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陶醉得到了段玖信誓旦旦的保證,就放下了心來。
但她還是不想做手術。
她苦思冥想想出一個逃跑的法子,但這法子還沒施展就被迅速趕來的陶爸爸陶媽媽給碾碎在了腳底。于是,她被迫躺到了手術台上。
——
段玖等在病房外,在陶爸陶媽時不時投向他的、質疑的目光下,深吸了口氣,走到了他們面前。
他對兩位點了點頭,又對陶媽媽笑了笑︰「阿姨,您好,又見面了。」
陶媽媽的眼神明顯有些意味深長,「你今天和我們家陶醉在一起啊?」
對于家長關于某些方面的胡思亂想和聯想能力,他早就深受其痛,他家的那位也是這樣,成天給他物色某某的女兒,某某的佷女,他稍微有點兒動靜,她就像派了個人跟蹤他似的,第一時間就能知道他的消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地對他噓寒問暖,旁敲側擊,想從他嘴里套點消息出來。
這三年尤甚。到後來他都煩了,能離女的多遠就離多遠,以至于給左垚落下了話柄,他們那圈子里的人老用揶揄的口氣說他「不近」「潔身自好」。
所以段玖一眼就看出來陶媽媽在想些什麼。換做平常,面對自己的母親,他多數時候是置之不理的。這種時候,多說多錯,不說不錯。
眼前不是自己的母親,不解釋不行,解釋起來又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他在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又對陶媽媽扯了扯嘴角,笑道︰「今天陶醉在駕校練大路,我在那里幫忙駕考的事宜,正好踫到。看到她腳上的病情有加重的趨勢,所以帶她來看看。」
「這樣啊,小伙子,是你幫了我們小醉,謝謝你啊。」
盡管陶媽媽說的十分客氣,段玖知道她的疑慮仍是沒有打消。
說來也巧,段玖正不知道怎麼接下去,電話就響了起來。
段玖拿出來一看,是左垚。他對陶醉的父母打了聲招呼,就轉身走向角落接電話。
接完電話回來時,段玖又等了大約一個鐘頭,等到陶醉閉著眼從手術室出來,他才找了個借口打算離開。
陶媽媽有些驚訝︰「你不等陶醉醒過來嗎?」
他搖了搖頭︰「陶醉醒過來看見你們兩個就會安心了。我還得回去上班。」
陶爸爸表示諒解,拍了拍段玖的肩︰「嗯,男人是該以工作為重,謝謝你送我們小醉過來。」
「不用謝,這是應該的。」
晚上母親勒令回老宅吃飯,段玖答應了,還特地打了個電話給段洵,告之此事。
其實段母已經打過電話給他,段洵借口太忙推月兌了,但這是三年以來段玖第一次主動來電,段洵思考再三還是準備回去一趟。
段玖叫上段洵的意圖不過是怕母親又在他耳邊不停念叨某些他不想听的話題,他前面還有段洵呢,母親再急也不會跳過段洵嘮叨他。
是千算萬算算錯了段洵的跟屁蟲。段父因為工作原因今晚不回家吃飯,母親知道段洵又要來之後,熱情地把曾言叫了過來,曾言當然再意不過。
這頓飯吃的甚是尷尬,段玖食不知味,段洵也一直冷著臉,但段母卻渾然不覺,一個勁兒地給他們夾菜。
段玖忘了段母早就有意曾言進門當她的媳婦兒,幾乎已經認同了她的地位,所以段洵已經相當于是有家室的人,而被剩下來的只剩段玖。
段母不避免地提到了段玖的感情問題,拐彎抹角地問道︰「段玖,最近身邊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女孩子?要是有千萬別藏著掖著,帶回家來看看。」
段玖蹙了蹙眉,「您又听誰胡說些什麼了?」
一旁的曾言輕輕咳了一聲,「你不是最近和陶醉關系不錯嘛,阿姨問我,我就告訴她了。」
段母意味深長地說︰「陶醉這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段玖剛要開口,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段洵突然道︰「媽,你別亂點鴛鴦譜,段玖有自己的想法,你沒必要為他操心,陶醉和我們都是朋友,和段玖也只是朋友關系。」
段洵說完,便撞上了段玖探究的眼神。
其實他說的也沒什麼不對,只是他為什麼要幫他解釋這些,而且還搶在了他說話之前,他完全以自己說明情況。這實在不符合段洵不喜言辭,不必要絕不開口的性格,除非他覺得他說的話……非常必要。
段玖想起之前沈志鵬同他說過,陶醉拆石膏的那天段洵突然出現在醫院里,撒謊說有熟人在醫院,根本沒有去探病,還找了個借口把陶醉送走了。
這樣的段洵很不對勁,以他這麼多年對段洵的了解,他是很冷淡的一個人,對誰都冷淡,包括他,包括父母,如果能讓段洵上心,說明這個人應該對段洵很重要。
難道,段洵喜歡陶醉?
他們才剛認識了多久?段洵對陶醉一見鐘情?
按照段洵的性格,這件事太荒謬了,在他身上生的概率是0.00000000……00001。是,誰知道呢,說不定陶醉就踫到了這0.00000000……00001的概率。
是……曾言要怎麼辦?她是已經喜歡段洵三年了!
