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紫寒和墨辰又來到了易玄老人的竹屋。♀
易玄老人還是坐在木椅上,用他那雙松樹皮般手端起茶盞,淺飲了一口,閉上眼楮細細回味茶香。
「你們只要能答應我一個要求,我便把海棠令給你們。」老人沒有睜開眼,緩緩道。
「請講。」墨辰恭敬道。
老人長嘆了口氣,睜開眼不知望向何處,惆悵道︰「當初我師父創立海棠幫,雖然堅守著那所謂的‘道’,沒有濫殺無辜,也救濟過一些人,算是行善積德……但是說到底也是招搖撞騙的行當,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我們還打著周易的幌子行騙,卻不知周易的精髓,真是玷污了周易呀。」
「潔靜精微,易之教也。」墨辰也嘆氣地點點頭。
老人又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老人把眼光轉向墨辰,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你能將海棠幫引向正道。」
把海棠幫引向正道?要是說以前的海棠幫尚可一試,現在的海棠幫道義盡失、騙財騙色、無惡不作,規勸他們還不如感化狼不要吃羊。《》
「我答應你。」墨辰思索了一會,語氣堅決道。
紫寒只是默默地注視著墨辰,因為他相信墨辰。
老人把昨天那個少年叫了過來,模著他的頭,「我有個不情之請,請你們把我幾個徒弟好生安頓。」
听這話,少年著急了,拽著老人的衣袖,帶著哭腔道︰「師父,你要去哪里?我不要離開你……我們這樣過日子有什麼不好麼……為什麼要把我和師兄們趕走?」
老人望向少年,語重心長道︰「靠招搖撞騙過日子麼?一朝入邪途,終生難翻身。你們還有機會去過正常人的生活。」
墨辰和紫寒對看了一眼,笑了笑,「前輩放心,我們定會護其周全。」
「是呀,蕭國的七皇子定有這份能耐。」老人安心地笑了笑,合上眼楮道,「小浪,帶他們去吧。」
小浪,也就是那個少年,便帶紫寒和墨辰退出竹屋,朝一段山路走去。♀
小浪帶他們來到一條瀑布前。
一股急流懸空月兌韁而下,拍擊兩岸的峭壁濺起無數水花,在陽光下泛著點點銀光,其下匯成一條曲曲折折的河流。
紫寒指著瀑布,狐疑道︰「海棠令在這里?」
「哼,看來你也不笨嘛。」
在小浪心中,識破他騙局的是那位白衣公子,而這紫衣公子一直被蒙在鼓里。
哎,不得不佩服小浪這麼天真的想法,試問一位縱橫沙場、叱詫風雲的梟雄豈是這麼容易上當受騙?不過話說回來,奇門遁甲這東西還是墨辰熟悉,而小浪對這些甚是著迷,這也怪不得他有紫寒有偏見了。
紫寒被這句話氣蒙了,這還是頭一回有人懷疑他的智慧,更何況還是被一個黃毛小子嘲笑!轉向墨辰,發現墨辰還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更是郁結于心。
「快說!海棠令具體在哪?」紫寒雙眼都要瞪出來了。
少年這回拿喬了,雙手叉腰,把頭仰得高高的,「哼!就不告訴你。♀」
紫寒頓生無力感,目光轉向墨辰求救。墨辰收到某人發出的求助信號,笑得更開心了。不過,墨辰還是走近小浪,輕聲細語道︰「那你告訴我,如何?」
這回小浪對朝墨辰露出了可愛的笑容,「白衣哥哥,以後你教我八卦九宮那些玩意好不好?」
什麼?白衣哥哥?紫寒的反應首先是一陣冷風呼嘯而過,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接著就是同樣是人,怎麼待遇差別如此之大。
墨辰模著小浪的腦袋瓜,笑道︰「好,以後你跟我們一起,有的是機會。」
小浪高興地抓著墨辰的袖子,一個勁地叫著︰「白衣哥哥!白衣哥哥!」
紫寒實在受不了了,走過去拉開小浪,「什麼白衣哥哥,他叫墨辰!」
小浪又湊上去,馬上改詞︰「墨辰哥哥!」
小浪長得偏瘦,可臉蛋很紅潤,一雙眼楮水汪汪的,唇紅齒白,看上去挺討喜的。
紫寒一個勁地把小浪和墨@黃色辰隔開,可小浪是一個勁地要拉墨辰的袖子。
墨辰看到這兩人,忽然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小浪,你可以告訴我海棠令在哪了嗎?」
墨辰的聲音成功地引開了一大一小的注意力,紫寒的動作停了下來,小浪就趕緊跑到墨辰身邊。
「我也不知道海棠令到底在哪。師父只吩咐帶你們來這里……哦,還說了一句‘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什麼?」紫寒大叫道。
小浪見情況不妙,拔腿就跑。
「喂喂……這小子,跑得那麼快!」
可不是,惹不起,還躲不起麼,此乃行騙者的金科玉律。
墨辰則一言不發地盯著瀑布,想從中發現什麼端倪。環視了一圈瀑布的周圍,又抬頭看了看金烏,嘴里念念有詞。
過了一會,轉頭朝紫寒一笑,「恐怕我們要在這待上一晚了。」
于是兩人就找了一棵樹倚著,席地而坐。
一坐下來,某人就不得安分,「墨辰哥哥……」
這回墨辰也不惱了,只是淡淡說道︰「你愛怎麼叫怎麼叫吧。」
連這個都跟某人糾纏,那讓他慪氣的事多了去。
「墨墨……」某人繼續賴皮地叫著。
墨辰緊握著拳頭,拼命壓抑自己的情緒。
紫寒還把頭靠上墨辰略顯單薄的肩膀,嘻嘻道︰「有墨墨在真好,什麼事都不怕。」
過了一會,墨辰松開拳頭,目光悠遠,搖了搖頭,「我也不能一直陪著你。」
「你不能陪著我,就讓我一直陪著你,還不一樣。」紫寒繼續賴著,最後還干脆把手纏上了墨辰的手。
怎麼說呢,蕭紫寒這個人,他可以是馳騁沙場的戰神;他可以是主宰商界的傳奇;他也可以是逍遙江湖的俠客。他文能治國,武能安邦。
可是他從小就要應對各種惡劣的環境,又要接受滕氏最嚴格的訓練,久而久之,他懂得了韜光養晦,他學會了恬退隱忍。
然而一切的一切,在墨辰面前,他就是他。他可以狂傲不羈,他也可以無理耍賴,他甚至可以彷徨不安。
其實,百轉千回,每個人想要找的,只不過是能平常對待自己的那人。
……
有一個青衣少年躡手躡腳地靠近他們,可當看到了兩人恬靜的睡容,生怕唐突了此情此景,就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東西,又輕手輕腳地離開。
夕陽西下,微風乍起,楓葉旋落,流水潺潺……紅楓樹下,兩人相偎相依,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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