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銀輝透過窗欞撒下一片朦朧。『**言*情**』一直不敢入睡的金戈坐在窗下,雙手托腮望著屋外的重重樹影,思緒有些亂飄。
從關谷啟程回京到現在,她一直保持著透明度。
為防節外生枝,還配合的使用了鳳羽蓋棺定論的身份——罪奴。這個身份的好處多過壞處,她也就不去計較鳳羽玩花招了。
要說來,她還想要感激一下那個冷傲的大爺。不管他住進金府的目的為何,起碼讓她回到金府,相對而言她能避開好多不必要的麻煩。
現在看來,貌似麻煩不少只多呀。
金哥哥和鳳羽應該不是第一次見面吧,準確的說兩人不僅僅認識那麼簡單。
到底是什麼樣的關系把兩人聯系在一起呢,金哥哥是一個不起眼的教書先生,鳳羽則是一國之王子,兩人的人生路線都不同,怎麼會有交集。
除非……金哥哥隱瞞了真實的身份。
想到此,金戈不由一怔。
當年金哥哥可是風雲人物,武全才,得先皇重用。
皇上登基時京都大亂,那時她還小,只知道新皇登基不久後金哥哥便辭官回家了。
一個風靡一時的人物竟然悄聲無息的離去,甚至沒有任何的傳言。
而且這樣一個人物在政變前後並沒有任何不忠不義的舉動,這一切,難道不值得深思麼。
她怎麼就從來沒去想過呢,也許,她真的該挖掘一下當年金老爹和金哥哥辭官的真正原因。
鳳羽是個精明的人,同金哥哥什麼時候有了交集她不知道,不過從兩人說話的口氣來看,她這個當妹妹的反而不比鳳羽了解金哥哥。
就因為鳳羽比她知道的多,所以想到的就多。以她為棋子順理成章的住進金府是鳳羽早就計劃好了的。
鳳羽的目的直指金府,要麼是打探金府的虛實,要麼就是為了打探金哥哥背後的一切。
那她這個妹妹跟著金哥哥多年一點異樣都沒現,是不是表示很失敗?!或者說她太過于依賴金哥哥而忽略了一些小細節?!
金戈煩惱的抓了抓腦袋,覺得事情越來越復雜。信息量好大呀,她要不要把事情想得這麼糟啊。
要不就是金哥哥是某某門某某派的神秘門主、教主,身後有一個龐大的信息網,專門收集各國朝廷、各大門派的秘密來賣錢,電視上這種不是很多麼。
再不就是皇上除去他的官位,目的是要他建一個秘密的組織,收集各種情報和搞暗殺。
表面上金哥哥是一個無用的教書先生,私下卻是給皇上賣命,為國家效力的無名英雄一枚。『**言*情**』
嗯,這種情況也不無可能。
呃,金戈抱住腦袋哀嚎不已。
她怎麼就有了這些想法,原以為在她消失的這段?這段時間里,那個厲害無比的天子已經將事情搞定得差不多了。
哪知回來才現一個個熟悉的人都變得怪怪的,事情似乎也變得越的復雜了。
現在連金哥哥都讓她看不透猜不著,接下來不知道還有什麼樣的變化在等著她。
月亮啊,你能不能代表我消滅一下敵人啊。
抬間,明月已偏西,金戈對著那盤白玉雙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的祈禱,希望各路神仙能幫忙搭救一下她,哪怕在夢里給個暗示也好。
奈何我心向明月,明月卻偏開腦袋照溝渠去了。真正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啊。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金戈耷拉著腦袋靠在窗邊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有的沒的,一腦子漿糊,什麼時候睡過去了都不知道。
再睜開眼時,已是第二天。
金戈現自己躺在榻上,暖陽柔柔的落進房內,正好照在她的臉龐上。支起身,金戈想了好久也想不出她是什麼時候上榻睡覺的。
掀被下榻,見房內坐著一人,正是鳳羽。
鳳大爺劍眉緊蹙,嘴唇微抿,冷冷的眸光中露出幾絲怒意。
呃,今兒天氣晴好,可鳳羽的面色貌似不善啊。
「睡醒了?!」
啊,語氣也不善。
金戈乖順的點頭,一大早不想惹得大家不痛快。這是金府,鳳羽那廝要真起狂來,不好收場。
「日上三竿了,還磨磨蹭蹭的干什麼,難道你想蓬頭垢面的上街丟盡本王的臉面?!」
「上街……」,干什麼?她想龜縮在家里,偷閑同金老爹話話家常。
鳳羽雙目一沉,金戈立即閉嘴,急急忙忙洗漱。
鳳羽早已等得不耐,等到金戈挽時一把奪過她手里的玉釵,替她完成了最後一道工序。
被拖走之前,金戈只來得及瞄了一眼鏡中的自己。別說,鳳羽胡亂挽的頭還挺好看。
春後暖陽洗去了一冬的陰晦,窩得快霉的人們都要出來曬一曬。
今天上街的人尤其多,個個面露笑容,街上也顯得特別的擁擠。
多年不曾逛京城,金戈被強拖著擠在人群中,對這一切都顯出陌生和好奇。
