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芷听見槍聲嚇得半死,待樓下沒動靜了,才躡手躡腳下樓走進書房。
但見書房一片狼藉,鮮血到處都是。許雲迪仍舊坐在那個大轉椅上,血流如注。
卓義正手忙腳亂處理傷口,其余人等也在收拾整理。
「雲迪!」桑芷睜大了眼楮,捂著嘴撲上來,雙手發著抖︰「你怎麼樣?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許雲迪緩緩抬起眼瞼,冷峻中帶著一絲平靜︰「跟上次的失竊案有關,這事還沒完。我沒事,你去睡覺。」
桑芷忍不住哭起來,握緊許雲迪的手︰「雲迪,你現在這樣,我怎麼睡得著?我要陪著你……」她伸手在他流血的傷口周圍輕輕踫了踫,瑟瑟發著抖,很害怕︰「疼嗎?雲迪?我打電話叫救護車好嗎?我們這就去醫院。」
「不能去醫院,會扯出許多麻煩事。」許雲迪的眼里劃過一絲哀傷,輕輕地閉了眼楮。人生,忽然就亂七八糟了。他不知道短短半年多時間,為什麼就變成了如今這樣進退兩難的境地?
他該怪誰?桑離?秦榆?還是他自己?
有一點很明確,秦榆一定知道**。可是又怎知狡猾如狐狸的秦榆,是不是在玩別的陰謀詭計?又或是秦榆故布疑陣,引他放棄桑芷?
他在開槍射了自己一槍之後,竟然糾結起這個問題來了。瞬間,他的腦子里,又晃蕩著監控錄像里那個可怕的笑,一時心定,緩緩道︰「對不起,看來明天的婚紗照又不能陪你拍了。」
桑芷哭著搖頭,眼淚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滾燙灼人︰「我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你千萬別有事,雲迪,我好害怕……」
許雲迪的心中漫出一絲絕望的無奈。還有什麼比當初想要結婚共度一生的情侶,互生嫌隙,不再信任更加可悲?
如果眼前這個像小白兔一樣的女人,從一開始就在騙他,那麼他又是多可悲的男人?
他心中慘笑,這個女人是不吃丁丁糖的。他怎麼會那麼傻?
卓義適時提醒︰「桑小姐,我現在要給少爺把子彈取出來,請您回避。」
桑芷固執地不肯出去︰「我要在這兒守著他……」
許雲迪費力地搖頭,語氣卻不容人拒絕,莫名帶著一股森寒之氣︰「出去!」接著,又勉力解釋道︰「太血腥了。」
桑芷被保鏢強制帶出去了。
卓義給許雲迪取出了子彈,包扎完畢,嘆口氣道︰「少爺,就是一場戲,為什麼非要這麼逼真?哪怕想別的借口也好啊。」
「不痛一點,怎麼長記性?」許雲迪蒼白的唇角微彎︰「這樣好,這樣我好受些。」
如果他的猜測接近事實,桑芷不是桑芷,桑離不是桑離,而恰恰相反,真正的桑芷是桑離,真正的桑離是桑芷。
那麼,他將以何面目見他的前妻,他年少時的小伙伴,他一直想要娶來做妻子的那個人……
麻藥還沒過,他很累很累,累得再也不願去想這事兒。可是他仿佛看見,他那前妻如小野貓般,揮著利爪,向他呲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