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微涼,院子里的花兒都不禁顫抖,輕吐出陣陣幽香。一輪明月孤懸在漆黑無邊的夜空中,烏雲偶爾掠過,增添了她幾分愁緒。
有人踏進了院內。他雖然待在未央宮五年了,但還是第一次走進這里。此時,他的手上還捧著一個酒壇。
歲月並未在他臉上留下痕跡,清秀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那雙清亮的眼眸依舊散發出溫潤的光芒。一襲簡單的鵝黃『色』長袍更凸顯他的溫文爾雅。
他,正是戚無殤。五年了,那些傷害、自卑他已經淡忘。現在的他了無牽掛,自在灑月兌。
離房間幾步遠,他就听到瓷器碎裂的響聲。他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就飛快地奔去,不作二想便闖進了房間。
地上一片狼藉,桌椅倒翻、碎片滿地、水酒傾灑。無殤掃了一眼地上,就迅速移開了目光。他在軟榻上發現了秦軒。
秦軒一襲白衣側坐在軟榻上,頭垂得很低,凌『亂』地長發遮住了臉龐,一只手扶著胸口,似乎很痛苦。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秦軒以為是樓影,便冷聲道。
這個時候,他是不允許任何人在旁邊的。
察覺來人沒有離開,秦軒又吼道︰「我叫你出去!」他猛地抬起頭,看清了來人,立刻愣住。
無殤也被秦軒的異樣微微一驚。血紅『色』的眼眸,極其妖異,極其蠱『惑』。他從來不知道秦軒的眼楮是紅『色』的。
從無殤驚奇的眼光中,秦軒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已經被發現,慌忙地低下頭,「你出去。」這次的聲音平平靜靜。
他不想自己的狼狽被任何人發現,這個人也不能。
無殤沒有出去,反而走向前,「秦軒。」
秦軒一把推開無殤,腳步凌『亂』地朝門口走去。無殤險些摔著,可手中的酒壇掉到地上,裂開了,酒也灑滿了一地。
空氣中彌漫著百末旨酒獨特的酒氣。這是他親自為秦軒釀的,因為他知道他喜歡喝酒。可此時他已顧不得酒。
秦軒被腳下的椅子絆了一跤,忙不迭地摔倒在地。
「秦軒。」無殤上前,想扶起他,誰知又被秦軒推開了,只是比剛才的力道少了許多。
秦軒轉個身,背對無殤,卷縮在地上,雙手緊緊拽住衣襟,臉龐被長發半遮半掩,整個人散發出哀鳴的氣息,「能不能留點尊嚴給我?」
無殤愣愣地站在一旁,心疼的感覺慢慢地涌上心頭。
听到離開的腳步聲,秦軒松了一口氣,掙扎地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往內室,一個踉蹌便跪倒在床邊。
陣陣寒意流遍他的四肢百骸,針刺般的疼痛讓他拽住衣襟的雙手泛白。發絲輕飄,朦朧間可見他那雙鮮紅『色』的眸子。一個譏誚的笑容在他臉上浮現。他已經忘了是第幾次受到這樣的折磨,他已經忘了有多少個夜晚獨自啃食這種痛苦。
最後他癱倒在地,無力地閉上眼楮。十五就快過了……
突然,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扼住,渾身顫抖了一下,猛地睜開了眼,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那人,戚無殤。
無殤沒有看向他,而是專心地給他把脈。之後,無殤打開帶來的『藥』箱,找出一個黑『色』『藥』瓶,倒了一顆『藥』丸給秦軒服下,又熟練地在秦軒的頭部和手臂上施針。
秦軒平靜地注視著為自己忙活的人,妖異的紅眸流動著陌生的光芒。這是他的心第二次感覺到溫暖,第一次是在木屋內那人為他點亮一盞燭火,等待他歸來。
施完針後,無殤扶他到床上休息。
在無殤轉身要離開時,秦軒突然抓住他的手,「可不可以留下?」
以前,強大的他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不允許任何人看到他的弱點。可是今晚,他希望那人能在他身邊,即使他很狼狽。
無殤雖訝異于他的語氣,但也一如既往地笑了笑,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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