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訴我,她爸爸失蹤了。
像瘋了一樣,發了好大的脾氣之後,就失蹤了,四天了。
「菲,我受不了了,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殷雯的哭聲就快把我的心髒撕裂。洛天泉一眼就認出殷雯,「這不就是之前我們樂隊那個鍵盤手,那次之後就沒再出現了。」梁亮和天旻也恍然大悟。「是你,上次苦苦哀求我讓你登台一次的那個女孩!」天旻一句話讓我好心痛,為了見我,殷雯到底多委曲求全。
楊小羽估計是嚇呆了,「殷……殷……殷雯!上次那個鍵盤手!是你啊!這?到底怎麼回事?!」
就這幾個人,死寂一般站在原地,像古裝大片里的狗血畫面,一片廝殺中,突然間一切冰封住。
我知道的,殷雯爸爸的脾氣,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氣焰。現在的殷爸爸是個逃犯,失蹤了的逃犯,會干些什麼。我不敢想象下去,生怕畫面太殘忍。
我還是那個一發生事情就會慌會亂的顧菲菲,好恨自己這般無能,我似乎永遠無法像路俊那樣冷靜。
「你們冷靜點,殷雯,你怎麼發現你爸爸失蹤的?」路俊認真又嚴肅得表情交疊在一起,那是我至今未見過的。
「四天前,我爸發脾氣打了我媽,我跟我爸吵了一架,覺得心里壓著難受出去走走,我不敢走遠,沒一會就回去了。回去只看到媽媽在抽泣,我沒看見爸爸,我們都以為他只是出去一會,可是天黑了都沒回來,找了好幾天,都找不到,我真的找不到爸爸,找不到……」
在路俊的安排下,我們一大幫人一起找殷爸爸。
找了整整有一個星期,我們沒有去上課,沒有去演出。
在菱匯廣場,有身穿制服的警察,群眾皆被撤離。安全線外的我們,眼睜睜用放大的瞳孔目睹這一切。殷爸爸的雙眼紅得像兩團火焰,是的,那個穿著警服的,是我的爸爸,我從小敬愛的爸爸。
「難道我要親眼看著你爸爸幫我爸爸帶上手銬送進監獄?!」殷雯的話又浮現,這樣的畫面永遠都不要出現好不好,永遠,好不好。
我只覺得兩腿發麻,好像是路俊扶住我的雙肩,我看了殷雯一眼,她也看著我呢,無助得離譜渙散的眼神在向我發出求救的信號。我此刻拒絕這樣無力的求助,我看著爸爸,心里祈求了千萬遍,「爸爸,不要,不要……」
可爸爸一直以來都是盡忠職守的好警察,從小就用家里掛滿的錦旗教育我要爭氣要對得起自己對得起他人。爸爸絕對不會包庇的。
我該怎麼辦?
「殷盛林先生,懷疑你與商業聯姻毒殺案有關,請跟我回警局協助調查。」爸爸的聲音冷靜而堅定,這麼多年,我第一次親眼看見爸爸抓犯人,可是為什麼,對方是殷雯的爸爸。這世界,還真是可笑至極。
我眼角還能看見殷雯痛苦的樣子,我能怎麼做。
爸爸拿出手銬,殷爸爸會屈從?以那種火爆的性格,怎麼能屈服?
是啊,我爸親手幫殷雯爸爸帶上手銬的畫面沒有上演,真的沒有。我該松口氣了,殷雯也該松口氣了,不是嗎?
一聲刺耳的槍聲帶給我們無盡的恐懼。天空的彩雲突然消失了,化作多多晦氣的烏雲,黑壓壓地砸向人間。哦,不,砸在菱匯廣場,砸在我們沉悶年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