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比跳了起來,搭在伊娃的手上,用舌頭去舌忝它的手,然後嚎叫一聲,趴到地上,四腳朝天,等著伊娃來給它撓癢癢。
伊蓮看著伊娃和波比,心底的疑雲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黑壓壓的堆積成了一團。
晚上,伊蓮特地拉著伊娃,讓她到房里陪她睡覺。
「伊娃媽咪,過去的事,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她躺在床上,看著伊娃。
「是啊,想多了就會頭疼,所以我也難得去想了。」伊娃撫了撫她的頭。
「你有沒有想過,從前的你可能會是另外一個人?」伊蓮藍色的大眼楮微微閃爍著。
「另外一個人?」伊娃微微一愣,「我還會是誰?」
伊蓮抿了抿嘴,沒有回答,只是深深的看著她,半晌,她低低的吐了句,「你和她很像?」
「誰?」
「芊然媽咪。」
伊娃笑了笑,「哪里像了?」
「哪里都像,除了臉。」伊蓮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模上她的臉,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伊娃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下,握起她的手放進了被子里,「快睡吧。」
「伊娃媽咪,我真希望你就是芊然媽咪。」伊蓮說著,閉上了眼楮。她的話像根細絲從伊娃心里幽幽的劃了過去,她望著她美麗而純真的小臉,烏黑的眸子像沉浸在水霧里,逐漸迷蒙了。
春節假期後的第一天,莫承熙很早就去了公司,伊娃帶著雙胞胎兄弟到花園里玩,她拿出大富翁卡牌棋,「我們來玩大富翁怎麼樣?」
「好。」凱米和湯米點點頭。
「輸了的人要拔頭發,輸一次拔一根。」伊娃眼里閃爍著狡獪的色彩。
兄弟倆對視一眼,好詭異的規則哦,伊娃媽咪昨天晚上是不是玩摔角游戲輸給爹地了,所以今天打算父債子還?
伊娃原本信心十足,可是很快就發現,天才兒童果然與眾不同啊,據科學家們研究發現,有些人之所以智商卓越,是因為大腦比其他人的褶皺要多。看來,這兩個小人精,大腦里的褶皺子比她要多了不少于五十個啊。
沒過多久,一塊塊的好地就被他們霸佔了個精光,她手里的錢錢越來越少,最後只能宣布破產。
「伊娃媽咪,你要拔頭發嘍。」凱米嘿嘿怪笑了聲。
伊娃耷拉下腦袋,嘆了口氣,這樣下去不行,她滿頭發絲估計都要被他們拔光,烏溜溜的黑眸子轉了轉,「好了,我輸了,你們倆繼續玩,最後輸得一個也要拔頭發哦!」
這一局,湯米輸了,他不服氣的噘起小嘴,「剛才是我太大意了,我們再玩一次。」
伊娃趁機道︰「這樣吧,我先退去,你們好好分個高下,我們一共玩五局,三勝兩負,怎麼樣?」
「好吧,我們再來。」凱米點點頭。
同卵雙生的寶貝兒就是不一樣啊,連智商幾乎都差不多,最後,兩人打了個平手,不過,伊娃順利得到了她想要的基因標本。
下午的時候,伊娃將手中的頭發帶去了醫院,她要做一份親子鑒定。
回到碧水灣時,正巧遇到剛從車里下來的莫承熙。
「去哪了?」他問道。
「出去隨便轉了轉。」伊娃聳了聳肩。
「逛超市?」他濃眉微挑,知道她有這個癖好。
她點了點頭,挽住他的胳膊,「今天回來這麼早?」
「晚上悠悠在家里開燒烤派對,過來叫你一起去。」莫承熙笑了笑。
「大導演開派對,眾星雲集,狗仔估計都盯上了,我要是去了,豈不搶了他們的頭條?」伊娃露出一縷戲謔的微笑。
「別管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們自己過得高興就行。」莫承熙一副滿不在乎的神色,他秦海第一少向來我行我素、桀驁不羈,何曾在乎過他人的想法?
