沒有一絲波動的面容，皺著臉想︰他怎麼不怕啊，難道真有陰陽眼？
旁邊沒了聲音，段玖不禁看了一眼，只見她正皺著眉頭，低眸沉思的模樣，緊緊地咬著下唇，不斷往角落里靠。
不會真信了吧？
段玖抽了抽嘴角，「你干嘛呢？」
陶醉緊張地看了他一眼，把手抵在嘴邊，「噓——」她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用氣音發聲，「他什麼時候上車的？」
「他？」
「對啊，你不是說你有陰陽眼嗎？」
段玖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話。他已經沒有這麼高興過了。這女的可真逗。
陶醉眉頭蹙的更深了，嚴厲地警告他︰「不要笑！嚴肅點！他會以為我們在嘲笑他，他會生氣的！」她耐心地替他解釋，「鬼來找人只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有未了的心願。他一定是想通過我們完成他在人世間沒有完成的心願，有可能是讓我們幫他復仇，因為他死的太冤了……」
段玖舌忝了舌忝嘴唇，好笑地搖了搖頭，放開方向盤，左手的食指抵在右手的手心中，做了一個「stop」的手勢，「我開玩笑的。」
「欸？」
段玖無奈地說︰「我騙你的，我沒有陰陽眼，車上也沒有鬼。」
陶醉一怔，但很快眉頭深蹙，認真地搖了搖頭︰「不，這車上確實有鬼，憑我多年看恐怖小說的經驗，我已經聞到了鬼的氣息，是鬼嬰。你听到了麼，他在說，他爸爸在撞了他幾千下之後，他媽媽終于發現了他，他媽媽把有了他的事情告訴了他爸爸，原以為爸爸會高興，沒想到爸爸卻讓媽媽去醫院殺了他，媽媽無法接受，不願意拿走他，哪知和爸爸對抗的時候，媽媽卻不小心出了車禍，母子二人一同離開了人世……」
「說完了？」
「等等……他還說，他媽媽來人間準備找他爸爸復仇，他不想讓他媽媽犯下罪孽，于是在人間找他媽媽，他托我們幫他一起找。」
「這次說完了？」段玖邊踩油門，邊問。
陶醉重重點了點頭，「嗯，他說他說完了！怎麼樣，我們要不要幫他找？」
段玖面無表情地說︰「這故事不錯，看來你挺有天賦的，有沒有想過寫小說？」
陶醉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撇了撇嘴，沒好氣地嘖了一聲︰「沒情調，沒意思。都裝了那麼久了，怎麼不多演會兒？」
段玖嘲諷道︰「我怕你太入戲。」
陶醉哼了一聲，「有件事我必須要澄清一下，我沒有調查你，我只是昨天經過路口剛好看到了你在執勤，所以今天特地過來等你而已。」
段玖卻沒有順著陶醉心中所想問下去，反而說︰「有件事我也必須澄清一下，我不叫喂，我叫段玖。」
「……」真是個較真的人啊，陶醉嘆了一聲，說，「我知道啊，段子的段，瓊玖的玖嘛。」
說到這里，陶醉想起來自己好像都沒有介紹過自己，她一度認為段玖應該是記得她的，但貴人多忘事，陶醉又不確定了起來，「你是不是不記得我叫什麼了？」
段玖理所當然地說︰「我為什麼要記得你叫什麼？」
陶醉吸了口氣，話剛到嘴邊卻又都散了。
他說的也對啊。
她改變了主意，說︰「陶醉。陶醉的陶，陶醉的醉。」
她說完，那邊輕輕飄來一聲︰「說了等于沒說。」
她剛無奈地準備補充，段玖卻打斷了她︰「不知道也沒關系，反正以後也不會見面。」
陶醉有點听不懂，「什麼意思？」
他淡淡的反問︰「你覺得我為什麼要給你買飲料，又為什麼要送你回家？」
陶醉輕輕皺眉︰「為什麼？」
段玖說︰「你在太陽底下等一天不累？明天別來了。」
陶醉怔了怔，過了一會兒嘴角勾起一抹刻意的笑，「你讓我別來我就不來了？我為什麼得听你的？」
段玖冷冷的說︰「你不覺得你很無聊麼？」
他說出這句話的瞬間，陶醉雖然不願承認，但她的心確實抽搐了一下。
