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陰間我在陽 第四章 獸王

作者 ︰ 覃

第二醫院,301號病房。

傍晚,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刻了,也到了醫院里護士的交班時間,很多人都過去了隔壁那條街的那家恰好餐廳去吃晚飯,所以,這個時候醫院的人手不是那麼的夠,通常情況下,護士也不會去巡房。

當然就不會有人發現301病房里多了個人。

絕塵已經在301病房里坐了有些時間了,他時不時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兩人,時不時又模模自己的鼻梁,好像還在為某些事煩惱,對某些決定猶豫。更多的卻像是在等待。

他在等什麼?

突然,從左邊的哪張病床上發出一生很小聲的**聲。

絕塵的臉上終于又露出了親切的微笑。

在他笑的時候,不只臉上不愉快的神情不見了,他整個人也瞬間消失了。

便連左邊病床上的人也消失不見。

蒂南山,蒂南山山腳下的草原上。

草原上站著兩個人,一個高大一個瘦小的兩個人。

今夜的風似乎有點大了,吹在人身上有點冷,吹在某些人身上,還會冷得發抖。

是風真的太大,還是那人實在太贏弱?

「鎮定一點,別害怕,我沒有惡意的,我也絕不會傷害你。」絕塵說。

這番話似乎真的很有效,方楷似乎沒再抖得這麼厲害了。

「很好。」絕塵深呼了口氣,問他。「是不是很奇怪自己為什麼突然間,可以站起來了?」

「是。」身體雖然有點發抖,說話這聲音卻很清晰。

「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幫你,為什麼把你帶到這個地方?」絕塵試圖將那人的注意力集中過來。

「我不想知道。」方楷說。

絕塵突然間覺得自己的確選對了人。

「知不知道前面是什麼地方?」

方楷想了想,似乎不太懂,絕塵為什麼這麼問,可,他卻又不能不說話。所以他說話的聲音突然變得有點抖。

「知道,韓城的神山之一的蒂南山,听說這里還經常有魔獸出沒。」

絕塵點了點頭,說。「有沒有看到前面跟以往有什麼不一樣?」

「沒看到,不過我現在覺得很害怕,就像被幾百雙很凶狠的眼楮盯著。」方楷說。

低下頭,雙眼猶離不定,很害怕的模樣。

「既然這麼害怕,為什麼還不趕緊跑?」絕塵說。

「不跑。」方楷說。

「為什麼?」絕塵說。

偷偷的看了一眼絕塵,然後又低下頭,什麼話都不說。

「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種害怕的感覺?」絕塵告訴他,說。「因為山上的確有幾百只靈獸覬覦著你的身體。不出十秒,它們就會沖下山來。」

瞳孔驟然放大,眼神迷離恍惚,極度的驚恐,可,他的雙腳卻像一樁木頭一樣篤定,絲毫沒有要驚慌逃跑的模樣。

「現在逃跑,或許還來得及。」絕塵說。

「不跑,因為你沒有要我逃跑的意思。」這番話方楷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氣才說出口。

看他的模樣,似乎也很害怕絕塵。帶著敬重的害怕。

「來了。」絕塵拍了拍方楷的肩膀,指著蒂南山山腳的地方,說。「看那個方向。」

慢慢的抬起了頭,方楷就看到了山腳那里暗涌著一股黑色的雲。

風,驟然猛然刮起,迅疾的覆沒四周。

緊接著,方楷便看見了暗涌的黑雲里顯露出一雙雙幽綠血紅的凶邪的眼楮,然後一只只奇形怪狀的靈獸很凶猛的從黑雲里跑出來,朝自己兩人奔騰過來。

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方楷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會是真的,那黑壓壓的一片,那奔騰的獸蹄聲,那咆哮的獸吼,一點點的撕裂方楷的世界,將他整個人完全毀掉。

他的人漸漸的失去理智,他的眼楮,他的神情也在慢慢的起了變化,變得很凶惡,似乎比眼前黑壓壓的靈獸還要凶邪。

絕塵還在微笑著,看見方楷這副模樣,絕塵似乎更加開心更加愉快。

他的手慢慢的舉了起來,舉過頭頂,然後他的身上慢慢的泛起柔和的白光。漸漸的,白光囊裹了他整個身子,然後如潮水一般瞬間覆沒方楷、覆沒靈獸、覆沒周圍的一切,一切。

然後潮水一般的白光也像潮水一樣,瞬間消失。

一聲慘烈的嘶叫,方楷很無力很虛弱的跪倒在地上,淌著冷汗,喘著氣,精神已接近崩潰。

他很徨然的抬起頭,看了一周那山腳。

那一群凶狠的靈獸依然還在,只不過卻站立在那,並沒有再攻擊過來,數目上似乎也少了很多。不時傳來一聲聲嘶吼的獸叫,依然堅持著獸性的本能。

風,依然吹刮得很猛烈,吹拂過方楷他虛弱的體軀,吹拂過他驚慌的臉龐,吹拂過他靈活的腦袋同時也吹醒了他彷徨的思緒。

方楷驟然間覺得有點冷,冷到骨子里去。今天晚上發生的這些事是多麼的可怕,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而這一切絕不是偶然,隱約中,方楷覺得其中肯定有些故事,這些故事很可能就是敘說著他的秘密,會使他極度害怕極度不想面對的秘密。

「是不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絕塵蹲下來說。「再看看前面。」

方楷像是沒有听到絕塵說話,仍舊跪坐在那,思慮著他的問題。

絕塵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再看看前面,方楷才抬起頭,前面的狀況又發生了變化,獸群當中多了個人,或者說不是人,他的能力已經遠遠超于’人’的範濤。

