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某處地方的輝煌的城堡。
澎檜是這間輝煌城堡的管家,從他七歲那年他就莫名其妙的進入了這間古堡里,莫名其妙的當上了管家。沒管任何人只單純管理城堡的管家。
現在澎檜他已經六十二歲了,再過一個月零三天,他就六十三歲了,可,他依然健康得很,單憑一個人把這間城堡打理得整整有條,跟他二十六歲時沒什麼兩樣。
臉上也僅僅是比二十六歲時多了二十六條皺紋,皮膚也像縮了水一樣,模起來有點粗糙,背也有那麼一點駝,僅僅而已。
澎檜每天的生活方式基本上千篇一律。
早上起床,吃完早餐,然後,花上一個上午的時間巡查一遍古堡,然後吃午餐,休息半個鐘頭,再進入他的大少的密室里看一些奇奇怪怪的書籍。
兩個小時後,他就會備好一些吃的喝的,躺在花園里,靜靜的聆听風告訴他的故事。
一個發生在西韓之城的故事,一個他整整听了五十多年都听不膩的故事,他覺得這個故事非常有趣。
那是關于鬼的故事。
這個故事從他八歲那年就很神奇的在韓城的西韓之城流傳了起來。
這個故事是這麼說的︰據說韓城里有座大城堡,大城堡里有只大頭鬼。大頭鬼有個小頭鬼兒子。
大頭鬼是個非常壞的鬼,每當大頭鬼不開心的時候,它就罵它的小頭鬼兒子,有時候還會狠狠的打一打來消氣。
小頭鬼當然就很無辜很傷心,可沒辦法老爸就是老爸。
打一兩次三四次,它忍一忍,玩幾天或者也就忘記了大頭鬼會打它的事實。
可,天天打天天罵,它就忍無可忍了,于是它動動左腦動動右腦,就想出了個好法子。
老爸拿我出氣,我就拿別人出氣。
所以,每次大頭鬼拿它小頭鬼兒子出氣,小頭鬼就跑出大城堡,找世人出氣。
所以韓城里經常出現一些怪事情,有些人半夜醒來竟發現睡在別人床上,有些人更是睡在陰溝里。
有些地方無端端多了條河、多了座山。
樹木開花、公雞下蛋、河水倒流死人復活…
這些笑話澎檜已經听了五十多年了,他每每听到韓城里的人說起這些怪事,他就很開心,開心得睡不著覺。
能將世人弄得一塌糊涂,的確是件很讓人愉快的事。
能把一種游戲不斷重復的玩,玩了整整五十多年,這世上恐怕也只有澎檜這麼一個人了。
可,五十多年後,澎檜開始有點討厭這個可笑的鬼故事了,他決定再去玩另外一個游戲。
他決定好好的去想一想,該玩什麼樣的游戲才有趣。
一天,沒想到,幾天後,還是沒有想到,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不中用了,怎麼想都想不到別的游戲。
直到今天,他又看到了大少回來了,終于他想到了一個很刺激的游戲。
那是關于這間城堡里的主人、他的大少的秘密……
澎檜不懂,為什麼他的大少僅僅只教會他幾個法子,就能讓他的鬼故事,這麼離奇,這麼有趣?
更讓他奇怪的事,他的大少似乎很少露面,對他而言,簡直就像神話中的仙神一樣,無影,無蹤,無跡。
打從他七歲那年莫名其妙進了這間古堡里之後,他就只曾見過這間古堡的主人四次。
第一次,在他八歲那年,他見到了這間城堡的主人也就是他的大少。
他的大少很儒雅很高貴也很英俊,好像王子一樣,眼神里還有一種他不太明白的神情。
第二次,在他二十八歲那年,他再次看見他的大少,大少的模樣跟二十年前一個模樣,而他臉上的那種神情澎檜看懂了,那叫憂郁深邃。
不過,大少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的氣息澎檜卻一時弄不明白。
那時候,澎檜不敢去問,不過他卻很想知道大少為什麼過了二十年還這麼年輕,模樣一點都沒有變。
他的大少就告訴了他原因。
--你以前見到的那個人是我父親。
澎檜相信了,他還是把這個人叫做大少。
第三次,在他四十八歲那年,他又看到了他的大少,他沒有問什麼問題。因為他已經可以看得出面前的這個大少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叫做帝王氣息。
所以,這個和二十年前以及四十年前一個模樣的大少還沒說話時,他就搶先開口了。
你是大少的兒子吧?
