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這個意思。」她連忙擺了擺手,「我只是想說你喜歡的人應該是黛茜公主。」
「我和她都只是政治婚姻的犧牲品。」他苦笑了下。
她把杯中的酒全部灌進了喉嚨里,然後滿足的嘆了口氣,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我們兩個算是同命相連了,我呢,沒有人喜歡,你呢就算有喜歡的人也不能喜歡。」說完,舉起了空酒杯,「來,我們干一杯,為我們可憐的人生。」
他搖了搖頭,把她手里的杯子拿了過來,看這樣子,已經有七分醉了,不能再讓她喝了。某女哪肯善罷甘休,極為不滿的鼓起兩個腮幫子,伸手要把自己的酒杯奪過來。酒精已經讓她的腳步不穩了,身體也失去了平衡,跌跌撞撞的朝他身上撲去,他一個敏捷的轉身,避開了她在空中揮舞奪杯的手,被想到被她順勢抓住了衣襟。
「還給我,我還要喝!」她氣呼呼的跺了跺腳,小手從他的衣襟,攀到他的胳膊,不過他身高佔優勢,她夠不到。這純粹是要逼她出手啊。
她本打算一個飛身躍起,可是落地時,腳下一滑,失去重心的朝後倒去,他連忙伸手去扶她,鐵臂攬住她縴細的腰肢,微微往里一回縮,她嬌柔的身軀就貼在了他的胸膛。
她醉醺醺的把頭朝後仰起,紅撲撲的嘴唇微微嘟著,仿佛清晨帶露的玫瑰花瓣,等待惜花之人一親芳澤。
他的目光凝滯了,兩抹小火焰從他銀綠色的眸子里燃燒起來,他忍不住的俯下頭,吻住了她。
她沒有掙月兌,也沒有回應,整個身體癱軟在他的懷抱里,任憑他的唇攫取她嬌美的芬芳。持續了三分鐘後,她就猛地推開了他,捂住嘴朝洗手間跑去,「哇」的一聲把胃里的酒精都吐了出來。吐完之後,她踉踉蹌蹌的走出來,直接躺在他的地毯上睡著了。
他有點啼笑皆非,打橫把她抱了起來,朝房間走去……外面依然大雨傾盆,狂風肆虐。
室內卻是安靜而和諧的。
伊娃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並不知道這個時候,有人正冒著風雨在滿城瘋狂的尋找她。他渾身都濕透了,像個落湯雞,手臂上的傷口被雨水浸濕,散發著劇烈的疼痛,還不停的滲血。因為雨勢太大,看不清路,他好幾次都差點撞上馬路的護欄。這麼晚了,他覺得她應該在泡夜店,可是已經逐個搜遍了國都幾十家夜店,也沒有見到她的蹤跡。
他擔心的要命,如果她一時忍不住喝了酒,沒有他在身邊保護她,讓某個喪心病狂的混蛋乘虛而入,該怎麼辦?他更害怕的是,她遇上了讓他無法預料的危險,就像當時葉芊然一樣。想到這些,他就幾欲崩潰,不自禁的把車速加快了……大雨過後,枯枝遍地,殘紅滿園,一派蕭索的景象。
伊娃從昏睡中醒來,被酒精侵蝕的腦袋隱隱作痛。她翻了個身,感覺腿上一陣清涼,驚悸的從被子里瞅了一眼,發現自己竟然只著了一件男士襯衣。見鬼!她嚇得魂都失了一半,難不成昨晚一時糊涂,做了不該做的荒唐事?
