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午時了,天空還是陰沉灰蒙。(http;//.燃§文&書&庫房內的香爐余煙裊裊,顯得冷清寂寥。
紫寒悠悠轉醒,坐起來,愣愣地看著旁邊的床鋪。只記得昨晚自己和墨辰在屋頂上喝酒,然後……然後……到底發生了什麼!紫寒又皺了皺眉頭,便起身準備穿戴。
當他拿起外衣時,從銅鏡里瞥到刀架上的清霜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封信。他心里一陣驚慌,疾步走了過去,手微微顫抖著拿起了那封信。
取出信,一個物件掉了出來,紫寒順手接住了,手中一陣涼意。
形如葉片,通體翠綠,正是颺冰葉焰。
紫寒愣了愣地看著颺冰葉焰,只覺得心在一點一點往下沉。
展信︰
我心素已閑,十載青燈旁。曲水映落花,年少足風流。
相許情無限,歸路卻望斷。思今不相欠,來生再結緣。
紫寒不可置信地盯著那封信。
不相欠?
我一腔熱情換回你的不相欠!
來生?
什麼來生!我要今生今世,生生世世!
砰地一聲,是颺冰葉焰碎了。
冷宮內
紫寒那雙深邃的眼瞳里沒有控訴,而是一種絕望。只听到他平靜地說︰「他離開了。」仿佛這跟他毫無關系。
裕妃看到紫寒的目光一如外面的天空,心疼地伸出手想撫上紫寒的臉,誰知紫寒閃開了。
「你跟他說了什麼?」紫寒淡淡地注視著裕妃。
裕妃抓著自己的衣襟,痛心道︰「紫寒,你醒醒吧!他不值得你對他好!不值得你為他傷心!」
紫寒冷冷地說了一句,「心若死,何來傷?」
裕妃又是震驚又是悲痛地跌坐到了椅上,噙著淚水看向紫寒,呢喃道︰「娘……娘是為你好呀。」
紫寒唇角微揚,沒有看向裕妃,像是自言自語,「為我好?可曾在乎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倏忽地抬起頭,寂然地看著裕妃,輕聲地問了一句,「你可知道,那十年里我是怎麼過的……他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芒了,你卻將它奪走了。」
說完,他轉身離去,走到門口時,听到了裕妃淒厲地大喊,「你如此珍視他,但是你在他的心中永遠都不是第一位。」
听到這話,紫寒停住了腳步,捂著自己的心口,裕妃的話仿佛是一把刀,狠狠地在自己極力想要隱藏的傷口上挖,毫不留情。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他知道自己的血里流淌著一種瘋狂與邪惡!為了墨辰,他可以不惜摧毀天下!就連這薄弱的親情他也可以斬斷!然而,墨辰卻不能!他在墨辰心中,永遠排在天下、百姓、道義的後面。
這他都知道……
烏黑的卷雲慢慢地將天空吞噬,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蕭索。
紫寒抬頭望了望天,輕聲道︰「可我無怨無悔……只要我在他心中是獨一無二的就夠了。只要他陪在我身邊,其余的……我不在乎。」
說完之後,他毫無留戀地大步離去,留下一臉驚呆的裕妃。如果說上一次她幫助太子利用紫寒引墨辰出來,紫寒是痛心疾首,那這一次,怕是再也不會原諒她了。
傍晚,這天醞釀了很久的情緒,終于傾瀉而出,下起了滂沱大雨。
鳳棲會館里,他穿著一身紫衣,無力地跪在院外,任憑雨水將自己打濕。
說好的一起面對考驗?
說好的不離不棄?
……
葉陌塵,你這個騙子!
紫寒憤怒地抬頭望著天,無聲地控訴著,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將眼眶打濕,過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現。
那個說「我留下」的人目光是那樣的堅定;
那個不準自己給他人烤魚的人眼神是那樣的可愛霸道……
還記得決戰蟒蛇後,兩人在小溪旁的擁吻;
隱靈塔上,兩人的紅線結發;
在琉玉山的小客棧內,屬于兩人的繁星……
一切的一切,是那麼刻骨銘心,甜蜜溫馨。而現在呢?
那個依賴自己,包容自己,也會捉弄自己的人跑哪去了?
塵兒,你怎能如此狠心!
雨天里,一個撕心裂肺的長嘯,喊出自己所有的痛,所有的恨!還有所有的情。
而老天似乎要和他搏斗,雨下得更大了,一個猛烈的電閃雷鳴,照亮了半個天空。
那個一笑顛生,擁盡風華的男子呀,又誰知道他背後的狼狽與無助。這一幕,只有站在一旁的啟楓看到了。這也造成了以後悠長的歲月里,啟楓對墨辰的恨,永遠也無法消除。
听完了吶喊,啟楓又听到了紫寒的仰頭狂笑。
好,你想要盛世太平,我就給你一個天下!我就給你一個萬民安康的江山!
可到那時
你能否毫無顧忌地愛我?
能否把我放在你心中的第一?
能否回到我身邊……
雨水無情地打在瓦片上,鏗然有聲。
那一場大雨,迎回了一個欲席卷天下的野心霸主。
同時,也葬了一個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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