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左側安放著一個保險櫃,里面存放著葉芊然在學校時的寶貝成績單。
伊娃過去把保險櫃擦了擦,無意間觸動了上面的按鍵,屏幕上出現了要求識別指紋的提示。
羅絲見著嘆了口氣,「這個保險櫃需要太太的指紋,現在沒有人能將它打得開了,先生說要一直這麼封存著。」
伊娃凝了片許,幾乎是下意識的把手指放了上去,保險櫃「嘀」了一聲,突然就彈開了。
羅絲嚇了一大跳,兩只眼楮瞪得比銅鈴還大,「你是怎麼把它弄開的?」
「也許是電腦程序出了故障。」有抹無法言喻的神采從伊娃眼里輕掠而過。
羅絲合上了保險櫃的門,把自己的手指放在上面試了試,保險櫃立即發出了尖銳的報警聲,這個時候,莫承熙剛好走到樓梯口,听到聲音,三步並作兩步沖進了儲藏室,「怎麼回事?」
「剛才保險櫃突然開了,我還以為壞了,就試了試?」羅絲眼里有種困惑的神色,看樣子保險櫃似乎沒有壞,為什麼伊娃把手指放上去就開了呢?
「讓我看看。」莫承熙過去檢查了一下,沒有發現問題,「你們剛才按動了什麼?」他問道。
「伊娃小姐她……」羅絲剛一開口,就被伊娃打斷了,「可能就是一時短路,人腦不還有短路的時候嗎,何況是電腦。」說罷,她挽住了莫承熙的胳膊,把話題岔開了,「今天不是還要待在月桂山莊的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想你了。」莫承熙刮了下她的鼻子,帶著她走了出去,把儲藏室交給羅絲了。
羅絲抬了抬鼻梁上的金絲框眼鏡,眼楮一直瞅著保險櫃,漂浮在心頭的疑雲還沒有消失,「怪了,怎麼就開了呢?這個伊娃小姐……」她自言自語的嘀咕了句,臉上劃過一抹極為深沉的色彩。
莫承熙和伊娃進到了房間里,門剛一關上,他就把她摟了起來,俯下頭要去吻她,她撇過臉去,用手輕輕推開了他,「大白天的,不要。」
「這可是我們的房間,又沒有別人。」他一把打橫將她抱了起來,輕輕放到了床上,強壯的身體壓下來,把她禁錮在了身下,「今天,我特別想你。」說完,就含住了她嬌柔的紅唇……
一縷夕陽從窗簾的縫隙投射進來,房間里熱烈地氣息逐漸變得平靜了。
「今晚還要留在山莊嗎?」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微微喘息的問。
莫承熙點點頭,莫老爺子和莫老太太舍不得兩個重孫子,晚上還要帶他們一起看煙花。他撫了撫她被汗水濡濕的秀發,嘴角有了絲邪惡的笑意,「我不喜歡一個人睡。」
她嬌嗔的睨了他一眼,「我喜歡,一個人睡張大床多寬敞啊,整個晚上可以無拘無束,三百六十度華麗大翻身!」
「你要翻身,現在就可以,我讓你在上面,怎麼樣?」他壞壞一笑。
「沒個正經。」她握起粉拳,在他肩上輕輕捶了兩下。
莫承熙看了看手表,時間不早了,該回月桂山莊了。他起身去到了浴室,在他沐浴時,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
伊娃拿起手機看了眼,是山莊打來的,應該是催他回去吃年飯的,她跳下床,走到浴室前敲了敲門,「承熙,你有電話,山莊來的。」
「替我接一下,就說我馬上回去。」莫承熙漫不經心的回了句。
這樣好嗎?伊娃猶豫了下,還是按下了通話鍵,反正她在碧水灣的事,莫家人也知道。
話筒里很快就有聲音傳來,但不是沈絮菲,「老公,你在哪呀,飯快好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老公?
