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進門看到那幾個女人,一副看好戲的姿態,她心里的火便像加了油被點燃了般一股一股的直往頭頂上沖。上輩子明明沒干過缺德的事,為什麼這輩子偏讓她來受這種窩囊氣。婆婆帶著一眾小三小四三堂會審,審她這個原配是不是給老公帶了綠帽子,這叫什麼事啊!
真是見鬼了!
太後被她這話弄得一哽,明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半天反應不過來。
赫舍里以為,開口的又會是貴妃,不想旁邊一直坐著似乎並不打算開口的慧妃卻突然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恨聲道︰「你要證據是嗎?那我給你便是。」說完將一樣東西拋進了她懷里。
縱使想過千萬種可能,卻偏偏漏了這一項,看著懷里通體碧綠的長蕭。赫舍里頓覺遍體生寒,腦中一片空白,她不明白這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明明已將它送給了郎寧畫師,而他是知道這蕭的來歷,斷不會讓它落入外人之手,為何現在卻出現在這里?
待腦中的眩暈過去,赫舍里才發現這蕭竟不是她送出去的那只,那只有過破損,而此時手中的這只卻是完整無損的。這世上能有兩只如此相像,又都非凡品的蕭,當然不會是巧合,只是這原本最不該出現在這里的東西,此時卻堂而皇之的出現了。這豈止是在她的意料之外,根本就是打了她個措手不及,就連臉色都控制不住的瞬間蒼白。
小桃紅看著自家主子變得毫無血色的臉,心下也著急,可是礙于太後面前也不敢太過放肆,只是輕挪了步子,微微撐住了主子搖搖欲墜的身子。只盼望著皇上能快些來,不然她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
雖然不知道這蕭是怎麼回事,但是見它能讓向來穩如泰山的主子瞬間變色,想必定是非比尋常。她倒不是怕這些人真敢對主子怎麼樣,而是怕主子脾氣一上來,不管不顧的就把不該認的也給認了。
正當小桃紅這邊擔心得恨不得自己能分個身出來去搬救兵,赫舍里這邊卻已從最初的震驚和打擊中回過了神,只見她輕輕的拿起蕭,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閉上眼楮,深呼一口氣,再睜開時,話已出口︰「是我……」
然而,話才到嘴邊,卻听外邊有了些微的騷動,接著李德全那特有的嗓音便響了起來︰「皇上駕到!」話音剛落,一個明黃的身影,邁著他特有的穩健步伐,出現在眾人面前。
玄燁面色平靜,目光溫和,嘴角甚至還帶了些微的笑意。像是根本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麼事,而他真的只不過是來給太後請安的。
眾人皆一愣,誰都沒想過皇上會突然過來,包括太後自己。這位少年天子雖然遵照祖制給了她封號,但是卻不親近,三五天過來請一次安,更像是例行公事。而且時間一般都是在早朝之後,去慈寧宮出來後順道過來一下,像今天這個時辰卻是從未有過的。
當然這些人中不包括赫舍里,她清楚的知道他所謂何來,更知道此時的他也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因為從她身旁擦肩而過的人,甚至沒有給她一個眼神,那虎虎生威的步子之下帶起的風,像火山爆發時刮起的熱浪,燒得她覺得渾身上下都疼了起來。
她知道他一定听到了剛才她只來得及說出口的兩個字,也知道他肯定猜得到她要說的是什麼。所以才會這般生氣,猶如噴涌的岩漿想要吞噬一切,可是她並不後悔,就算現在當著他的面要她說,她仍然會把那句話說出來。
原因很簡單,這事由她兜著,她堅信他不會讓自己受到一絲傷害。但是真相一旦被揭穿,毀掉的就不僅僅只是納蘭容若一個人,還有他背後的納蘭明珠,而于她來說,最在意的卻是他。
此時三藩之亂在即,朝廷本就是用人之際,納蘭明珠此人又能文善武,是一難得的人才,更何況還是擁護他撤番為數不多的大臣之一。如果此時因為他的兒子跟後妃有染,而導致他們整個家族名譽盡失,前途自毀。損失最嚴重的其實是他這個正等著用人的皇帝,而不是那個玩火**的納蘭容若。
玄燁徑直從赫舍里身邊走過,來到太後面前,笑著請了安。入座之後,又等那幾位妃子給他請了安後才道︰「母後這里今兒個怎麼這麼熱鬧?是皇後要給大伙兒表演節目嗎!那就開始吧,朕也好久沒听她吹那玩意兒了,當初那麼喜歡,硬是從朕這里給要了去,拿去後也沒見怎麼玩過。」他說的輕松,口氣里的無奈透露出的是滿滿的疼寵。
然而這話于在坐的各位卻無疑是一顆滴落油鍋的水珠,炸得他們滿臉油污,卻是有苦不能言。皇上擺明了要保人,她們就是再有千萬個所謂的證據也是徒勞。
鈕祜祿氏在玄燁話音剛落時,看著赫舍里的眼神里迸發出刻骨的恨意。然而僅是稍縱即逝,她便巧笑倩兮的轉頭面對玄燁道︰「是啊!皇上,剛才您還沒來,姐姐自己說要給我們吹一曲助助興,卻臨時忘了曲子,您說是不是該罰姐姐多吹一曲呢!」她聲音清亮婉轉猶如黃鶯,這般半是嬌嗔半是玩笑的說來,很像是那麼回事。
幾個女人在她的提醒之下,開始紛紛附和,就連佟妃也開口道︰「我以前就听說姐姐善音律,又最喜蕭,一直仰慕呢!如今倒有耳福了。」她聲音低柔,氣質婉約,又剛病過一場,那我見猶憐的模樣,倒真給人三分仰慕七分期盼的味道。
反而是慧妃似是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一雙美眸瞪得大大的,喘著粗氣,很有幾分隨時要暴走的趨勢。不過,忙著盡情演戲的一群人既沒留意到她,也沒心情搭理她。
她其實是想過要起來揭穿眼前這些人,告訴他們不要再自欺欺人。尤其是皇上,她要告訴他,眼前這個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他這麼維護,因為她根本就不愛你。然而,她才有所動作,便被身旁的嬤嬤一把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