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強宋 第392章 見風使舵

作者 ︰ 渭水之濱

張迪從李師師房內走出來,依然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對翟紅巾道︰「師師太有韻味啦!堪為京城第一,小弟敢保證,皇上一見,定會醉迷不返,姐姐你就等著攬銀子吧!」

翟紅巾嘻嘻嘻碎笑著,用肩膀頂了張迪一下,說︰「只要皇上能來,奴家賺到銀子,你就白吃、白喝!」

張迪看著翟紅巾嘿嘿一笑,說︰「這麼說小迪子往後找姐姐不用付銀子哪!」

「是呀!」翟紅巾應諾著,突然一怔,揮動手中的絲帕甩了張迪一下,罵道︰「你個狼吃的,怎麼鑽了人家的空子?你來奴家這多少次了,什麼時候給過銀子……」

張迪訕笑著向翟紅巾打個響指,做了一個滑稽的鬼臉,揚長而去。

張迪從鎮安坊出來,急急趕回宮中,要將李師師的喜訊告訴皇上,但皇上身邊早就圍著一大堆近臣。

這些近臣你方退罷他登場,紛紛攘攘吵喝著,這個說要皇上游玩御花園;那個說要皇上親睞真君觀。

兵敗燕雲的童貫更是捷足先登,在皇上耳邊咕咕噥噥一陣,隨之便說︰「聖上,小的在萬歲山弄了奇妙物事,還請聖上前去觀賞!」

童貫說完這話,意得自滿地向一周際的大臣們癟癟嘴,意思好像是說︰你們這些狗肉上不了席面的家伙,哪里能請動皇上?只有咱家,才能讓讓挪動貴體……

東京汴梁地處中原,缺少山林泉壑,道士劉混康向宋徽宗建議說︰「東京地勢平緩,皇室的東北方形勢稍下,陰氣極盛,影響皇室的繁衍,解決的辦法就是修建艮岳來抬高地勢!」

道士的荒唐謬說,竟然得到宋徽宗的贊賞;為迎合徽宗皇上的嗜好,宰相蔡京設專門的機構建艮岳,宦官梁師成和大臣朱是主要參與人。整個工程于宋徽宗政和七年十二月開工,朱是為整個園林采辦「花石綱」的主持者,石料以太湖石、靈壁石為主,當時在蘇州設置了以他為首的應奉局。

艮岳是在百姓的叫罵聲中建造起來了,朱曾經想將難得一見的七彩神石從江南千里迢迢運轉回來;然道士里溪和弟子羅天竟將七彩神石炸毀在陽羨湖。

徽宗听到這個消息後氣了個半死,他本來就是喜歡山水鳥石的藝術家,一塊珍貴的石頭對他意味著什麼,可想而知。

後來朱也死在江南,七彩神石未能運轉回來,由其它石頭代替七彩神石修築起來的萬歲山顯然不盡人意。

因此上,萬歲山修好後,徽宗趙佶只去過一次,由于沒有七彩神石,許多設置很不中他之意,便就撤換了施工總監,讓兵敗燕京的童貫再造。

這時候,徽宗見童貫耳語多時,便道︰「弄了些什麼,急著讓朕去看!」

童貫誠惶誠恐地說︰「官人去看看就知道,您老人家一定會開心的!」

徽宗不耐煩地伸伸懶腰,對童貫的殷勤不屑一顧。

童貫看了徽宗一眼,並不氣餒,而是眼含微笑地站立一旁,等候再次啟稟的機會。

張迪佩服童貫鍥而不舍的精神,不是嗎,伴君如伴虎的格言在太監身上體現得淋灕盡致,為了討得皇上歡心,不少太監貞忠不渝,甚至拋頭顱灑熱血。

人說太監是狗,是狗就得看主人眼色行事,就得討主子歡心,即便主子不高興時對狗施以暴行,做狗的也不能有任何不滿情緒。

童貫是把做狗的本領學精了,與童貫相比,張迪還顯女敕了;可他有殺手 ——能擊中皇上的七寸。

因之,對童貫的一時失寵,張迪很是得意的,心中說著︰童兒子,休想撼動皇上,待會兒來看張迪的手段。

張迪對皇上太了解了,時才又在翟紅巾跟前討來真經,左右趙佶已有七八分勝算,才這樣蠻有把握地心旌搖動。

張迪拿捏皇上的目的淺顯而直白,只有哄得皇上歡心,才有高官去做;才能吃香的喝辣的,才能在人面前威風八面,趾高氣揚。

童貫官至太尉、樞密院使高位靠的就是皇上的恩賜;張迪同樣是太監,為什麼就不效仿童貫之能……

張迪在心中想著,並沒急于求成,他在等待時機,時機成熟時將「情報」抖落出去,一定會討得皇上歡心。

張迪知道,趙佶喜歡氣質高雅的。趙佶是高明的書家、畫家、鑒賞家;但對的鑒賞能力,遠遠超出鑒賞書畫、文物。

做了多年皇帝的趙佶,此時此刻心中還真在尋思美人。

六宮粉黛在他眼中,都算不上真正的美人。無論是已去世的來夫人、劉安妃,還是正得寵的鄭皇後、喬貴妃抑或後來封為皇後的韋貴妃,都不能使趙佶真正得到滿足。

不能說這些皇後妃子長得不漂亮,她們都是經過千挑萬選的美人,可謂閬苑奇葩,人間絕色。

但趙佶覺得,皇後和妃子的美是經過精心雕飾的;嫵媚是做作的;微笑是擺出來的;情義是虛偽的;親吻是冰冷的……認真地說,他們不像有血有肉的活人,更似精鏤細刻出的石像。他們不像有個性的精妙真品,更像摹臨得惟妙惟肖的贗鼎。