伊娃狠狠一震,以為對方打錯電話了,但看來電顯示,確實寫著月桂山莊。
「你……要找誰?」她故意問了句。
話筒里面沉默了,或許對方也在確認是否撥錯了號碼。
片刻後,聲音再次傳來,「我找莫承熙,他是我老公,你是誰?」
伊娃的心猛地向下一沉,她猜到了對方的身份,是小然,沒想到她也在月桂山莊!
「我是伊娃。」她從牙縫里擠了四個字。
話筒里又是一陣沉默,「我告訴你,我跟承熙已經和好了,他會接我回碧水灣,你想要取代我,白日做夢!我勸你見好就收,不要到時候弄得自己一無所有!」
「你們和好了?」伊娃從鼻子里嗤笑了聲,這個女人還真會自我安慰。
「昨天晚上,我們睡在同一個房間里,同一張床上,像從前一樣,你應該懂我在說什麼吧,如果你不明白,我還可以說得更清楚一點。」小然的語氣里充滿了挑釁。
伊娃握著手機的手收緊了,「你不需要對我說這些,我不知道你冒充葉芊然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我會找出來的,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她掛上了電話。
這時,莫承熙從浴室走了出來,「是媽咪打來的嗎?」
「是小然。」伊娃的語氣很平淡,仿佛只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物。
莫承熙震了下,「她說了什麼?」
「說你們和好了,還共度了一個愉快的夜晚。」伊娃的臉上帶了種教人捉模不透的笑意。
「有病!」莫承熙從喉嚨里咒罵了句,深邃的眼眸里竄出兩道怒火。
「好了,你該回去了,別讓家里等急了。」伊娃沒有看他,拿起浴巾裹住自己,朝浴室走去,她面無表情,看不出是喜是嗔。
「伊娃!」莫承熙抓住了她的胳膊,「你該不會相信了吧?」
「她是你老婆,你跟她和好是很正常的事。」伊娃聳了聳肩,想要甩開他的手,但他握的更緊了,手臂往回一收,把她拉進了懷里,「她根本就不是芊然,芊然永遠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她到底是誰?」伊娃柳眉微蹙。
「我也不知道,但我會弄清楚的。」莫承熙撫模著她的臉,「以後不管她說了什麼,都不要相信,知道嗎?」
伊娃揚起眸子,深深的凝視著他,「承熙,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什麼?」他的目光和她交融在了一起。
「你還愛葉芊然嗎?」
「愛。」莫承熙回答的坦然、毫不猶豫。
「那我呢?」
「也愛。」他的語氣依然很干脆。
「如果有一天葉芊然真的回來了,你會選擇她還是我?」伊娃的聲音很低,或許是因為這個問題很滑稽很愚蠢,才沒有太多的底氣。就像狗血偶像劇里,無聊的女人總會問男人一個無聊的問題,我和你媽掉進水里,你會先救哪個?你讓對方怎麼回答呢!
果然,莫承熙沉默了,他沒有辦法去回答她,這個問題難解、無解,連他自己也無法尋到答案。
「你要是生在古代就好了,可以三妻四妾,可惜現在,我和她注定只有一個可以留下,還是我主動退出比較好,畢竟得講個先來後到。」伊娃帶了種自我解嘲的口氣,說完,掰開他的手,朝浴室走去。
莫承熙一動不動的杵了很久,他根本沒有設想過有一天她們會同時出現在面前,因為在他心里,伊娃就是葉芊然,葉芊然就是伊娃!他從來都沒有把她倆真正的、單獨的分開過。
回到月桂山莊,年飯之後,他把小然叫到了房間里,「如果你不搞這些小動作,你會更像她。」
「我做了什麼?」小然一副茫然不解的神色。
「你跟伊娃說了什麼,你自己心里清楚。」莫承熙的眼里閃爍著凜冽的寒光。