「你醒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她猛然轉頭,看到了站在窗邊的愛德華。他穿著一件條紋的睡袍,看樣子也才剛剛起來不久。她的驚慌度加深了,「我……我的衣服呢?」
「昨天晚上你吐髒了,我讓女佣給你換了。」他微微一笑,「我這里沒有女人的衣服,所以只有給你換上了我的。」
她輕輕的吁了口氣,听這意思應該沒有發生過不該有的關系吧?不過還是確定一下的好,于是她吞吞吐吐的問道︰「我喝醉了,沒有發瘋,做出格的事吧?」
「沒有,除了呼呼大睡。」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
她動了動腿,沒有不適的感覺,如果有做過荒唐事,肯定會殘留遺跡。這下子,她重重的舒了口氣,徹底放心了。
愛德華讓女佣把洗好烘干的衣服拿了進來,然後走出了房間。她穿好衣服,從包里掏出手機,發現關機了,估計是沒電了。
從房間出來時,愛德華也換好了衣服,一件駝色的外套,配搭煙草啡麂皮長褲,周身大地色的裝點為他添了幾分深沉。
「我該走了,昨天晚上謝謝你收留我。」她低聲的說。
「吃完早餐再走吧?」他說道。
「不用了。」她搖了搖頭。
他向前邁了一小步,扶住了她的肩,「以後要是遇到不開心的事,只管給我打電話,拿我當垃圾桶,而且就算想喝酒也沒關系,有我當保鏢。」
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她笑了,能有個朋友真是件極好極好的事啊,如果他不是鄰國的親王,本國未來的國王就更好了。
她幾乎是和莫承熙同時回別墅的,看到她,莫承熙就從車上跳了下來,沖上前把她摟進了懷里,「你去哪了,為什麼不聲不響就玩消失,知不知道我很擔心!」
他看起來好狼狽,臉色紅通通的,堆滿了疲憊,眼楮里充滿了血絲,他的衣服濕漉漉的,可是身體滾燙的像個火球,還在微微發抖,他的襯衣袖子上有一大片血跡,是從昨天被她刺傷的傷口里發出來的。她的心微微顫了下,原本想要推開他的氣惱情緒突然就凍結了,剛想開口問他做什麼去了,彭美慧和蒂娜、杰瑞從房子里跑了出來。
「謝天謝地,你終于回來了,伊娃,我們找了你整整一個晚上了。」蒂娜松了口氣,她和杰瑞也才剛回來不久。
「大小姐,下次拜托你,不回來就提前打個電話,不要玩人間蒸發。」杰瑞雙臂交錯在胸前,凶惡的瞪著她,神情很不爽。
彭美慧的臉色就更難看了,仿佛跟她結了十八輩子的仇,要把她大切八塊一樣。姐夫竟然這麼擔心她,根本就不正常嘛!有問題,很有問題!
伊娃大概明白了些,莫承熙之所以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不堪,全是因為在狂風暴雨里找了她整整一個晚上。
他聞到了她身上殘留的酒味,猛地直起身,捧住了她的臉,「你喝酒了?有沒有出什麼事?」他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看起來緊張的要命。
這會兒,她有點動容,不想被他開堂審問,激起不必要的沖突,于是搖了搖頭,「我沒喝,就是在夜店坐了坐,身上自然會沾染點酒味。」
「那就好。」他的嘴角有了絲輕松的笑意,牽起她的手想要進客廳,可是才走了兩步,他就把手松開了,身體一歪,向後倒了下去。
「莫承熙——」
「姐夫——」
伊娃和彭美慧幾乎是同時驚叫起來,蒂娜連忙撥打了救護車。
莫承熙因為傷口淋雨,感染發了炎,還好他本身的體質好,才勉強撐過了一個晚上。
病房里,伊娃坐在床邊看著他。
想到他傷口感染,發了高燒,還冒著風雨四處的尋找她,她的心糾結成了一團,而且這個傷口也是她的凶野造成的,她是不是太狠了?
可是轉念一想,既然這麼擔心她,干嘛還要跑到外面去尋歡作樂,把她氣得要命?
這樣一來,他們應該算扯平了,誰也不欠誰了。
這種想法,就像是在自我撫慰,撫慰不安的良心!
看到莫承熙動了動,她連忙站了起來,伸手撫了撫他的額頭,感覺燒已經退了很多,她才稍微放了心。手放下來的時候,被他在床緣握住了,他睜開眼,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半晌,低低吐了句,「以後不要再嚇我了。」
她噘了噘嘴,嬌嗔的睨了他一眼,「你也太緊張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在自己的地盤上難道還會跑丟啊?何況我身手這麼好,誰敢靠近我?」
他的臉上掠過一縷虛弱而悲愴的笑意,「沒辦法,我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生命里有些痛苦是無法承受的,有些失去就等同于毀滅。
她的心里如翻江倒海,酸、甜、苦、辣……千般滋味匯聚成一股難言的情愫堵在她的喉頭,讓她無法發出聲音,只能垂下頭,把臉擱在了他的手背上。
這個時候,彭美慧在外面急得跳腳,姐夫竟然只讓伊娃進去陪著他!這個伊娃該不會是雙面膠,男女通吃吧?