「你就是那薄情寡義的陳世美,我就是那禍國殃民的蘇妲己!」伊娃伸出蘭花指,一口京劇的腔調抑揚頓挫。
莫承熙哭笑不得,「陳世美和蘇妲己相差了幾千年,什麼時候湊到一起了?」
「是嗎?」伊娃吐了吐舌頭,她對k國的歷史並不太了解,就算從前是知道的,現在也不記得了,「那陳世美後來娶的老婆叫什麼?」
「鬼知道。」莫承熙攤了攤手,他才難得糾結這種無聊的問題,打開車門讓她上了車。
莫悠悠的燒烤派對熱鬧非凡,進去沒有看到許天勤,莫承熙就隨口問了句,「你老公呢?」
「還在公司,應該快要下班了。」莫悠悠笑了笑。
沒過多久,許天勤就回來了,他並不是一個人,還帶來了一個客人。
原來喧鬧聲聲的後院剎那間像被按了定時器,沒了一切聲響,所有人都把目光凝注在了這個客人身上。
「見鬼,天勤!」莫悠悠柳眉微蹙,她記得自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過他,哥會把伊娃帶來一起參加派對,他怎麼把小然帶來了呢?
當然,許天勤是故意的,他不會讓莫承熙這個無情無義的混蛋好過,他要和小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的討伐他!
「還是青梅竹馬呢,一點辨別能力都沒有。」伊娃嘀咕了句,對許天勤極為失望。
莫承熙握住了她的手,這個微妙的動作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小然一步一步朝他走了過來,這些天她似乎了很多,面頰上沒有肉了,兩只眼楮顯得格外黑,格外大,深邃的眸子里燃燒著某種令人難以描述的烈火,就像一只瀕死的野獸在做最後的掙扎。
「你說過等我想起來,就接我回去,你說過不會和我離婚,我永遠都是你的妻子,那你為什麼還要和她在一起?」
「今天是悠悠的派對,我們的事回去再說,不要掃了大家的興致。」莫承熙淡漠的吐了句,撇下她,帶著伊娃走向了自助餐桌,這會,她這個大胃王應該餓了。
許天勤捏緊了拳頭,想要沖上去教訓莫承熙,被悠悠拉住了,「你干什麼啊,不要破壞我的派對。」說完,就招呼起客人們,「大家繼續玩,烤肉馬上就準備好了。」
賓客們把注意力轉開了,又開始繼續先前中斷的聊天。
莫悠悠挽住了小然的胳膊,帶她去了離莫承熙最遠的烤肉架,「走吧,我們一起去那邊烤肉,今天晚上好好玩,把不痛快的事暫時忘掉。」
小然點了點頭,但莫承熙就在她面前和別人秀恩愛,她又如何能做到眼不見為淨。
伊娃倒是比她淡定的多,這會她一心顧著填肚子,別的事都懶得理會了。吃了幾塊糕點之後,拿了一個盤子,裝上羊排、牛扒、雞翅和玉米,走到了旁邊的烤爐旁。
「要不要幫忙?」莫承熙笑著問。
「你呀,指定越幫越忙!」伊娃笑睨了他一眼。
「做別的不行,可燒烤我在行,我已經很有經驗了。」莫承熙說得一本正經。
伊娃咯咯笑了兩聲,「烤掉一頭牛的經驗!」
莫承熙的低咳了兩聲,「我們關注的應該是結果,不要在乎過程。」
「說得也是,好歹最後我們的秦海第一少成功征服了這塊牛扒。」伊娃滿眼戲謔之色,一邊說一邊翻動著燒烤架上的食物。
誘人的香味不斷飄散出來,激醒了莫承熙肚子里的饞蟲。
「老婆,好香,我要吃。」
「好了。」伊娃把一塊羊排骨放進盤子里遞給他,他拿起來咬了口,送到她嘴邊,和她一起分享。
遠處,小然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了他們身上,看著他們親密的舉動,她的眼里閃過一抹極為陰鷙的鋒芒。
見旁邊的莫悠悠在和朋友聊天,沒有注意到她,她端起盤子里已經烤好的食物,朝他們走了過去。
「承熙,我烤了你最愛吃的雞翅,嘗一嘗好嗎?」她的眼神和聲音里都溢滿了祈求,楚楚可憐的模樣連伊娃都情不自禁的動容了。這就是演技啊!她在心頭感嘆,看來比她更有實力奪金豬獎的演員大有人在!
