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傳旨,召見閔基遺筶uo裳?宣葛離陪同一道入宮。
葛離本打算將閔旬交給屈完就悄悄溜回去,沒想到楚王的旨意快過大青牛,葛離乘著牛車正晃晃悠悠地穿過集市,快到走到城門了,大夫府一匹快馬追了上來,傳旨的侍人毫不羅唆,當場宣讀了楚王的口諭,荀離只好唉聲嘆氣地調轉了牛車,又回到大夫府等待召見。
閔旬見葛離去而復返,十分開心。葛離知道他的心思,嘆了口氣,拍了拍茵席,讓閔旬坐下,嚴肅地問道︰「阿旬,你有沒有想過,這次入宮是為什麼?還有,我為何要將你帶回郢都,送到屈完大夫府上?」
閔旬一楞,月兌口而出︰「入宮是為了見大王,大王因我爹戰死沙場有功,撫恤遺孤,以慰將士之心……送到屈大夫府上,是因為屈大夫與我爹是生死之交……」
閔旬點點頭,說道︰「對則對矣,那今後阿旬你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這個還用問麼,不是說來郢都看看就回赤塘關的嗎?現在又問今後的打算?閔旬卻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撓了撓頭,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文珠那張嬌嗔的面孔。
葛離見他走神,啪的一下將骨扇敲在阿旬頭上!
阿旬吃了痛,立刻老老實實地垂下頭,听葛老兒訓話。
葛離嘆氣道︰「你記著,如果大王留你,你便听憑大王安排。」
阿旬叫起來,「我不要留下來,我還要回赤塘關去,我阿爹臨死前讓我守在赤塘關的。」
葛離立刻拿手掩了阿旬的嘴,緊張地四下張望,見無人方松了手,小聲喝道︰「你不要命啦,敢在這里說這個……听我的,準保沒錯!」
阿旬垂了頭,不說話。
葛離嘆了口氣,神情緩和了許多,拍拍這個半大孩子的肩膀道︰「你且在這里安心呆上兩年,老夫遲早會想辦法把你再弄回去,只是你若現在就回去,只怕小命不保……」
阿旬驚異地抬起頭來,認真地听著,這些話,葛離從來沒對他說過。
葛離壓低了聲音︰「你道那符融為何會來?赤塘關打你父親去後,便一直由葛青和閔家軍把守,並沒有出過差錯,此番大王特意派符融過來,又調你我入郢,想必是有所猜疑……」
阿旬驚詫地張大了嘴。
葛離看他一幅呆傻的樣子,恨得立刻又用骨扇在他頭上敲了一下。
阿旬閉了嘴,突然夢醒般問︰「所以你就跑了,把我留下來當質?」
葛離老臉一紅,想了想說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其實,我先走是對的,我如果走了,過兩年大王不再懷疑了,老夫便有能再把你弄回去,不過……阿旬啊,眼看著楚宋將有大仗要打,你留在邊關,也不安全啊,你爹就你這麼一個兒子,老夫也得要保全你,為你爹留後啊……」
阿旬哭笑不得,揚著手叫道︰「得了得了,莫要再說,先把眼下度過去再說了。」
葛離勾勾手指,對阿旬道︰「附耳過來,你要……」
如此這般地說了半天。又補充了一句︰「如在宮中有事便去找令尹子文,他對你爹頗有幾分賞識的,也是大王身邊能說的上話的人。凡事需忍,莫要惹禍,……老夫是覺得,大王有能會留你在宮中,如果留在宮中,能伴在太子身邊最好,太子仁厚……」
阿旬只是楞楞地听著,本來葛離只是說帶他來郢都看看,見見世面,沒想到現在竟要留在這里,而且是一個人,阿旬有點轉不過彎。左思右想,直覺中了葛離的計了……
正想著說服葛離帶自己一同回去,忽然听得屋外有聲音問道︰「公子在否?夫人派人前來給閔公子送入宮衣物。」
葛離起身,拉開房門,見一個伶俐的小侍人托著一個漆盤,上面放著兩套青玄二色曲裾深衣,小侍人進門呈給阿旬,斂手說道:「是我家夫人命小的給公子送來的,後日便要入宮了,我家主公說公子換上這個去。」
阿旬張了張嘴,問道:「為何不能穿我自己的衣服」
小侍人撓撓頭,想了想說:「據說後日還是太子的壽辰,大夫說公子也要出席,故而公子還是換上的好。」
葛離無奈地看著阿旬,這麼個呆呆的孩子,放在宮里,活得下去麼。
入宮的天氣倒是十分晴朗。
