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張臉都埋沒在黑暗里,人們看不見彼此,眼楮里只有光圈里雪白的一片,他們盡情的、放心大膽的作著各式各樣的表情,嘲弄的、夸張的、幸災樂禍的……音樂忽然又響了起來,是激情的搖滾樂,響徹四壁,于是表情之後有了笑聲。當然他們听不見彼此的笑聲,能傳入耳朵的只有激情的搖滾樂。
彭美慧像塊木頭一樣呆呆杵在原地,她被嚇得失了魂。
黑暗里,有個影子向她沖了過來,一把扯下桌上華麗的台布,裹在了她身上。
那個影子,是她厭惡至極的。
油然而生的忿恨令她恍然回神,「你給我滾開。」她一把推開那影子,沖進了黑暗里。
「芊然,你沒事吧?」緊隨而來的莫承熙即時扶住了葉芊然,帶著她重新回到了吧台前。
頭頂的燈光亮了起來,會場里重又恢復了光明。
適才被按了暫停鍵的眾人又繼續著之前的活動,沒有了嘲諷的笑聲,沒有了幸災樂禍的表情,仿佛適才的一幕完全沒有發生過,他們在燈光下始終保持著高人一等的良好涵養。
莫承熙和葉芊然坐到了吧台前。
莫承熙走進了吧台,他要親自為今晚的壽星調一杯酒調酒壺在他指尖飛旋,銀光交錯,令人目不暇接。
然後,在白蘭地杯中倒入了引酒。
當引酒點燃時,幽藍的火焰在杯中竄起,瀲灩四濺。受熱後的酒散發出濃郁的清香,悠悠撲鼻,令人未嘗先醉。
舉起杯,將燃燒的酒沿杯塔傾倒,一條燃燒的藍色瀑布飛流直下,如同一縷極晝之光炫耀了幽暗的吧台。
緊接著,一場香甜的檸檬雨淅淅瀝瀝灑落下來,澆熄了跳躍的火焰。
「哇——」唐雨茉睜大了杏眼,眸子還未收回時,一杯色彩絢麗的雞尾酒擺到了面前「〞這杯酒叫夢幻彩虹,試試看。」說完,又添了句,「沒有酒精的。」
高腳杯中迷人的液體,層疊著七種色彩,仿佛雨霽晴空的彩虹。葉芊然握起杯,品了小口。
絲滑的酒韻在舌尖,有一抹苦、有一抹澀,猶如失戀的傷感,滑入喉中,卻余下一絲甜甜的滋味,似乎寓意著美好的新生。
「原來,你還有這個本事啊!」她極為欣賞的看著他。
「我的本事還多著呢,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去發掘。」他揚起迷人的嘴角。
遠處,幽暗的角落里,一雙眼楮透過墨鏡忿忿的盯著這一幕。
「果然是情場高手,真會討女人開心?」
「你能看到了?」莫悠悠張開手指在他墨鏡前晃動了幾下。
「我听到的。」許天勤吞吐的把墨鏡往上推了推。
「你耳朵這麼靈?」莫悠悠微微傾身,把嘴湊到他耳邊,幾乎沒有出聲,只用氣息說了三個字,「你很棒。」
許天勤的臉微微紅了下,但表情很淡漠,「莫悠悠,那晚我喝醉了。」
「我也喝醉了。」莫悠悠聳了聳肩,用微笑掩飾了臉上淡淡的失意,「你該不會以為我會纏著你吧?我又不是沒人要,告訴你,追我的人可多了,可以從地球排到月亮上。」
「看得出來。」許天勤喝了口啤酒,語氣淡淡的,莫悠悠的失意加深了,埋頭狠狠的吸了兩口雞尾酒,「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許天勤微微頷首,頭不自覺的轉向了葉芊然的方向。
「她是誰啊,漂亮嗎?」莫悠悠心里酸溜溜。
「漂亮,在我眼里,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許天勤的嘴角有了一絲笑意,「我們是青梅竹馬,同年同月同日同一個產房出生,我想在產房看到她的那個時候,我就喜歡上她了。」
「哪有這麼夸張啊,剛出生的小孩根本就什麼都看不到。」莫悠悠的心狠狠往下沉。
「能,我能看她,她也能看到我。」許天勤一臉肯定而堅決的神情。
「既然是這樣,那她為什麼沒有和你在一起?」莫悠悠記得葉芊然說過,他沒有女朋友,這就表示,那個青梅竹馬和他分開了,不是嗎?
許天勤的臉抽搐了下,十指用力一收緊,手中的啤酒罐就深深的凹陷了下去,「我們明明都深愛著對方,可是被一個混蛋用卑鄙無恥的手段把我們拆散了!」
莫悠悠狠狠的怔了下,「誰這麼可惡啊?「
「就是……」許天勤突然咽住了,莫悠悠眸光微轉,瞟見了迎面而來的莫承熙和葉芊然。
「你們在這里啊!」葉芊然笑語嫣然。
「兩個人躲在這里聊些什麼?」莫承熙拉著葉芊然一起坐了下來。
「不管你的事。」許天勤滿腔都是怒火,沒好氣的扔了句。
「悠悠的事就是我的事。」莫承熙的臉色陰沉下來。
莫悠悠瞅了針鋒相對的兩人一眼,「你們該不會有什麼過節吧?」
「沒有啦,他們就是這樣,一見面就互相調侃。」葉芊然連忙擺了擺手。
橫眉冷對的,這叫調侃嗎?莫悠悠滿臉疑惑之色。
「來來來,我們一起喝一杯,沒準以後大家會成為親戚呢?」葉芊然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莫悠悠听出了她的意思,心中又羞又喜。
許天勤和莫承熙互相撇開頭,「誰跟他是親戚?」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葉芊然倒吸了口氣,「今天我可是壽星!」言下之意兩人要給她這個壽星一個面子,和睦相處,不能讓她不開心。
于是,為了這個同時愛著的大壽星,兩人喝了口酒,把胸口的悶氣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決定接下來化干戈為酒量。
可惜,搞不清楚狀況的某女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喝了口香檳,望著葉芊然,「天勤剛才跟我說起他的青梅竹馬,芊然,你認不認識啊?」
葉芊然噎了下,「怎麼了?」
「他說他們是同年同月同日同一個產房出生,互相深愛著對方,卻被一個卑鄙的大壞蛋拆散了,是不是真的啊?」
莫悠悠話音一落,莫承熙眼里閃過兩道凶光,「悠悠,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沒喝酒。」莫悠悠噘了下嘴。
「那怎麼盡說醉話?」莫承熙嗔著她。
「我又沒問你,我問芊然。」莫悠悠跺了下腳。
許天勤在心里暗自冷笑,覺得這個問題很是美妙。
葉芊然有點想吐血,好不容易要把火苗熄滅了,她又加上一瓢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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