「我這里有,你自己留著吃吧。」莫承熙試著把聲音放得平和一些。
「你就嘗嘗看是不是從前的味道!」她拿起雞翅遞到他面前,他有點無奈,看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偷偷往這邊瞟,低低的嘆了口氣,把雞翅接了過來。
咬了一小口,然後點了點頭,「味道很好!」
小然繃緊的臉上有了一絲微笑,「跟從前一樣嗎?」
「差不多。」莫承熙聳了聳肩,這味道確實和伊娃烤出來的很相近。
小然臉上的笑意加深了,「那你都吃掉,我再去那邊烤。」
「不用了,小然,謝謝你,我這邊已經夠了。」莫承熙搖了搖頭。
小然突然拿起了他手中的盤子,往伊娃身上用力一擱,「你烤得你自己吃,我老公吃我烤的就行了。」
莫承熙蹙了下眉,適才的平和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小然,現在不是你無理取鬧的時候。」
「我無理取鬧?你跟這個女人在這里打情罵俏,根本就是在打我的臉,你完全沒有顧忌過我的感受,你知不知道,這里的人都在用什麼樣的眼光看著我們?」小然的語氣里充滿了對丈夫背叛的控訴。
伊娃心里極為惱火,看著四周一雙雙鄙視的目光投來,好像她真就是破壞了別人婚姻和家庭的小三一樣!
小然賊喊捉賊這一招,用得可真夠巧妙啊!
她把手里的盤子放到了桌子上,上前一步,站在與小然僅咫尺相隔的距離,「你可真會演,這里全都是演藝界的大腕,專業人士,不如讓他們來評評你的演技,怎麼樣?」
「你什麼意思?」小然的臉微微抽動了下。
「你確實有一張很葉芊然和相似的臉,但不代表你就是葉芊然,如果你想證明自己,就去做親子鑒定好了,如果有醫學證明你真的是葉芊然,我立刻就離開莫承熙。」伊娃故意激將她。
「我去做了又怎麼樣,他堂堂秦海第一少,翻手雲覆手雨,他想要什麼結果,鑒定報告上就會是什麼結果!」小然冷笑了聲。
「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你故意找借口不敢去做鑒定?」伊娃從鼻子里嗤了聲,嘲弄味十足。
「如果你不肯做鑒定,就等你恢復記憶再說。」莫承熙接過伊娃的話,聲音極為硬冷。
「你不相信我,好,很好!」小然冷笑了聲,往後退了兩步,陡然沖向料理台,拿起了上面的切肉刀。
莫承熙見狀,急沖上前想奪去她手里的刀,沒想到她把刀架上了自己的脖子,「你別過來,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把刀放下,不要這麼幼稚!」莫承熙的語氣依然是平淡的,甚至還有些輕蔑,似乎沒有被她威脅到。
許天勤和莫悠悠剛去房子里看過熟睡的詩穎,出來看到小然拿著刀,連忙奔了過去。
「大嫂,你在干什麼呀,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要沖動!」莫悠悠叫道。
「芊然,你趕緊把刀給我,不要做傻事,為這個混蛋傷害自己不值得。」許天勤向她伸出手來。
客人們紛紛圍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勸慰小然。
小然的身體在劇烈的顫抖,眼楮痛楚的凝視著莫承熙,目光里充滿了怨恨、悲傷和哀懇,「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還是死了好,三年前我就應該死了,老天讓我活下來根本就是在折磨我。我的丈夫不要我了,我的家要散了,我連孩子也看不到,我根本就是一無所有了!」
伊娃冷冷的看著她,她不得不承認,這場戲安排的很完美,活生生一個被拋棄的女人在苦苦哀求出軌的丈夫懸崖勒馬,回到自己身邊。她演得是悲情戲,打得是輿論牌,想以此來讓莫承熙打消戒備,回心轉意。只是,她太不了解莫承熙了,他有著火山一樣的熱情,更有冰山一樣的無情,前任當中割脈的、跳樓的、上吊的……各種以死相逼的情景,他都習以為常,感官麻木了。這會兒,他已經半句話都不想說了,隨便她折騰好了。
