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听得都有些一頭兩大的感覺,模糊地有了些了解。章磊則感到自己實在失策,竟然挑了個張穆熟知的話題來為難對方。
「萬法為空,空為萬法。」張穆最後自語般念誦道,「見佛即見法,見法即見空。諸法性空,即成見佛,物我兩忘,不一不異。」
隨著人群上山,每到一轉彎處,果然都立有佛像,或是鑿于山壁,或是臥于松下,或是供于亭間——
眾人相互點香,也學了那些在拜佛的人,擠過去鞠躬上香。張穆負手而立,對這些神態各異,甚至風格也各異的佛像,滿是肅穆之色,但卻不去敬香。
「你不拜拜嗎?」辛想想將香插入一尊跌坐草叢間的佛像前,回到張穆的身邊問。
「我對佛門非常尊敬,」張穆搖了搖頭含笑道,「那是因為我的恩人便的佛門中人。但我並非信徒,所以不敢妄拜佛尊。」
又往上走了一段時間,到得山腰處時,只見山壁上被開鑿出一塊八米高,五米寬的平面來。在平面之上,刻書著一個大大的字,造型特別,蒼勁有力。
張穆驚嘆不已,上前細觀,可是卻認不出來是個什麼字。去看落款,只見是「岱山趙德昌」書。
「此字筆力蒼勁,鐵畫銀鉤,果然好字。」張穆贊嘆道,「只是張穆才識淺薄,認不出這個字來。」
「不就是個佛字,這都認不出來。」章磊在旁邊嘟囔道,「連這個都看不出來——」
「還說自己是林爽人,連這個字都不認識。」古艾回瞪了他一眼,道,「鬼鬼正因為看出這不是佛字,所以才會有這樣一問。可不像有些人,不懂裝懂。」
「這個字我倒是知道,是個‘虎’字。」辛想想道,「小的時候和爸媽來玩,我爸跟我說過。這字其實不是趙德昌寫的,而是清代著名書畫家孫彥清代筆書寫的一筆虎。」
「原來想想對這些也有所了解,學識廣博,不愧為才女。」張穆贊揚道,「只不知這鴻福寺,又有什麼由來。」
「在古古面前,我只是班門弄斧。」辛想想听到張穆稱贊自己,心里覺著喜滋滋的,「要知道這鴻福寺的由來,還是請她給大家講說吧。」
古艾聞言當仁不讓,對大家說起了鴻福寺的來歷。原來此寺是清朝康熙十一年時,一位來自四川,名叫赤松的和尚所建。最初的時候只是一茅蓬,是赤松四處化緣,又親自背石一步一步上山修建佛廟。後來此事感動了地方官員,在他們的支持下,寺廟才得以成型。這條九曲徑,就是當年赤松背石上山的小徑開鑿而成。
一路說笑拜佛,不知不覺間,已經登臨山頂,來到寺前。只見赤紅的寺牆之上,書著斗大的「南無阿彌陀佛」六字,不算寬大的寺門上,牌匾橫書「鴻福寺」三字。
但是此刻吸引張穆的,卻是寺門前五十米外的一道九龍壁。上面九龍色彩各異,張牙舞爪盤于壁上,為寺廟平添許多神聖莊嚴的氣勢。
在那壁前,立了個臉盆大的銅盤,用柱子支起一米半高。那銅盤上面有個福字,許多人在十米開外圍觀,不時有一個閉上眼楮平舉手臂,在周圍人幫忙的叫喚聲中,朝那盤上的福字模去。想來是希望可以模到那福字,討到個好彩頭。
「我們也去模模那字吧。」章磊提議道,「模到福字,可是會有好運的。」
「神經,這東西你也信。」古艾打擊他道,「我經常模古尸,也沒見過我倒霉。這種迷信的事情,要去你自己去好了。」
「既然都來了,當是玩玩也沒什麼。」辛想想看著章磊那語塞的神情,不忍道,「不過像鬼鬼這樣的高手,我看啊再遠十米他也可以閉上眼楮模到。」
張穆听她說到自己,正要答話,眼角無意間瞟到,一個小和尚正從寺中奔跑而出,神情慌亂。他急急忙忙找到個看起來像是管事的和尚,扯著對方在其耳邊低語了幾句,那管事和尚的臉色頓時變了色。
雖然隔得頗遠,人家又是在耳語,更加上四周人聲嘈雜。可是張穆听力了得,小和尚說的話仍是清清楚楚傳入了他的耳內。
「慧海師父,不好了。大悟禪師——大悟禪師他——死了!住持要您趕快去藏經閣——」
「喂!你發什麼呆啊!」張穆正功聚雙耳,可是此時古艾卻忽然在他耳邊大叫了起來。「你來決定吧,要不要去模那福字。」
「看來今晚我們有事要做,這福字還是改日再模吧。」張穆一驚,揉了揉被震得有些生疼的耳朵,苦笑道,「文青還說今日不用面對尸體,我看這話算是說早了。」
幾人都對他說的話莫名其妙,文青更是瞪大了雙眼,心想這熱熱鬧鬧的觀音會上,難道還會跑出個尸體來要她檢驗不成。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辛想想對張穆這話非常敏感,忍不住道,「是不是又有什麼人被殺害——」
「是不是被殺害還不清楚,但看來的確是有個和尚死了——」
張穆正說時,見那被喚作慧海的和尚正同了來通知他的小和尚正要走入寺中,忙甩下眾人往前趕去。
「和尚?」
幾人听得更是模不著頭腦,彼此面面相覷。等反應過來去看張穆時,他不知怎麼已經到了幾十米開外的兩個和尚面前,攔住了人家。
「慧海師父!」
大家追過去時,听到張穆正在叫喚其中一僧。一個個都覺得奇怪,張穆明明是第一次到鴻福寺來,怎麼會認識寺中的僧人。辛想想更是吃驚,難道這個慧海師父,就是蘇眉提到過的那人。只是誰都沒有想到,張穆能夠叫出人家的名字,其實是偷听來的。
「施主有禮了。」慧海見呼喚自己的是個陌生的年輕人,豎掌胸前一揖,喧著佛號道,「阿彌陀佛,不知施主叫貧僧有什麼事情。」
「慧海師父,我只是想打听一下,大悟禪師可在寺中?」張穆拱手還禮道,「我和禪師是舊友,想要見上一見。」
張穆自然沒有見過什麼大悟禪師,只是不便直接去問人家罷了。
「施主說笑了。」慧海臉上現出些不悅道,「大悟禪師閉關藏經閣三十余載,從未走出藏經閣半步。看施主不過三十上下的年紀,怎麼會認識大悟老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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