那個人的身手很不錯,被眾多的靈獸圍攻撕殺,也應付得很好。

以目前的狀況來講,那人的確佔了上風,不過方楷看得出,那個人今天晚上一定會死在這群凶邪的靈獸爪子下。

漸漸的,那個人果然顯得力不從心,有點吃不消靈獸的輪番攻擊。可,那個人卻絲毫沒有要暫時撤退的模樣。

實在高傲執著得很。

沒多久,隨著一只只靈獸爪牙的揮動,一抹抹鮮艷的血花飄飛夜空下。

「那個人快要挺不住了。」方楷看了絕塵一眼,說。「你為什麼還不救他?」

絕塵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指了指前面。

方楷再轉過頭去看。

狀況很詭異的發生了變化,只見那個人迅疾的擊退圍攻過來的靈獸,然後舉起了他的左手,他的左手比一般的人大了很多,他五指的指甲也堅利得很。

然後往自己的胸膛抓過來。

當他再舉起手的時候,他的左手已沾滿了鮮艷的血,他自己的血。

一群凶暴的靈獸又再次圍攻了過來,那個人順勢揮動他的左手,當作武器一樣朝圍攻過來的靈獸抓過去,揮舞的手勢像是要擊退靈獸,卻又像是比劃著一些特殊的符號。

收勢的剎那,他又舉起了手,很妙幻的手勢,然後狠狠的朝地下擊打下去。

五只血手指全沒入地下。

一道一米多寬的圓柱形虛光徐徐升起。緊接著方楷便看到一只極像洪荒異獸的光影從地上躍起,跳入那個人身體內。

之後,那個人似乎整個人都變了個模樣,不僅動作快了很多,便連下手也狠毒了不少,揮舞著手奔入獸群內,手起手落,隨著一聲聲淒慘的獸叫,一只只靈獸化成塵埃,慘死在他血手下。

方楷似乎不敢相信那都是真的,單憑一己之力便能將一群獸性飆狂的靈獸斃于手上。

反敗為勝的那一招到底是什麼術法?

那只躍進他體內的異獸又是什麼回事?

而更加奇怪的是,方楷竟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為什麼?

這到底是為什麼?

這些話,方楷沒有問出口,不過他看向絕塵的目光卻很顯然的表露出疑問的意思。

絕塵沒有回答方楷的話,依然看著山腳下那塊地方。

「他過來了。」

剛听到這幾只字,方楷整個人便愣在了那。

轉過頭,看向前面,眼前突然一花,他便看到了剛才還在很遠的那處山腳下的那個人已站立在絕塵面前,而他的手就插進絕塵的胸膛里,五只血指從後背穿出。

慢慢的站起來,方楷便看到那個人覆蓋著異獸鱗片的半邊臉,嘴角露出很奸邪的弧線,他能力可怕極了,他的模樣比他的能力更可怕。

方楷掙扎著想撲過去,撲過去抽出那個人插進絕塵身體里的那只怪手,就算自己完全沒有與那個人爭斗的氣力,至少也得試試。

可,當他終于站立了起來,再次看到那個人臉上的表情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看低別人是多麼可怕的事。

絕塵絕不是個隨隨便便就能對付得了的人,偏偏那個人和自己一樣就犯了這麼一個致命的錯誤。

絕塵還在笑,很輕松的笑。他被洞穿而過的胸膛並沒有流血,流血的是半邊獸臉的那個人的手和他的嘴角。

一滴滴鮮艷得如同盛艷的玫瑰的血從那人嘴角溢出,滴落地上,滲紅了整個夜空。

血紅的瞳孔慢慢褪色,變成黑色。

他掙扎的想抽出左手,卻無能為力,眼前笑得很親切的男人的能力,自己根本無力抗衡。

可,他卻堅持著人本能的求生**。

「沒用的,你根本就不可能掙月兌得了我的束縛。」絕塵說。

那個人仍舊掙扎,他的右手已起了勁,試圖嘗試用他右手的能力換取自由。

每每遇到險境的時候,人總會將事情想得太樂觀,這是不是世人的悲哀?

但是,假如沒有這種樂觀的心態,險境卻難以跨越,這又是不是命運愚弄世人的可笑把戲?

絕塵無奈的搖了搖頭,笑得更加愉快。

笑,在某些場合,有時候也有著特別的意思。

他的右手並沒有換取得他的自由,他的右手恰恰卻是使他更加痛苦的催化劑。

絕塵的胸膛像一把鉗子,慢慢的絞緊,半邊獸臉的人的手似乎都要絞碎了,他卻沒有哼一聲。

一滴滴鮮血從他抽搐的嘴邊流下來,眉頭緊緊的皺緊,他也極力的忍著揪心的絞痛。

越絞越緊,半邊獸臉的人終于忍受不住,一聲吼叫響徹雲霄。

隨著一聲嘶叫,他的左手竟有了感覺,迅疾抽出了手,幾個騰躍便退後了一段距離,腳落實地,狠狠的瞪了絕塵一眼,便消失在黑幕中。

「有沒有看清楚那個人的模樣?」

「有,看得很清楚。」方楷說。

「那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你現在明白了一些什麼事?」絕塵說。

「我不懂你的意思。」方楷說。

他的眼神游離不定,這句話不僅是騙絕塵,也在試圖欺騙自己。

他不願去相信自己竟與那個半邊獸臉的人是同一類人。

絕不相信。

「你的女人俞妃也是你這類人,三天後,如果還不能覺醒的話,她將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這句話沒有說完的意思就是說︰你要是不想她死,三天之內來找我。

夜空上已掛滿了星河,一道流星迅速劃過天際,隕落在山的那邊。

方楷的心也沉到了底,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驚怕和無助。

他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茫茫無際的黑夜既然吞噬了一切,為何不干脆的也將他整個人吞噬掉?

人,實在活得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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