從形象上論,宮中的後妃與趙佶心中的「真品」波瀾莫二;從氣質上,卻缺少他理想中美人所有的風度和趣味,朝夕相對,趙佶對她們索然無味……

童貫又在皇上身邊叨擾了,這一次張迪能听清他的稟告之詞︰

「奴才在艮岳內設了新景——貢雲,還請官家去賞!」

童貫畢恭畢敬地重復著這句話,說一遍,看一次趙佶的臉色。

趙佶見童貫一而再再而三,實在難能推辭,便就揮揮手道︰「好吧,你在前面帶路!」

童貫之目的終于達到,屁顛屁顛前面帶路,張迪麻溜跟在童貫身後。

趙佶和鄭皇後、韋貴妃並轡而行,後面簇擁著太監、宮娥。

出了葆和殿,穿過一片美人蕉叢,繞過浴碧池,跨過金鎖橋,來到一處人工壘成的山谷前。

只見石階盤山,時隱時現,危戀絕巘之間,都用油絹張覆著。

油絹下灑了水,太陽照射其上,水滴化為蒸汽,又被油絹蓋住,不得升騰;濃濃的水汽猶如輕雲,繚繞在山石之間,時濃時淡,忽聚忽散,真有些深山大壑的氣象。

趙佶正在驚嘆之間,忽听大晟之樂徐起,清韻流溢;輕盈悠揚。

悠揚的樂曲中,一隊長袖輕袂,彩帶飄逸的仙女踏著音樂的節拍,從兩爿對峙的高崖中舞出。

趙佶知道,這些仙女不過是常伺左右的宮女,童貫為討歡心,才這樣來做。

趙佶心中正想,樂舞進入****處,樂聲突止,舞姬徐徐退去,隱沒在峰岩後面。

伏在崖頂的太監將油絹一齊掀開,被鎖住的煙雲失去禁錮,一團團隨風漾去,滃然浮動于碧瓦綠樹中,蔚為奇觀。

「貢雲原來就是這樣?」趙佶對童貫說了一聲,不知是揶揄還是夸獎。

貢雲散盡,花木樹石恢復了原來的風貌,毫無新奇之處,趙佶已經興味索然地騎上馬準備返駕。

張迪慌忙上前討好,指指假山上的亭子道︰「官家累了半天,何不去佔熊亭歇歇!」

佔熊亭建在太湖石壘成的山巒上,邊框「佔熊亭」三個大字,是趙佶親筆所書,意為多生貴子。

佔熊亭為求子而築,這些年,趙佶連年生子,隨了心意,便對佔熊亭有種親切之感。

見張迪這麼來說,便點了點頭。幾名小太監知道皇上要登山,連忙趴在馬旁,讓皇上、後妃們墊腳下馬。

童貫見自己的「貢雲」並未給皇上帶來多少興趣,怕讓張迪佔先手,親自上前開路,誰知被皇上喝住,吩咐︰「你且伺候娘娘們,可莫教閃了腰!」

童貫一怔,隨即呼道︰「奴才遵旨!」說完,狠狠盯了張迪一眼。

張迪不屑地冷笑一聲,導引皇上登山。到了一個險峻去處,健步縱上。回頭去看童貫和後妃,見被遠遠落在後頭,便伸手拉住趙佶往上登攀,低聲說道︰「都是奴婢們不才,使官家郁郁不樂。這一次,奴才倒有一個絕好去處!」

「怎麼個絕好去處?」趙佶問。

張迪道︰「去會一個美人兒!」

趙佶一怔,隨聲問道︰「誰?」

「京城鎮安坊的名妓李師師!」張迪說罷,用眼角偷偷觀察皇上的表情。

趙佶沒有顯露出惱怒的神色,而是低聲問道︰「你怎會認識李師師?」

這不啻天籟之音,使張迪仿佛騰雲駕霧,飄飄欲然,立即大喜過望,欣欣說道︰「奴才未進宮前,不是在鎮安坊嗎,數日前奴才奉旨外出公干,想到翟佬的情義,便順道去了一趟鎮安坊……」

趙佶听得有趣,笑問︰「寺人亦不忘情乎。」

張迪見皇上言語中沒有怒向,便就放開膽子說道︰「瞽者不忘視,跛者不忘履呀!」

趙佶被張迪說得興趣昂然,看了他一眼,道︰「好個鄰牙俐齒的張太監,繼續說下去……」

張迪嘿嘿一笑,道︰「官家叫奴才說,奴才不得不說!」

說著,清清嗓音道︰「翟佬說,蔡攸是鎮安坊的常客,蔡京得知兒子常去鎮安坊相會一個叫李師師的坊姬,老牛也想嚼口女敕草。但李師師倔強,推說身子不爽,讓蔡京吃了閉門羹,結果,還鬧出一場風波……」

說話間已經到了山頂,兩人跨進佔熊亭,只見童貫等簇擁著鄭後等,逶迤趕了上來。

後妃們攀登陡徑十分吃力,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還是挺直身子,盡量是步子邁得莊重,看上去就像一尊尊菩薩。

趙佶把眉頭一皺,搖搖頭,輕聲而決斷地對張迪吩咐︰「你打點一下,但要事事周密……」

「遵旨!」張迪說著,志得意滿地看了一眼正在往佔熊亭攀爬的童貫,見他滿頭大汗,氣喘噓噓,嘴角便顯露出一絲勝利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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