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昨日救了我。」
用罷晚膳,兩人面對面的用著飯後甜點,奇徵不喜甜食,只坐在雲爾琴對面,細細品茗,偶爾在水汽繚繞中,寵溺的看雲爾琴一眼,嘴角含笑,如寒冰春融,極是好看。
雲爾琴雖喜甜食,但被一個男子時不時這般看著,終究還是有些尬尷,臉上總覺得有些糕點留下的渣子沫,才讓奇徵這般反復的瞅著看。
將吃了一半的梔子花糕置于蘭花碟旁,拍了拍手,想要掩飾尷尬般的清咳兩聲,才紅著臉說出了這憋在心中許久的話。
奇徵聞言,放下手中捧著的茶茗,盯著雲爾琴看了許久,見她臉色從紅變白,再從白變青,越來越難看,知道該適可而止了,便開口道︰「真要謝我?」
雲爾琴听這語氣不對,霍然抬頭,卻對上了那張似笑非笑的俊臉,那雙昏黃燭光里的眼瞳,有著將人吞噬殆盡的魔力,似乎此刻要將她吞得絲毫不剩。
雲爾琴方才靜靜吃飯時,對他生出的一丁點好感,驟然又被打擊粉碎,似乎這個男子就是有這般的魔力,前一刻讓你看見他真心實意無欲無求的援助,下一秒便是獅子大開口的漫天開價。
躥上腦際一閃而過的念頭,讓她情不自禁的以手撐著桌面往後退了退,靠在了椅背上。
整理了一番浮動的情緒,微斂了神色,估模著對方讓人看不透的心思,才輕聲開口。「真要我謝?」
雲爾琴腦中千回百轉,全部是當奇徵真敢開口讓她拿些實質性的東西作為謝禮,那她該如何應對。一時間想到了她娘親那張寵溺的臉,總覺得奇徵與她娘親的眼神有幾分相似,這份相似,讓她漸漸將奇徵對她的寵溺,當成了理所當然。
到如今,若是不再理所當然了,那對奇徵生氣,便也不再成為理所當然了。
心中百腸糾結,只覺得前後兩只手揪著她的腸肺在扭著扯著,一陣陣的難受。
奇徵見她臉色幾經變化,便知她又在自己胡思亂想,伸手想要握住她撐在桌面的柔荑,只伸到一半,又怕唐突了佳人,微一頓,雲爾琴一驚已縮手,他卻面色不變,將她方才置于蘭花碟邊緣的梔子花糕拈在手中,拿到嘴邊,就著那濕濡的口子,小小的咬了一口。
見他如此動作,雲爾琴臉色大變,伸手顫抖的指著奇徵手上,自己吃了一半的梔子花糕,半天才囁嚅道︰「那糕點……」
「入口即化,口齒留香,確實不錯,難怪你這般喜歡。」
雖過于甜膩,不是他所喜,但這口感確實不錯,便又咬了一口,抬頭見雲爾琴一排整齊的皓齒輕咬鮮艷紅唇,便將手中的梔子花糕遞到雲爾琴手中。
雲爾琴愣愣的便接過了,卻一時覺得那冷糕點炙熱燙人,一甩手便又扔了,拇指大小的淡綠色糕點,在桌面滾了幾滾,滾到蘭花碟旁,靜靜躺著,只余淡淡的梔子花香,殘留在雲爾琴溫熱的掌心。
「我……」
雲爾琴並非要如此大反應,只控制不住自己,看著那骨碌碌的殘留糕點,對上奇徵那深邃幽黑的雙眼,頓時有些心慌,想要解釋,卻發現喉頭干燥,不知如何開口。
奇徵倒是沒什麼,起身拍拍不曾有一絲褶皺的袍擺,看看窗外天色,對雲爾琴道︰「天色不早了,你早點歇著吧,明日我們一早啟程,我送你回魔宮去。」
雲爾琴方才想起要問奇徵一個問題,跟著起身,看向窗外,道︰「我們如今是在哪里?」
「還在齊家堡。」
淡淡的一句話,幾個字,卻是讓雲爾琴臉色大變,不敢置信地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為何還未出齊家堡?」話方出口,便覺得自己唐突了,臉一熱,忍不住一陣尷尬。
能在天羅地網的埋伏中將她救出來,已算是他大本事,如何還能輕易瞞住所有人,帶著她們這群女子眾目睽睽下離開這座敵人遍布的安蘭山?
「不必擔心,我定然會護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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