大夫府入宮的車馬排成了一串,阿旬和屈荊一同騎馬,跟在屈完和葛離的身後。後面有幾輛髹漆薄板為藩蔽的軒車,垂著帷幔,遮擋地嚴嚴實實,阿旬上馬前看了幾眼,其中有一輛小巧華麗,左右軒窗畫繢文采,刻著雲紋雕花,引人注目。阿旬心中暗自思忖著,想必這便是文珠的車駕。屈荊年紀不大,心眼卻很多。從旁看到阿旬的神情,故意說道:「這是我阿姐的軒車,漂亮吧?」
阿旬有點慌亂地回答:「甚美。」
屈荊又得意地補充了一句道:「這是太子哥哥特意為我阿姐定制的,郢都內絕無第二輛!」
阿旬默默地轉過頭去,屈完听到,轉過頭來,沖著屈荊瞪了眼:「說你多少次了,休得這般倨傲張揚。」
屈荊眨了眨眼楮,戲謔地地笑了一句:「是,阿爹大人。」
屈完轉過頭去,繼續目不斜視地前行。
旁邊的葛離,看著阿旬失落的神色,幾乎微不查地嘆了口氣。
小巧的軒車里,文珠嚴妝而坐,回想著昨晚母親對她說的話:「襄夫人使人來傳話,此次讓你多去住些時日,陪陪炎錚。炎錚再過一年便要及笄了,你與炎錚同歲,明年也該到了論嫁的年齡,我看著……襄夫人倒是有意將你納進宮去……」
話沒說完,文珠便蹙著秀眉,直言道:「我不想給太子哥哥做妾……好好的一塊長大,最後倒是中間隔了個旁人,女兒覺得別扭。」
屈夫人有些意外,楞了下,連忙說道:「也未必就是做妾,你爹爹是楚國大夫,焉能讓女兒入宮為側室。」
屈完坐在一旁不語。文珠冰雪聰明,見屈完不說話,便更加撅著嘴巴道:「爹爹,女兒不願當太子哥哥的側室。」
屈夫人見屈完悶悶地不語,文珠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急的用手推了他一下道:「你倒是說句話啊!」
屈完嘆了口氣道:「我也不願文珠嫁入宮中,太子妃之位,一直是各國的諸侯之女或是王姬才行,文珠嫁進去,恐怕最多也是個側夫人而己,縱然襄夫人和太子寵愛,也終是要屈居人下的。老夫豈能讓愛女去受別人的氣……」
屈夫人跺腳道:「誰讓你說這些!照我看,襄夫人便不是出身公女公主,不也照樣獨霸大王後宮十幾年!只要太子有心,難說這太子妃之位不是咱們文珠的……」
屈完眼一立,拂袖起身,甩了一句:「婦人之見!這話莫要亂說,傳出去是要惹禍上身的!此事且從長計議!莫要再說!」說完,不顧屈夫的顏色,轉身走了出去。
文珠見屈完出去了,神情頓時輕松了很多。屈夫人只顧著愁眉苦臉地想著文珠的婚事,不曾留意文珠也悄悄起身。忽听得旁邊的侍人推開窗欞的聲音,一個轉頭,看到文珠又已穿窗而出。
屈夫人又氣又惱,揚聲叫道:「第幾次了!說你第多少次了!有門莫要走窗!你給我回來!你明天穿什麼,有給太子預備好賀壽的禮物?!」
身邊伺候的侍人菊悄悄提醒道:「夫人且小聲些吧,前院里還住著那個閔公子,這般傳出去對小姐的聲譽不好……」
文珠早己不見了蹤影,屈夫人氣惱地坐下,恨恨道:「老的沒打算,小的淨會騙我,什麼不想當側室,我看文珠就是不想嫁人罷了!堂堂的大夫府,竟然養出個會穿窗的貴女!」手一攤,看著侍人菊:「……這里里外外就耍我一個人了!」
侍人菊笑著勸道:「小姐的性情,倒是不好惹的。奴婢也看著,小姐是不想嫁人的,先前那些,不過是托辭罷了。」
一陣風吹來,早春的天氣頗有幾絲涼意,侍人菊急忙使眼色令人將窗關上,屈夫人喃喃道:「嫁入宮中有何不好,太子溫文爾雅,又對文珠自小便十分眷顧,襄夫人也矚意文珠,只要太子有意,太子妃又何愁不是文珠的……」
侍人菊見屈夫人自苦,說個不停,便上前打岔,問道:「不知小姐明日入宮,帶什麼賀禮好呢?」
屈夫人立刻停止了嘮叨,笑道:「我早便想好了,你且去取我的朱紅色妝奩來。」
侍人菊心中一驚,立刻又恢復了神情,轉身去取。
屈夫人接過錦盒,輕輕打開,里面是一對熠熠生輝的江漢明珠!
屈夫人伸手拿起其中的一顆,明珠在淡淡的天光下,仍然有絲絲溫潤的光照出來。映得屈夫人膚白勝雪,秋波閃閃。
軒車里,文珠自錦盒內取出這顆明珠,想了想,將明珠取出來,塞入隨身帶的荷包里。又從荷包里,取出兩粒烏黑的小藥丸,放到錦盒中……
作者有話要說︰節日快親們!願大家合家歡,花好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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