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壽宴一完,吳縣令回到縣衙立馬提審了杜天和一眾人犯,妙手空空朱大,白天的時候已經見過許辰一面,得到指點後自然將案件經過說的滴水不漏。
吳縣令當堂就做出了判決,杜天勾結地痞綁架良人,後又因失敗後報酬問題產生口角,遂動手斗毆,被打後懷恨在心,便在飲食中下毒,殺害孫霸天在內的十幾口人命。
杜榮協助杜天作案,提供毒藥,和杜天同罪。
當晚,杜榮在家中被捕。吳縣令判處二人斬立決,同時上報刑部勾決,家產充公。
月旬後,杜榮杜天父子雙雙在獄中暴斃而亡,仵作驗尸後給出的結論是,天氣濕熱,染病而亡。
可憐杜榮梟雄本色,就因兒子年少輕狂,終至身死族滅,至死恐怕也想不到當初僅僅是在天王殿前回頭一瞥看到的那位少年人才是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數日後,石磊終于醒來,也能在旁人的攙扶下行走。
「好了,杜榮已經入獄,此事也算了結了。」直到此刻,許辰才算真正的松了口氣。
許辰原本只是個普通的大學畢業生,命運的捉弄讓他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本就讓他有些迷茫。這幾天又是算計又是殺人的,早已超出了他以往的底限,要不是看多了史書中的興衰沉浮知道事到臨頭逃避毫無作用,加上他性子里的一股狠勁,恐怕他早已崩潰了。
「辰哥哥,謝謝你。」陸瀅這幾天又恢復了原本活潑的性子。
「客氣什麼,要不是你天天給我送吃的,恐怕我早就餓死了。」
「那是你自己不願出來吃飯好吧」陸瀅嘟噥道。
許辰只好尷尬的模了模鼻子。
不多時,陸浩,王鐵牛,周康帶著出去活動身體的石磊回到了廂房內。
歷經一場生死,讓幾位少年人之間的羈絆更深了。
許辰望著眾人,突然感覺到自己身處這個陌生的世界,已經開始不再孤單了。
「我有一個提議,不如我們幾個結拜吧,從此之後,我們就是親兄弟了!」
眾人被許辰的提議一驚,隨即便大喜起來。
「好啊!辰哥兒以後就當我們的老大!」小石頭高興地舉起了那滿是繃帶的手,用力地揮舞。
「好,我同意。」
「我也同意。」
皮猴兒、周康也先後同意。
隨即,許辰望向了陸浩,正好陸浩的視線轉了過來,二人對視片刻,陸浩點了點頭,說道︰「好!」
「那好,我們也別整那些虛禮了,就在院中拜過皇天後土吧。」許辰帶頭走出門去。
「好」眾人魚貫而出。
五位少年在院中一子排開跪下。
「咦,小瀅瀅你傻站在那干嘛,還不快過來!」石磊回頭說道。
「臭石頭!你找打啊!」陸瀅初听許辰提議還有一絲意動,但是轉念一想,立刻明白了什麼,便再也邁不動步子了。
「瀅瀅,干嘛呢?大家都在等你呢!」鐵牛看見陸瀅依舊沒有走動,回頭道。
陸瀅低著頭,兩只小手揪著裙角,任憑他人如何喚她,只是使勁搖頭,就是不肯邁出一步。
陸浩,許辰見狀只好無奈搖頭。
五位少年,拜過天地,學著江湖中人,說了一大堆「同生共死」話,敘了年齒,雖然許辰無法準確得知此刻他的身體到底是多大,不過以他的實際年齡當這幾個毛頭小子的老大,也絲毫沒有心理壓力。
于是,許辰最大,陸浩次之,接下來是王鐵牛、周康,石磊最小。眾人便「大哥、二哥,三弟、五弟」的叫開了。
「大哥,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陸浩對著眼前這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真心誠意地道了一聲大哥。
「接下來,我準備……」
許辰簡單地訴說了下自己的計劃。
幾天後,許辰身上的傷開始愈合,便出門運作起來。既然已經來到這個世界,總是要在這生存下去,雖然現如今是盛世大唐,可是不提十年後的動亂,就是現在也不能只做個寄人籬下的乞兒啊。
總要先解決溫飽,科技樹是不敢亂爬的,一個小小的坊正都有如此心機,自己這點斤兩如果現在就出大招,估計轉頭就會被人滅了,只好先在附近的資源上想些辦法了。
許辰在鐵牛的引領下來到「崇仁坊」西北角的一間院落門前停下,這里就是副坊正何常,哦,現在應該叫何坊正了,杜榮入獄後,吳縣令便將何常扶正了。
「勞煩老人家通稟一聲,就說‘皇城寺’許辰求見。」許辰敲開門口,遞上了拜帖和路上買的禮物。
何常此刻正在後院飲茶,自從扶正以後,何常可謂身心舒暢,此次不僅將杜榮扳倒,自己如願以償坐上了坊正位子,更重要的是自己給縣尊大人獻的計策,讓縣尊狠狠地賺了一筆,吳縣尊還親口夸獎過自己,想來以後搭上了縣尊這條線,自己的位子應該還能向上挪一挪。