「我讓她離開我的丈夫有什麼錯?我讓她把完整的家還給我又有什麼錯?你口口聲聲說等我恢復了記憶就接我回去,那我問你,到時候,你會和這個女人一刀兩斷,永遠都不要再見面嗎?」小然的聲音里充滿了質問和控訴。
「等你能證明自己是葉芊然了再說。」莫承熙冷冷的丟了句,摔門走出了房間。
小然咬了咬唇,望著被關上的門,眼里的眸色逐漸加深,仿佛是窗外那團濃墨般、無法化開的夜色。
第二天,莫承熙送小然回海濱別墅,順道給岳母拜年。
葉曉凡看到女兒女婿和孫子們過來,很高興,準備了一大桌豐盛的年飯。
伊蓮和雙胞胎兄弟刻意跑進了小然的房間,看到化妝台上放著一瓶香水,伊蓮就拿到了小然面前,「芊然媽咪,承熙爸比不喜歡噴香水的女人,你以後不要噴香水了好不好,這一瓶就送給我吧?」
「不可以。」小然把香水拿了過來,「你現在還是小孩子,等長大了才能涂香水。」
「那你也不要涂了,不然到時候波比又不認識你了。」凱米故意說道。
「可能波比的嗅覺本來就不靈敏了,而且都過了三年,我身上的氣味,它哪里還能記得那麼清楚,否則也不會把伊娃錯認成我。」小然滿不在乎的說。
「因為伊娃媽咪身上有和你從前相同的味道,所以波比才會認錯。」湯米解釋道。
小然撫了撫他的頭,「怎麼可能,每個人身上的氣味都是不一樣的,不可能有相同的。我看就是波比的鼻子出了問題,你們最好告訴爹地,哪天有空讓他帶波比去寵物醫院檢查一下,看看它是不是患了鼻炎,我听說,狗是很容易患上鼻炎的。」
三個小人精互相對視了一眼,難道真的是波比的鼻子出了問題嗎?
客廳里,葉曉凡拉著莫承熙坐到了身旁,「承熙,你老實告訴我,你對芊然到底還有沒有感情?」
「媽,我愛芊然,從來都沒有變過,但是我真的無法判斷她到底是不是芊然。」莫承熙坦白的說。
「承熙,人是會變得,你已經有三年沒見過芊然了,這三年來,她跟著果農夫婦到處輾轉,也受了很多苦,而且,她的頭部受過重傷,行為變得和從前有些不同,也是很正常的啊。前兩天,我專門去咨詢過腦科的大夫,他們說人在失憶之後,性格、脾氣和喜好很可能都會改變,有些人甚至會變成另一個和從前完全不同的人。這些病例他們從前都遇到過。」葉曉凡企圖說服他。
莫承熙看她如此的堅持,也不好再反駁,「媽,知女莫若母,我相信您是最了解芊然的,雖然說人在失憶之後,很多行為是會改變,但還有一些習慣是改變不了的,就像左撇子不會變成右撇子一樣。我想我們都需要更多的時間去觀察,如果到時候證明她真的是芊然,我會接她回去的。」
葉曉凡點了點頭,在她心里,女兒和女婿之間最大的障礙,其實不是身份的真假問題,而是第三者的介入,倘若沒有伊娃的出現,她相信女婿和女兒現在已經破鏡重圓,一家人和和樂樂的了。
在回碧水灣的路上,三個小人精強烈要求老爸把波比帶去寵物醫院,檢查一下它到底有沒有鼻炎。
莫承熙是想拖延到年後,可是三個小家伙像唐僧念經,輪番在他耳邊轟炸,他只有把波比的家庭醫生約到了家里。
醫生檢查之後,告訴他們波比的鼻子和身體都很健康,孩子們才松了口氣。
帶著波比去外面溜達了一圈,伊蓮上樓換了件衣服,出來時,看到儲藏室的門開著,就下意識的朝里面瞅了一眼。
羅絲站在葉芊然的保險櫃前,嘴里自言自語的不知道在說這些什麼。
伊蓮拍了拍她的背。
羅絲被嚇了一大跳,驚懼的轉過身,看到是伊蓮,撫了撫胸,「原來是你這個小鬼頭。」
「管家,你在干什麼呢?」
「我來檢查一下,怕這個保險櫃又短路了,如果有問題好通知先生修一修。」羅絲抬了抬眼楮,她做事一向極為嚴謹,一點紕漏都不會放過的。
「保險櫃也會短路嗎?」伊蓮笑了笑。
「人腦都有短路的時候,這東西是電腦控制的,更會短路了。」羅絲把上次伊娃的話搬了出來。
「那它怎麼短路了,難不成自己會打開?」伊蓮掩起小嘴,呵呵一笑。
