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的事情,我沒留心听,只依稀听見紫蘇說,要聯合各族妖王,做我們的後盾。
三日後,這處四合院,妖氣沖天,悶得我難受,所幸鳳九千給了我顆醒腦丸,我才能在眾妖的妖氣存活下來,沒能悶死。
四合院妖氣沖天,來的,都是妖界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听說是大家族的王或是長老一類的。
妖王們將自己關在房間,又設了結界,不知在同紫蘇和師傅商議些什麼,北岸也在里頭,師傅不讓我進去。
鳳九千變自告奮勇也不去,非要留在外頭陪我。
小狸坐在我肩上,我坐在四合院的台階上,鳳九千站在我旁邊。我看著外頭的女妖精,他看著我。
「莫不是看上院子里哪個姑娘了?」說話的,是鳳九千。我抬頭看他,小狸也看他。
「漂亮哥哥,她們都不如你好看。」小狸說得十分懇切,然而鳳九千只是笑笑。
「我覺著外頭那個穿黃衣裳的,就很好看。」我撇嘴道。
鳳九千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哦?」
其實那穿黃衣裳的女妖精,並不如鳳九千好看,只是我賭氣罷了。
「姑娘,姑娘,你過來。」鳳九千笑意盈盈,招呼著那正和同伴低聲交談的黃衣女妖。
那女妖精不可置信地轉過來,眼神發愣。
卻听見鳳九千道︰「對,是你,穿黃色衣裳的姑娘。」
那黃衣女妖,面上忽的生出笑意,急不可耐便行至了我們面前。
沒曾想,她來,鳳九千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姑娘,你覺著本王好看麼?」
那女妖愣愣點頭,道︰「好看。」
鳳九千自稱本王,很有些傲嬌,大抵上,女妖都愛這樣有權勢又有長相的。
鳳九千點頭又問道︰「那你覺著我同你,誰比較好看?」這話有意思了,大抵女子都是自戀的,都覺著自己是最美的,現下遇上個絕色的男子,也不曉得會生出何種情緒。
黃衣女妖又是一愣,怔忪片刻道︰「公子豐神如玉,風姿卓絕,小妖,小妖自然比不得。」
鳳九千滿意一笑,便招呼她離開。那女妖離開時,一步三回頭,含羞帶怯,許是心中對鳳九千生了旁的心思。
「現下,你覺著誰好看?」鳳九千低聲問我。
我抬眼看他,小狸卻看我,他也看我。我無奈道︰「你一個大男人,在意好看不好看,有甚意思?」
然而他平素無波瀾的眼,卻生出一些異樣,同我道︰「旁人的看法,並不重要,我只要你覺著我好看。」
我一愣,怔忪了片刻,道︰「額,你好看,好看,行了不?」或許只是敷衍,又或許是真心,我不曉得,亦辨識不清自己的心。
話畢,我起身便走,小狸驚了一跳,從我肩頭翻落,落在地上,我顧不得這些,只曉得,不能在他身邊待下去,我怕,怕遲早,遲早會對他生出異樣心思。
身後那人,沒追上來,心中有喜,亦有失落。跌跌撞撞出了四合院,游走在古鎮大街上,四周皆是詫異的目光,然而我顧不得這些。
想來也是,我是個凡人,還是個道士,混跡在妖界古鎮的大街上,自然旁的妖怪是詫異的。
走了許久,身後有人拍我的肩膀,我回頭一瞧,驚訝出聲︰「師傅,是你?」說不清是失落,還是什麼,我只覺著,來找我的,該是鳳九千。
我轉身,才發覺,師傅竟然穿了件紫色的衣裳,何時換的?我覺得詫異,暗地里將師傅打量了一番,並無異樣,還是道骨仙風的。
「嗯,是我。」師傅朝我笑道。
我模著後腦勺,道︰「師傅不是在和妖王們商議事情麼?怎的,這麼快就結束了?」
師傅燦然一笑,接話道︰「恩恩,是結束了。」
師傅這是怎麼了?總也覺著怪怪的,莫不是同那些妖王商議事情,出了問題?看著也不像啊。
「嗯,你隨師傅來,師傅有事情同你講。」師傅說完,便走在了我前頭,我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只能跟著師傅走。
穿過大街,又穿過小巷,師傅領著我進了個院子,里頭空空如也,也沒旁人,只得花花草草。
「師傅,帶我來這里作甚?」我跟在師傅後頭,疑惑道。
師傅不答話,只推開了房門,進了門,我坐定後,師傅又同我講,要去取些茶水,我起身阻攔,師傅卻堅持。
片刻後,師傅端了一壺茶並一些糕點進了門。
「師傅,你怎的曉得弟子餓了,需要些糕點填肚子。」我驚喜道。
師傅仍舊只是笑,並不答話,替我倒了杯茶,推在我面前。
茶水入口,只覺得神思恍然,有過這經驗的我,當下便曉得,遭了,茶里有問題!
然而我身上全無氣力我極力睜大眼楮,眼前的師傅,還是師傅,沒半點變化,然而她卻生出一些詭異笑容。
醒來時,發現自己被困在個黑洞洞的地方,伸手不見五指,拿手模了模,發覺這地方十分狹小,又圓乎乎的,好似個鼎爐。
拿手敲敲,有沉悶的金屬聲,果真是個鼎爐!
師傅,師傅怎的要將我關在鼎爐之中?我拿腳踹,又拿手推,愣是沒想出辦法出去。
「師傅,師傅!放我出去啊!我到底做錯什麼了師傅」我在鼎爐里,哀聲叫喚,卻無人應我。
最後一張符咒去過,只爆了兩聲,再沒半點動靜,我死心了。
我坐在鼎爐里,細細想著之前的事情,師傅確然是師傅,氣澤是一個模樣的,可師傅為何要關我?
鳳九千這個該死的,居然也不來救老子,更不阻攔師傅,下次若見著他,定然要同他算賬。算了,先睡一覺吧,師傅總也不會害我的
我以為不會傷害我,然而我錯了,我被燙醒了有人在鼎爐底下,燒了火,因著躺在鼎爐里頭睡覺,我的背燒傷了,火辣辣的,疼得很。我大聲叫喚,叫師傅,也叫北岸,叫鳳九千,卻沒人理我。
除了鼎爐底下柴火偶爾炸裂的聲音,我再听不到半點聲音,鼎爐的溫度越來越高,越來越高,我甚至清晰感覺到,腳底板的鞋,已經燒毀了,燒紅的鼎爐正炙烤著我的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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