何府管家將許辰的拜帖遞上,封面上的幾個字讓何常眼前一亮,這個何常也讀過幾年書,練過幾筆字,此刻不禁贊道「好字!」
待翻開仔細看完後,何常猛地直起身來。
「來人現在何處?」
「回老爺,還在門外候著呢!」何府管家這兩天因為何常高升,前來拜會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早已有些厭煩,所以今天盡管許辰已經送了禮物,他也只是讓許辰在門外候著,待通傳後,再由老爺決定見不見。
「快!快開中門迎客!通知廚房備席。」何常也懶得去計較管家的那些小心思,急忙吩咐道。
管家雖然不解,但也知道應是來了了不得的客人,遂下去指揮下人去了。
「哈哈,貴客迎門,何某有失遠迎,失禮之處還望海涵啊!」大門還沒完全打開,何常那爽朗的大笑便傳了出來。
許辰忙轉過身來見禮,「何坊正嚴重了,市井小兒冒昧登門,得見坊正尊容已是大辛,豈敢勞煩坊正親迎。」
許辰年輕的臉龐讓何常一驚,隨即更加熱情起來。
何常走下台階,拉著許辰走入府中。
何府中堂內,何常許辰分賓主坐好。
「听聞月前,慧能大師從河中救回一位少年,不知……」
「正是在下,辛得方丈相救,還收留我在寺中居住,實在是慚愧啊。」
「賢佷談吐不凡,不像是個孤兒啊。」何常確認後立馬將稱呼改了。
「說來慚愧,在下原來在家中也曾讀過幾年書,奈何家道中落,族中長輩皆先後逝去,留下我這不孝豎子,在外流浪,乞食為生,到如今也不敢提起族姓,以免祖宗蒙羞。」
許辰于是乎便結合以前的版本,一點一點的忽悠起來,反正涼他也不敢去找慧能對質。
「唉…賢佷身世淒涼,難得的是不忘宗族,以後只需稍加努力,必有衣錦還鄉重歸故里的一日。」何常也不在乎許辰之言的真假。
一來二去,兩人半真半假的倒也聊得熟稔。
許辰看見何常聊了那麼久還一直在閑扯,只好暗嘆一聲「老狐狸」,誰讓自己是有求于人呢,只能先開口了。
「世叔,小佷今日前來,實則是有一事相求。」
「戲肉來了」何常暗道一聲。
「賢佷但說無妨,只要是世叔我能辦得到的,絕不推辭。」
「世叔也知道,我身邊還有一群少年人,都是‘濟病坊’的孤兒,我有一個想法可以讓這些少年人自食其力,也好減輕坊內的負擔。」徐辰說道。
「哦?說來听听!」
「世叔想必也知道,咱們‘崇仁坊’靠近東湖,坊內也多是販魚的漁夫,可是坊內卻無正規的坊市,我想是否可以在靠近東湖的地方設立一個專門的魚市,將漁夫們集中起來,也方便管理,至于這魚市的坊丁嘛,可以由這些孤寡少年擔當。」許辰緩緩說來。
「這個……」
「當然了,有了魚市當然就要有管理的職官,至于人選就由世叔決定了。」
何常看了看許辰,低頭沉思起來。
許辰也不急,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
「坊內的這些漁夫們,平時充斥在坊內各個角落,難以管理不說,還容易滋生事端,有個統一的地方管理起來也方便。更何況以前這些漁夫們可從未交過一分稅費,這些錢全部以‘保護費’方式交給了那些流氓地痞,自己可是一分也沒撈到,有了這個坊市,這筆錢就能有自己一份了,當然這收稅的事還是交給這許辰好了,要是沒些好處,這許辰能安心做事嗎。」
何常想道。
「此事事關重大,可不是我一個小小的坊正能做主的,還得上報縣尊,由大人做主。」
「理應如此,我也曾听方丈大師說過,這些漁夫生活窮苦,打來的魚賣的錢,到頭來全便宜了那些地痞惡霸,還是有個官方的坊市管理下比較好。」許辰又扯出了這張虎皮,反正吹牛不上稅。
「哦?是嗎?」何常自然也明白這位方丈的能量,作為老對頭的杜榮這麼多年每天光顧皇城寺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要是他還不能探出些什麼,也走不到今天。
「好的,我會如實向縣尊反應的。」
「多謝世叔,如此那小佷就先告辭了。」許辰站起身來見禮。
「賢佷莫急,我已經吩咐廚下備席,還是吃過再走吧。」何常熱情挽住了許辰。
「如此,那就叨擾了!」正好餓了,還能白撈一頓好的,話說自從穿越以來還沒正經吃過一頓飯呢,許辰心想。
……
酒宴過後。
「老爺,您為何對這個乞兒如此熱情?」管家有些疑惑。
「你還記得那天晚上送來的消息嗎?」對著這個忠心耿耿的老奴,何常只好耐心解釋。
「當然記得!」可以說自家主人能轉正全靠那天晚上的紙條,老管家自然不會忘記。
「那你難道沒發現,字條上的字和今天的拜帖都出自一人之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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