「它還真就自己會打開。」羅絲一臉嚴肅的神色,「昨天我和伊娃小姐來這里打掃,伊娃小姐不小心踫了這個指紋識別器,結果這個保險櫃突然就開了。這個可是只認太太的指紋的,伊娃小姐怎麼可能把它打開呢,你說不是短路是什麼?」
伊蓮怔了怔,伸出小手,「讓我來試試。」
「你可別動。」羅絲抓住了她的手,怕驚動莫承熙,「昨天我已經試過一次了,我把手指一放上去,它立馬就報警了。」
「那它到底是短路,還是沒短路?」伊蓮困惑的撓了撓頭。
「可能就短了那麼一下子就好了,我剛才又看了看,沒有發現問題。」羅絲分析道。伊蓮學著大人的模樣拍了拍她的肩,「管家,你別太擔心了,這里面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都是芊然媽咪的成績單和考試試卷,她不想我們看到,就藏在了里面,沒有賊會來偷得。」
「不管怎麼說,太太的東西,我想給她全部都保存好,也許哪天她真的就回來了呢。」羅絲輕輕的嘆了口氣。
「管家,承熙爸比說了,如果芊然媽咪能夠想起所有的事,就會把她接回來的。」伊蓮說道。
「你說上次那個和太太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啊?」羅絲撇了撇嘴,听口氣她並沒有把小然當成葉芊然。
「難道你覺得她不是芊然媽咪嗎?」伊蓮張大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說不好,你說她要真是太太,為什麼波比會不認識她了,還咬她呢?」羅絲雙臂交錯在胸前,雖然波比一向討厭陌生人,但一向都是吠叫而已,不會發起攻擊,除非它以為陌生人要攻擊它的主人。上一次,顯然是因為小然推了伊娃,波比才會咬她的。
「小然涂了香水,所以波比才分辨不出她的氣味了。」伊蓮向她解釋道。
羅絲抬了抬眼鏡,「要不,也讓伊娃小姐噴噴香水,看看波比還會不會把她當成太太。」她原本是在開玩笑,但伊蓮覺得是個好辦法,既然不能在小然身上試,就在伊娃身上試好了。
下午,她就托阿諾到商場買了瓶channel的香水。
晚飯之後,她特地拉著伊娃到碧水灣外面的林子去散步,莫承熙也帶著雙胞胎兄弟和他們一起。
回來的路上,她從口袋里掏出了香水,「伊娃媽咪,我用自己的壓歲錢給你買了份新年禮物,希望你能喜歡。」
莫承熙一听,高興的撫了撫她的頭,「我們家的大姐姐又大了一歲,越來越懂事了。」
「謝謝你,伊蓮。」伊娃開心的接過小盒子,打開來見是一瓶香水,就笑了起來,難不成這個小機靈覺得自己太沒有女人味了,就送瓶香水給自己?
「伊娃媽咪,你喜歡嗎?」伊蓮故意問道。
「當然喜歡了。」伊娃連忙點了點頭。
「那我幫你噴在身上。」伊蓮把香水拿過來,在伊娃身上猛噴了好幾下,味道越濃越好。莫承熙見她噴得太多,笑著阻止了她,「好了,香水可不是這麼用的,一點點就行了。」
凱米皺起小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伊蓮姐姐,這個香水的味道聞起來好像柚子哦!」
「這是現在最新款的柚子味香水。」伊蓮笑嘻嘻的說,她是怕一向不喜歡女人噴香水的承熙爸比太反感,才專門囑咐阿諾挑了能接受的水果味。
「所以你要把伊娃媽咪變成大柚子?」湯米吐了吐舌頭。
走進碧水灣,還沒靠近房子,波比就已經听到了他們的聲音,叫著跑出來歡迎。
它逐個在他們身上聞一聞,舌忝一舌忝,最後奔向了走在後面的伊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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