鳳羽身邊的黑笑卻走得畏畏縮縮,膽顫心驚。
白選更是哭喪著臉,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
據說鳳羽逛街主要目的是給都瑪做幾身新衣裳買幾件好手飾,還讓黑笑白選參考參考。
幾人先逛大街,渴了便到茶樓坐一會兒還听了一小段說書,之後提著采購來的大包小包物什進酒樓填肚子。
午時過後才折騰到玉翎坊,幾人已經開始冒汗。
鳳羽讓白選選布料、報尺碼,他則硬拖著金戈坐在耳房喝茶休息。
金戈低眉順目的坐在那里,想心事想到出神。
她逛了大半日听到不少傳言,說伏將軍府里的那個公子伏洛又被指親了,據說這次指親的是顧府家的十女兒顧嫣,而且婚期就定在下月。
經過上次的退婚事件後,伏、顧兩家成了京城茶余飯後的娛樂。
這次爆出這麼大的新聞,又讓京城百姓議論紛紛,各種猜測翻陳出新,其中還不泛傳奇。
初听這話金戈還以為人多聲雜自己听錯了,誰知半日逛下來,滿大街都是這樣的傳聞。
想到之前掌鈺的話,伏洛的異樣,金戈的心突然生痛,隱隱有撕裂的感覺。
深吸一口氣,金戈撫了撫額際。她要拋開這一切,不讓自己去胡思亂想,她只要相信他、記得他說過的話就好,其它的只會自擾。
故作輕松的抬頭,卻對上鳳羽那雙深邃的目光。金戈不由自主的蹙起眉頭,心下劃過一道異樣。
鳳羽這廝明顯不關心逛街的主要目的,那大堆的物什,還有做衣服這事都是由白選一手包辦,他連半個字都沒有提一下。
拖著這麼一群人逛街,他這是唱的哪一出?
金戈覺得鳳羽嘴角噎著的那分譏誚非常的刺眼,以為他又要用什麼話來刺激她,卻不料,他看了看白選,對黑笑冷聲道︰「本王等煩了,出去走走。」
語畢,意味深長的瞄了一眼金戈,頭也不回的出了玉翎坊。
目送鳳羽離去,走神的金戈被湊到身邊的黑笑嚇了一跳。不解的望著這個可憐的孩子,金戈眼里露出幾分同情。
漢子黑笑搓著雙手,欲言又止。
金戈看著他那憋悶的樣兒都替他難受,想想同他們打好關系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便問︰「你,有什麼事嗎?」
黑笑是一個內向精明的暗探,這段時日現眼前這個女子在他家二王子面前挺特殊的。
今兒二王子給他出的一個難題,思來想去,請她出面定要穩妥些。
「金小姐,屬下要選幾樣手飾,金小姐可否代屬下看看。」
就這呀,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呢,不就點評一下麼,金戈當即爽快的答應。
「沒問題呀。」
哪知黑笑仍然一臉糾結的仵在面前,濃眉不展。
「怎麼了?不相信我嗎?」
金戈看不明白,她都答應了還擔心她兒戲不成。她又不是鳳羽那廝,變臉跟變天似的。
黑笑將頭搖得像撥浪鼓,悶了半晌,好似下定多大決心,抬起頭盯著金戈道︰「不是。只是,我會跟白選說這些手飾是二王子給你買的。」
金戈……
「你,是不是……」。黑笑,你是不是又被威逼了?!
聞听金小姐幾分理解的詢問,漢子黑笑悲痛欲絕毫不否認的點頭。二王子讓他給都瑪買手飾,並當著白選的面送給都瑪。
現下他可不想惹怒早已瀕臨崩潰邊緣的白選,躲得過初一先躲過,至于十五怎麼躲,等到了十四再說。
此時此刻此情此境,金戈對鳳羽的鄙視又加深了一個檔次;對黑笑、白選的同情提升到另一種高度。
為了同鳳羽手下這兩個暗探保持良好的關系,金戈準備用十二分的熱情來體現她與他們的同病相憐。
卻在此時,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玉翎坊響起。金戈的心瞬間冷了下去,正想如何避免相遇,卻听到外面一聲驚呼。
「白選?!你怎麼在這里?!你這是……鳳羽哥哥也在這里嗎?鳳羽哥哥,鳳羽哥哥!」
听到掌鈺由驚訝到驚喜,再由驚喜到激動的聲音,金戈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只聞耳房珠簾一陣亂響。
抬眼間,便見掌鈺掀簾而入,美麗的臉龐洋溢著喜悅,可疑的紅暈毫不掩飾的浮在臉上。
金戈抬頭淡然的迎著掌鈺的目光,見她晶亮的眼神瞬間轉暗,剛才還蕩漾著幸福的臉剎那慘白,金戈在心里深深嘆了一口氣。
「怎麼是你?!」
面對咄咄逼人的質問,金戈又嘆了一口氣,她真的覺得自己會老得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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