就算他不是她喜歡的人，但她的自尊心依然受傷了……
陶醉死要面子地提高聲音反駁︰「沒有啊，我覺得我很有趣啊！那條馬路是你築的不成，誰規定我還不能待在那兒了？還有，誰說在等你了嗎？我覺得我身體比較虛，所以專門出來曬太陽，不行嗎？！」
「到離家一小時遠的地方曬太陽？」段玖冷笑一聲，「真有趣。」
「……」
段玖瞥了她一眼，冰冷的眼神令她嚇了一跳，突變的神情仿佛在警告她。
「還在上學？大學？時間多的沒地方花？老師有沒有教過你，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無用的事情上面？」
他薄薄的嘴唇微張，緊緊繃著的臉上是比面無表情更人的凌厲，他沒有看她，目不轉楮地直視著前方，車速卻越來越快。
陶醉頓時緊張了起來，只听他繼續挑釁似的說道︰「如果沒有也沒關系，叔叔教你，小妹妹，有時間就去打打工給家里賺點錢，或者幫父母做做家務，真想曬太陽就去非洲，那里更適合你。」
「……」陶醉低頭撫了撫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叔叔？」
段玖到底還是年輕氣盛，陶醉不斷的顧左右而言他令他微怒，但他刻意保持冷靜︰「我講得夠清楚了，不管你是為了什麼，明天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眼前，以後也不要，听懂了嗎？」
陶醉挑了挑眉，幽幽地看了段玖一眼。等段玖看過來時，她卻垂眸努起了嘴，左右搖晃，似在思考的模樣。
段玖蹙眉，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她有所反應，不知為何，他莫名地覺得有些煩躁，伸手關了車載音響，不耐煩地狂按喇叭。
最後還是忍不住喊了她一聲︰「陶醉！」
陶醉抬起頭來，茫然地注視著他︰「怎麼了啊？」
段玖冷漠的眼神死死地凝視著她。
陶醉被看的有些心虛，恰好前方綠燈閃爍跳到了黃燈，陶醉連忙指著前面大叫︰「紅燈！停車！」
段玖沒听。
陶醉伸手按住他的右側臉，用力地推到前方，「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停車！」
段玖踩下了剎車。
到了陶醉說的地點，已是晚上八點多。天色暗沉，從最初的蔚藍到此時的深藍。皎潔的半月灑下稀薄朦朧的月光，淹沒在這座城市各式各樣的璀璨燈光下。
陶醉在昏昏沉沉中听到了某人冷漠的聲音︰「到了。」
下車前，陶醉道了聲謝謝，某人客氣至極，回了一聲「不用謝」。
陶醉的忍功到底沒有他好，等了一天都沒有等到他問出那個問題，看他平靜如水的神情，她懷疑她今天的行為對他來說不過是隔空騷癢。
倒是陶醉，忍得都快憋不住了，身體里仿佛有一只蠱蟲，令她的沖動越來越甚。
她最終還是禁不住問了出來︰「你為什麼只讓我走，卻不問原因？至少問一下我到底為什麼突然非得纏著你吧？」
他的目光漫不經心地劃過她的臉，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是譏笑，「沒興趣。」他說。
陶醉早料到他的答案，自然也沒什麼失落難過，倒是咧開了嘴，擺出了一張燦爛的笑容，白潔的牙齒露了出來，「啊，真可惜呢……段玖‘叔叔’，我可是對你很有很有興趣。怎麼辦呢……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開始喜歡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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