杰瑞已經回去了,他還要忙于競標的事,蒂娜在走廊上等著彭美慧,免得又來一個失蹤,boss可再折騰不起了。
「我們先回去吧,昨天晚上大家都沒有睡,休息一下,再過來探望你姐夫,有伊娃在,你不用擔心。」
就是有她在,她才要擔心呢。
「伊娃跟我姐夫是不是有別的、特殊的關系?」她忍不住的問道,蒂娜是莫承熙的心月復之一,他的事,她或多或少知道一點。
「你想太多了,她是boss的保鏢,職責就是保護boss的安全,她不留在里面誰留在里面,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能行嗎?」蒂娜擺了擺手。
「那你和杰瑞呢,干嘛不是你們去照顧他?」彭美慧嘟了嘟嘴。
「我們來這里可不是休閑度假的,還有很多重要的工作要做。」蒂娜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別胡思亂想了,伊娃可是百合,要擔心的可不是boss,而是我們倆才對。」她的話里帶了點緩和氣氛的戲謔之色。莫承熙叮囑過,要對他和伊娃的事保密,而且在和愛德華的緋聞之後,伊娃對外常以百合自稱來躲避公眾的視線,這也算是不錯的借口了,反正這個國家在法律上是允許同性戀的。
听她這麼一說,彭美慧的心暫時放開了一些,她決定先回去給莫承熙煲營養湯,補補身體。
莫承熙在醫院待了兩天之後,就回了別墅。
伊娃決定把他「出軌」的事暫時放下,雖然它如根利刺插在心頭,無法拔除,但不去踫觸,就少了點痛。
午飯後,她端了盤水果到莫承熙的書房里,他剛召開完視頻會議。
「月底就要競標了,準備的怎麼樣了?」她隨口問了句。
「總之,盡力而為。」他嘴角微揚,一伸手把她拉進了懷里,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她挑了粒黑加侖喂進他嘴里,「人家說商場如戰場,你在商場這麼久,對手想必不少吧?」
「對手不可怕,可怕的是敵人。」他的語氣听起來是漫不經心的,但伊娃隱約能體會到背後的深沉。在商場上,沒有永恆的朋友,也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所以對手既可以成為敵人,也可以成為朋友。如果沒有葉芊然這件事,伊娃相信dark和他或許還有峰回路轉的余地,不過現在他們的仇恨可謂不共戴天,根本無法化解了,除非葉芊然能夠活過來。
她不知道尼爾是否已經有應對之策了,誰輸誰贏對她而言都是件痛苦的事。佛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可是前面是苦海,後面卻是懸崖,她連頭都回不了。
下午,愛德華發來訊息,想約她到自己的別苑小坐。
這一次她事先跟莫承熙打了個招呼,「我要去個朋友那里,晚上不用等我吃晚飯。」
「男的,還是女的?」他深邃的眼楮犀利的掃過她的臉。
「喂,莫承熙,我們是不是該有點**權?」她雙手叉腰,極為不滿的瞪著他。
「只是關心你而已。」他的嘴角有抹耐人尋味的笑意,在伊娃看來,更像是陰險的表情!