他轉首瞥了眼曾言,現她的表情也不太好看,看著段洵的眼神帶著些許的幽怨,段玖禁不住眉頭深蹙。
——
段玖吃完飯後沒有回家,而是去了酒吧。
左垚約他喝酒,他以為大家都在,沒想到只有他們兩個。
「老喬忙著呢,又去非洲幫助難民了,哪有空搭理我們。」
「我怎麼都不知道?」
「哼,你這陣子也忙的腳不沾地,我找你你都沒空,知道才怪!」左垚對著瓶子灌了自己一大口,「說說,最近在搞什麼神秘?」
段玖冷哼了一聲︰「沒你神秘。」
「你不說我也知道。听說有個長得特別愛的小姑娘追你追得特緊啊?我就弄不懂了,你臉上明明寫著‘女人勿近’這四個大字,為什麼還老有女的前僕後繼往你身上撲啊!對于這樣熱情又主動的女孩兒,段王爺,我只想對你說一句話!」
「說。」
「請介紹給我!」
「……」段玖說,「你少來,在你腳下跌倒的女孩兒還少?少勾搭一個你會shi?」
「會!」左垚點了點頭,忽然神情變得認真了起來,「我說真的啊,听說那個女孩子人挺好的,能說會道,開朗觀,長得也不錯,是特別能惹長輩歡喜的長相,如果你對她沒興趣,就介紹給我,最近我媽老煩我,我正好以帶著她回去,讓老人家高興高興,省的他們老嘀咕個不停。」
「誰跟你說她‘長得也不錯,是特別能惹長輩歡喜的長相’的?沈志鵬?」除了沈志鵬他想不出另外的人了。
「你甭管誰告訴我的。難道不是嗎?」
「不是。」段玖冷冷地說,「所以,收起你的花花腸子,別把你猥瑣的思想強加到別人身上。帶回家?帶回家然後呢?帶上|床?上完了就分道揚鑣?」
「喲,我怎麼好像听到醋缸倒了……你倆還沒在一起呢,你就已經這麼護內了,以後不該無法無天了啊!嘖嘖嘖,沒想到我們段王爺還有對其他女人動情的那一天啊!」
「說夠了嗎?」段玖挑了挑眉,眼中劃過一道凌厲的光。
左垚面無地回視了回去,段玖對調酒師招了招手,在調酒師耳邊低語了幾句,調酒師點了點頭,左垚忽然感覺到一陣惡寒。
「喂喂喂,不帶你這麼報復的啊!」
「我就是讓他給你調一杯這里最熱門的雞尾酒,我請你喝。」
「騙鬼呢!段玖,不是我說你啊,這次你真不對勁,我清清楚楚地記得上次酒吧里有個女的拼命往你身上貼,惹得你不高興,你直接把她推我身上,還有一次有個小姑娘倒追了你一禮拜,我問你我能不能手下,你當時只給了我兩個字——‘隨便’,還有一次……這次不就一小胖妞嘛,至于這麼激動?連兄弟都坑上了!還能不能好好做一輩子基友了?!」
調酒師把酒杯遞了過來,段玖面無表情把它推到了左垚的面前,「喝了,我請你喝。」
左垚拼命搖頭,緊緊閉著嘴。
「不喝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你爸,告訴他停在我家樓下的那輛捷豹,還有老喬車庫里的瑪莎拉蒂……」
段玖還沒說完,左垚就捏著鼻子一口氣喝了個見底,火辣辣的芥末味還是刺激的他直沖廁所。
左垚去了半條命回來,有氣無力地說︰「你都把我害成這樣了,我還是得問一句,你什麼時候把那小胖妞帶出來見見人啊?就算你不喜歡,說不定我喜歡啊……」
「還想再喝……」話音未落,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段玖看了看來電顯示,雙眉又深深地攏在了一起。
——
陶醉在病床上休整了快一個月,又回家躺了一個月,以至于她開學報到時去老教授面前晃過一圈後再也沒有去過學校。
還好老教授本來就認識她,是她讀研時導師的導師。不過老教授卻也沒有讓她閑著,老教授最近受出版社之托,要寫一本書,陶醉就和另外一個從外校考進來的同學一起幫老教授打下手。
忙的時候總是埋怨忙的過分,恨不得休息一整年,但真正給了你休息,陶醉卻是閑的慌。
手術後不能下床,她就幾乎在床上過了兩個月。
而在她臥病在床的這段時間里,段玖並沒有來看過她。倒是在她做完手術的第二天,不知段洵從哪里得知的消息,專程來醫院里探視她,就帶著花和水果籃。
那天她氣色很不好,麻醉藥效剛退,動刀子的地方痛得她連話都說不上來。她迷迷糊糊的,又睡不太著。但她知道中午她媽特地回去給她煲骨頭湯,而段洵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
她感覺到有人在給她蓋被子,微微睜眼一看,居然是段洵。
她蒼白龜裂的嘴唇上下翕動,段洵湊近她,問她在說什麼。
她輕聲說,謝謝他的好意,今天招待不了他,讓他早點回去。
段洵點了點頭,在她床邊小坐了會兒,就回去了。
後來好了一些,段洵還來過幾次,很巧的是,他每次來都是中午,陶爸陶媽都在給她準備午飯,所幸一次都沒撞過面,否則只怕陶醉又要被嘮叨到出耳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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