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帝君。」入了宴會便被這聲勢浩大的問候聲驚了一下,著眼一瞧,大大小小的神仙,竟然都跪拜在雲團上。方眼望去,高處黃袍加身的那位,該是天帝,他竟然也彎腰朝我行禮。
如此看來,我這身份,怕是有些高呀?雖不曉得高到何處境地,但瞧著天帝對我的恭敬,也曉得自己身份卓然。
鳳九千舉步便往一處走,我隨在他身後,卻見高處的天帝恭恭敬敬叫住了我。
「叔,鳳王的位置是我們這一輩兒呆的,您的位置在那里呢。」天帝涎著一張國字臉,老實巴交的模樣叫我有些詫異。他一手指著雲霧繚繞的高台,一手舉著酒杯子。
我模模鼻子,看他那處高台有些發難,我不會使術法,莫非是要我爬將上去麼?這同一只爬在沙灘的老烏龜有何分別?萬萬使不得,使不得。
我犯難時,卻見那高台緩緩延伸下一條彩虹搭的路,鳳九千拿眼示意我上去,我朝他感激一笑,便舉步踏上了彩虹橋,往那處高台去。
本著男人的自尊心,我極力做出威嚴的模樣,好似我真個兒便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帝君。
高處不勝寒的位置,只是酒肉果品十分豐盛,果真是豪門派頭,面前擺著的酒,隔著酒壺便生出暗香,嗅著比寒山雪更好些。
宴會舉行到一半,我已醉得七葷八素,卻極力撐著,免得做出些不雅的姿態,毀了威嚴形象。
宴會中央,搭了個舞台,有位銀甲的將軍正在舞劍,我眯眼一瞧,喲,這不就是我方才見到的那位麼?就是我疑心他愛慕鳳九千的那個。好像,叫什麼來著?弄戰,對仙將弄戰。
弄戰的劍法,使得極好,卻沒啥觀賞性,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名堂,便一手捏著酒杯,一手蹂躪著前方做了案幾的雲團。
好生無趣,好生寂寥。不知鳳九千是否也同我一般無聊?如是想著,便著眼看他在的方向。
他卻也打眼看我,隔著雲霧,四目相對,電光火石一剎那,我瞧見他身旁立了個美人。
那碧衣美人舉著杯酒,紅唇開合,叫了鳳九千。
他轉眼看身旁站著的碧衣美人,唇角生出一絲笑,接過她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碧衣美人就著雲團坐下,面上含了溫婉的笑意,好一個溫婉大方的仙女。配上風姿卓絕,風華萬千的鳳王大人,相配得很,相配得很。
我瞧著這碧衣美人也是對他有幾分情義的,若是二人能夠看對眼,我是不是就得以解月兌了?
等等,我怎麼瞧著鳳九千同美人相談甚歡的模樣十分不爽呢?他,竟然從沒對笑得這樣開心過
我不是他夫君麼?怎的就不沖我笑笑?偶爾笑一下,還是冷笑
惱怒間,卻瞧見他正從高台上跌落下去,大紅色的衣裳,獵獵作響,生生蓋住了眾仙觥籌交錯的聲音,刺得我的耳朵發疼。
再打眼一瞧,那碧衣美人正驚恐地看著跌落的鳳九千,一張美麗的臉,花容失色。
那女的,推了鳳九千?!
我怒極攻心,站起來,越過雲團撲將下去,想要抱住鳳九千,然而他跌落得太快,叫我措防不及。
四周驚叫的聲音,落在我的耳朵里,有人叫鳳王,有人叫帝君大抵上,我覺著這事情沒啥好驚悚,我忘記,鳳九千是神鳥,即便跌落雲頭,也萬萬不會出甚事情。
是我想多了,也做多了。
然而我卻仍舊朝他伸出了手,他冰唇含笑,墨發飛舞,紅衣獵獵,金里帶紅的眼眯縫著,卻沒伸手拉住我伸出去的手。
腦子里閃出一個念頭,被耍了?被耍了
冒出這個念頭的下一瞬,那個正朝下跌落的人,朝我一撲,便將我抱住。
唇貼在我耳邊,輕聲道︰「我便曉得你會來救我。」
鳳九千,該死的!我哀嘆一聲,他卻抱著我往雲頭上一踏,飛離了這處宴會地。他抱著我,破開雲霧,不知要往何處去,我沒來得及惱怒卻瞧見身後的雲霧里,有東西正朝我們追來。
定楮一瞧,是頭黑白相間的小乳豬,這不是這不是之前琮凌殿里被綠衣小童子勒得半死的那頭麼?
「放開老子!」我一手掐著抱著我的鳳九千,極力掙扎著,想要月兌離他的束縛,然而他卻勒得緊了些。
「別動,掉下去,當心尸骨無存。」他含了笑的聲音落在我耳邊。我怒極,當下便想要掙月兌開,粉身碎骨又如何?總也好過被一個男人戲耍。
「老子不是帝君麼?怕也摔不死。」我伸手推他,他皺眉將我勒緊。勒得我有些喘不過氣,只能放棄掙扎。
「同那漂亮仙女相談甚歡嘛,不如我給你做做月老,替你倆做媒如何?!」我咬牙切齒道。
余光瞟過身後的雲霧,卻再沒見著那只花豬,莫非是我方才眼花了麼?還是我想吃豬肉了?還是想吃上好的烤乳豬因此才會產生那只幻覺,見著那只小乳豬。
「醋了?」鳳九千含笑問我,唇角微微扯出個好看的弧度。他方才就是這樣對著那碧衣美人笑的。
「沒醋,若是醋了,便不會想要替你牽紅線了。我瞧著那美人對你很有些意思,不如你放過我吧,同她同結連理如何?」我說得十分正經,十分大方。想來,我定然是天底下最大方,最講理的男人了。
我猜鳳九千定然會對我感恩戴德,萬般感激,指不定還能請我做證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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