許天勤卻著急的要命,一把揪住了莫承熙的衣領,「你快點告訴小然,你要接她回家,你要和這個伊娃一刀兩斷,你說,你快點說啊」
莫承熙一把甩開了他,「我莫承熙生平最恨被人威脅,如果她真的是芊然,就應該很明白!」說完,他牽起伊娃的手徑自穿過人群,向外面走去,看樣子完全不打算顧及小然的死活
小然凝視著他的背影,臉色一片慘白,嘴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了,神情就像只迷路的、絕望的、不知所措的小羔羊。突然,她的眼里閃過一抹決然之色,咬了咬牙,用著歇斯底里的聲音尖叫一聲,「莫承熙,我恨你,我要讓你後悔一輩子」她握緊了刀把,但沒有劃進脖子,而是舉起來,刺向了自己的手臂,鮮血立刻噴濺出來。
人群里有人開始和莫悠悠一起尖叫。
許天勤沖上去伸手一抓,沒抓住刀子,只捉住小然的手,他啞聲驚喊︰「你怎麼那麼傻,怎麼那麼傻啊!」
「我實在活不下去了。」小然迷蒙的看了他一眼,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然後她閉上眼楮,把頭側向他的懷里,一動也不動了。
「趕緊找東西止血,送她去醫院。」人群里有人叫喊起來。
莫悠悠找來了紗布和止血藥膏,許天勤飛快的纏緊了小然的胳膊,用力扭緊紗布,莫悠悠替她涂上了止血藥膏。急救措施完畢之後,許天勤將小然打橫抱起,沖進了車里。
莫承熙和伊娃站在人群外看著。
真扎啊!這苦肉戲,簡直就是用生命在演藝!伊娃開始由衷的佩服,自己的演技和敬業精神,同這個小然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莫承熙依然面無表情,眼光閃動了下,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拉著伊娃跳上車,跟在了許天勤後面。
索性刀沒有傷到脈搏,小然沒有生命危險,護士在給她處理好傷口之後,出來時,走到了莫承熙面前,把趁小然昏迷中偷偷采集的血液標本拿給了莫承熙,隨便附帶上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帥哥,記得給我打電話。」護士拋了個媚眼,又送了個飛吻才離開。
伊娃在不遠處看著偷笑,人長得帥就是優勢多啊,才一開口,護士二話沒說一個勁直愣愣的點頭,仿佛已經被他那張驚天地泣鬼神的俊顏催眠,不懂得拒絕了。
莫承熙走過來牽起了伊娃的手,「走吧。」
「人家還沒醒過來呢,你好歹也學別人裝裝樣子吧!」伊娃噘了噘嘴,「不然,明天你這個陳世美又要搶走人汪峰大哥的頭版頭條了。」
「等鑒定報告出來之後再裝也不遲。」莫承熙低沉的淺笑了聲,拉著她一起走了出去。
三天之後……
伊娃去到醫院,拿自己的親子鑒定報告。
看著結果,她的心劇烈的抽搐了下,有種難以形容的神色從眼底一掠而過。
半夜里,趁莫承熙睡著,她悄悄地從床上爬起來,拿出藏在包里的鑒定報告,溜出了房間。
這個時候,小伊蓮從夢中醒來,正想去上洗手間,看到行蹤有些鬼祟的伊娃,就悄悄的隱在了角落里。
她看到伊娃進到了葉芊然的儲藏室,原本想跟上去看個究竟,但門鎖了,她無法窺探到她在里面做什麼,唯一知道的是,她拿著張像試卷一樣的紙進去,然後空著手出來,一定是把那張紙藏到里面了。
怪了,伊娃媽咪干嘛要把自己的東西,藏進芊然媽咪的儲藏室里?
趁伊娃回房之後,她悄悄溜進了儲藏室,想看看伊娃那張寶貝紙上到底寫了什麼秘密,可是她翻箱倒櫃也沒有找到。
東西到底放哪了呢,除了牆腳的保險櫃,幾乎都找過了。
伊娃媽咪可真會藏,她噘了噘嘴,轉念一想,沒準也是像芊然媽咪一樣,把自己小時候糟糕的考試試卷藏了起來,怕被他們看了笑話,索性就放棄了。
第二天一早,莫承熙就去了醫院拿小然的鑒定報告。
看著上面的結果,他的臉上有了種從未有過的深沉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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