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說什麼?再說一遍。」鳳九千皺著眉頭,一雙鳳眼怒視著我,我一個哆嗦沒經得住,便又小聲說了一遍︰「我說,我說你放我,同那碧衣美人共結連理。」
說完這句話,我便實打實後悔了,因著下一瞬,那緊抱著我的小子,便將我松開了。
「啊!」我驚叫一聲,便朝著下界掉落,刺耳的風聲,同頭發抽打我面龐的聲音,連貫在一起。
「臭小子!」我朝著上空怒罵道。這只該死的雄鳥,當真是小氣得緊,我不過就提上這麼一句,他便將我扔下了這九重天,枉自我方才救他。
摔下這九重天,定然會摔得尸骨無存,倘若運氣好些,下方是大海,想必我也會在半空被撕得支離破碎。
這委實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倘若有術法便好了
術法,對了,術法!我不是高高在上的帝君麼?身為一位帝君,再不濟,也是有術法的,即便忘記從前,術法還是潛在的,只是我不懂得如何運用罷了。
定身術?招雲術?
糟糕,口訣這事兒,果真十分難辦。說好的心隨意動呢?說好的指哪兒打哪兒呢?
努力半天,竟然想不起半點術法,使不出半點靈力,掉落下去的身體卻生生開始發疼,這是要撕裂了麼?
「鳳九千,救我。」我使勁全身氣力,吼出這麼一句。
話畢便忽的停止了墜落,我這麼一瞧,听見我喊話的鳳九千,仍在高空之上,那麼救我的是誰?是他施的術法?
往身下一看,一只黑白相間的小乳豬正極力用身體托舉著我掉落的身子。高空上的紅色身影,正向我撲來,然而托舉著我的小乳豬動作竟然也不慢,我思索間。它便已托著我騰出極遠。
「哼哧,哼哧。」身下的小豬哼哧出聲,我也听不懂它想表達些什麼。
四周忽的熱了許多,一瞧,一團金紅色的火焰正向我們襲來。鳳九千真真是個心狠的,竟然拿火燒我,是要我的命麼?
馱著我的小花豬又是哪里來的?雖曉得是當初見過那只,卻不曉得它為何要救我。
小乳豬定然也瞧見了那團凶猛的火焰,身上忽的爆發出一陣黑光,速度便提了上。
「豬兄,豬兄,你要帶我去哪里?你認識我對不對?」話畢,我便等著它回答,然而,回應我的,只有「哼哧哼哧。」
我哀嘆道︰「豬兄,我听不懂你講些什麼。」
「快走,快走,這處是幻境,是他造出來的幻境。」有個男人粗獷的聲音在我心中響起。
「幻境,是你在說話麼豬兄?」我埋著頭,朝我身段暴漲了一截的豬問道。
「當然是老子,除了老子還有誰?要不是你師傅答應我還我一半法力,我才不會來救你。該死的!」心中再次響起男人粗獷的聲音。
師傅?什麼師傅?我是有師傅的麼?
這一切來得太為突然,初時我自梧桐下醒來,便突兀得很,好不容易習慣了,卻有個人,不對,有只豬告訴這只是幻境。
「前面便是出幻境的門戶,老子要加快速度,你抓緊了。」豬兄朝我主婦道,話畢便黑光洶涌,速度猛漲。
很快,我便見著一道光幕。然而光幕面前,立著個身影,紅衣裳的,是他,鳳九千。
豬兄也見著了鳳九千,當下便剎住了四條腿。與鳳九千遙遙對視著,氣氛變得有些緊張。
「你果真要走?」他抬著頭,一雙金里帶紅的眼楮,緊緊將我看住。
我在心中,將想要說的,整理了一番,才道︰「倘若豬兄所言是真的,那麼我確確然是要走的。」
對面那人,倚在光幕邊,忽的變得有些頹然。
「你師傅真是顧念你得緊,竟然同我作對,也不怕日後我尋她算賬。」鳳九千冷聲說道。
我卻愣了愣,接了他的話頭︰「如此說來,我果真有一位師傅,此處也果真是你造的幻境?」
話畢我便等著他的回答,然而他只是看著我,並未給我任何回答。
「我曉得你待我極好,可你從未問過我,願意不願意。你忘記了,我是個男人,是個正常的男人,怎的會無端端同你斷袖?你還造出這一方幻境,想要困住我。叫我如何能原諒你?」他不回答,我只好繼續說下去。
「你從未問過我願不願意娶你不是?你卻造出個虛假的景象,告訴我,我們是夫妻,是斷袖情深的夫妻。」我說話時,一直看著他。
他忽的笑了笑,說不出的淒然。
「你到底走不走啊?你不走,老子可自己走了?!」豬兄向我傳來一段話。
我安撫了豬兄,便又鄭重看著那穿紅衣裳的絕色男子。
「鳳九千,倘若你不這樣激進,或許我們還可以做朋友。雖然我不曉得外頭的世界我們是何種關系。」我說得情深意重,言辭懇切,想必他听了也會有所感觸吧?
听完我的話,他果真讓出一條路,露出身後的光幕。豬兄馱著我,猛地向光幕一沖,便要逃離此處。
其實,其實我有些舍不得離開這里,這里的一切都這樣熟悉,花這樣熟悉,人這樣熟悉,連他,也是這樣熟悉。
我回首看他,看見他長發飄飄,紅衣逶迤,神色清冷。冰色的唇,半張半合,我極力辨認。
我猜,他說了那幾個字。
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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