「上次你突然就跑出去,一晚上沒回來,我好像沒有開堂審問吧?」她沒好氣的甩了句。
看來有把柄落到她手里了,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其實上次……」他想要解釋,卻被她打住了,那根刺,還是少去踫得好,「好了,我覺得大家應該適當的保持一定距離,每天早上八點到下午五點,是我的工作時間,其余時候我有權利自己安排。」說完,她把手袋甩到背後,走了出去。
望著她迅速消失的背影,他的臉上有了淒迷之色。
他和她之間,始終有種無形的距離,這距離就像一片茫茫然的白霧,一團朦朧朧的輕煙,將他們拉開,阻隔了,。並且,煙霧在逐漸的擴大,逐漸的彌漫,似乎要將他們拉回原點,回到淡漠而疏離的開始。
伊娃開著她的小車,來到了愛德華的住處。
他已經在門口迎接了。
「還以為你回國了呢?」她看著他,莞爾一笑。
「明天確實要回去,所以就想再見見你。」他低眉,微微的笑了笑。
進到客廳,看到棋桌上有一局未下完的國際象棋,她微微一驚,「你還有別的朋友在嗎?」
他搖了搖頭,輕輕的吐了句,「是我的左手在和右手下棋。」
她噗嗤笑了聲,第一次听說有人和自己下棋的。
「很好笑嗎?」他劍眉微挑,坐了下來,然後慢慢悠悠的抬起右手走了一步棋,再站起來繞到另一邊坐下,用左手走了一步,「你覺得是我的右手會贏,還是左手會贏?」
她正要開口,又被他打住了,「你得認真一點,猜錯了要受罰的。」說著,頓了下,銀綠色的眸子里綻出了一點狡黠之色,「罰準備今天的晚餐。」
她狂汗,左手右手,還不是他一個腦袋在操縱,輸贏都由他說了算,她才沒這麼傻呢。于是一**坐到了他對面,把棋盤上的棋子一掀,「我來和你下一局,輸了的人就按照你說得懲罰!」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惡搞,一個尊貴無比、養尊處優的親王恐怕連廚房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吧,更別提做飯了,看樣子,這盤棋她只能輸不能贏了,不然肯定餓肚子。
愛德華臉上卻是一種雲淡風輕的笑意,好像對這個賭局完全無所謂,又或者篤定了自己會贏。
一個小時之後,伊娃想吐血了,她完全沒有想到愛德華的棋藝如此之差,堪稱菜鳥中的菜鳥,她明明讓了他很多步,竟然還是莫名其妙就把他贏了。
她是否該準備好防毒面具和滅火器在廚房門口嚴陣以待,以防失火爆炸或者煙霧中毒呢。
然而,很快,她就在廚房門口石化了。
眼前的場景與她腦海設想的完全不同。
愛德華不慌不忙的移動在島式操作台間,從容不迫,甚至還有些自得其樂。
沒有手忙腳亂,砸鍋摔盤的景象,少了幾分刺激和火爆,多了幾分賞心悅目。
很快,幾道大餐就做好了。
她簡直難以置信,望著餐桌,杏眼瞪得比銅鈴還大。
他俊美的臉上有絲得意的微笑,切下一小塊鵝肝,喂進了她的嘴里。
天,味道好極了,難以相信,無法想象!
她忍不住的又吃了一塊,然後舌忝了舌忝嘴,「你竟然會做飯!」
他喝了口葡萄酒,迷人的嘴角揚起一彎極好看的弧度。「我只做給我的……朋友吃。」省略號後面的話似乎在舌尖轉換了下才吐出來。
然後他把自己最得意之作,椰青大骨湯端到了她面前,「這是我學會的第一道東方菜,嘗嘗看。」
湯盛在椰殼里的,淡淡的椰香隨著熱氣慢慢飄溢出來,伊娃嘗了一口,鮮美而不油膩,還有一股淡淡的清甜,她豎起大拇指連連贊嘆。
他笑了笑,「從前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給自己做頓飯,算是種安慰。我慢慢發現很多菜有自己獨特的味道,番茄有酸味,水果有甜味,肉類有鮮味……所以我做菜的時候只放油和鹽,其余的味道都由自然的食物搭配或萃取出來。」說完,他又夾了一塊鮭魚給他,蒸魚的醬汁是他自制的,獨特,鮮美而天然。
現在,伊娃對他幾乎有種崇拜的心情,這個男人也太完美了吧!天生高貴、英俊無比,還能做好吃的飯,最重要的是溫文儒雅、平易近人,根本沒有缺點嘛!
她喝了口葡萄酒,低聲問了句,「你什麼時候還會再過來?」
他微微一笑,帶了幾分調侃之色,「怎麼,舍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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