那個人點了點頭。
澎檜覺得自己的腦袋真不是蓋的,實在太聰明了,于是他還是把這個人叫做大少。
第四次,在他六十二歲也就是今天,他的大少剛回來,他立即迎了上去。
你一定是大大少的孫子。
可,這次他的大少卻沒理會他,很快速的上了樓,回房間去了。
澎檜已經有點老花的眼楮,一直目送著他的大少上樓,直到大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他還在看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拍了一下手掌,然後說了一句他自己都覺得很好笑的話。
嘿!老大少的基因還真厲害,好幾代人都一個模樣,真絕。
不知道這次大少停留多久?
澎檜突然很好奇他的大少的事情。
所以,他決定去一趟大少的房間。
這間城堡所建築的地方不是很好,堡里的很多地方陽光都照不到,隨時隨地都能藏得好好的而不被人發現。
提著個油燈,澎檜慢慢的朝大少的房間走去,他覺得很開心,這世上還有什麼事能比去揭開一個人的秘密更令人愉快呢?
想著想著,澎檜不知不覺笑了,燈光照在他臉上,他的笑很狡猾很奸詐,他的笑牽動了他臉上的那二十六條皺紋,卻讓人覺得有點恐怖。
找塊鏡子照照,說不定連他自己也被嚇一跳。
年紀越大,童心就越重。
很快澎檜就來到了大少的房間門口外,耳朵緊貼著門,很細心的聆听著門里面的動靜。
聲音雖然小了一點,澎檜還是能听得很清楚。
「那個人是不是他?」韓昱說。
「不是。」
這兩只字不是韓昱自己回答自己的。不是風說,也不是雲說,而是坐在昏暗的角落里的那個人說的。
這個人跟了韓昱已經有些年了,他自稱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人,他喜歡韓昱稱呼他為‘命’。
命,就是掌握許多人的命運或者生命的意思。
如果換作是在古代,那麼‘命’就是韓昱的軍師,每到韓昱遇到無法抉擇的阻礙的時候,他都會問問‘命’的意見,因為‘命’知道許多事,許多世人本不該知道的事。
或許有些人喜歡把‘命’這類人叫做先知。
韓昱卻覺得那是對‘命’的一種侮辱。
慢慢的走近窗口下,看著窗外的世界,看了很久很久。然後才開口說話。「那個人到底是什麼人?」
「充滿變數的人。」命接著說。「不過至今為止他還是局外人。」
「至今為止?」韓昱的眼神突然變得很凶狠。「你的意思是不是說他以後會是我的敵人?」
‘命’輕輕的閉上眼楮,然後慢慢的睜開,說。「有沒有听說過一句很有意思的古話?」
「什麼話?」韓昱說。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命’深深的呼一口氣,很凝重的說。「昱哥,絕塵不是個普通人,這點你應該很清楚。所以…」
「我知道。」韓昱打斷了‘命’的話。
再次看了看窗外的天,轉過身,走了出去。
「如果我堅持這麼做,不久之後,我是不是真的有個九死一生的劫數?」韓昱忽然停下了腳步,問‘命’。
「是。」命說。
「這個劫數也只有一個法子可以抗衡?」韓昱說。
「只有一個。」命說。
「這個法子卻也只有一成的成功機會?」韓昱說。
「一成。」命說。
這個問題,他並不是第一次問,他臉上充滿著苦痛的神情卻一次比一次沉重,便連說出的話,都夾雜著痛苦的味道。
「昱哥。」‘命’叫住了韓昱,他心里有個疑問仍然想韓昱給他一個回答。「你將澎檜留在身邊,是不是想讓他也變成你應劫的人?」
韓昱側著臉,看著命,眼神就像一把出鞘的劍,忽然又變得很平靜,說。「命,你應該知道,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在這個劫數中死去,這個人絕對不可以是我。」
‘命’又閉上了眼楮,將他內心里的仁慈也關閉上,因為他也已不忍心再看一眼這個世界無限的殘酷。
澎檜偷偷的躲在暗黑走廊的那個死角里听著大少漸漸走遠的腳步聲,他不停的竊笑,他覺得愉快極了,竟然如此簡單的就竊听出大少的秘密,不過他更加高興的是,他發現自己一點都沒有老,反應比小伙子還靈敏得很。
要不然怎能在大少的眼皮低下偷听到大少的秘密,而且還安然撤退,沒有被發現。
實在愉快極了。
澎檜所做的一切,韓昱是不是真的沒發現?
澎檜卻覺得大少一定沒發現。
想了想,澎檜又忍不住哧哧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