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天譜 第六章 血色的夜

作者 ︰ 雲長清

黑夜無光,陰沉的夜憂郁著夜色里的人,難以忍受屋子里壓抑的空氣,封月漫步來到院子中間,大口的吸了下外界的空氣,感覺心情緩和了許多,看著半空一朵朵飛快飄去的雲朵,心思說不出的復雜,漫無目的的思索,有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風雨欲來!

夜出奇的安靜,空氣里仿佛多了一層朦朧的灰,讓人感覺周圍的一切好似不那麼真實,周圍是伸手難以見到五指的籠罩,當然,除了禎顏的屋內依稀的亮光

禎顏雙手托腮,盯著眼前的燭光,同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並不明亮的燭光,閃在昏昏沉沉的夜色,帶著身後的影子不停的一顫一顫,仿佛下一刻就是油盡;飛蛾舞動著翅膀,應和著若有若無的光亮,讓人難以理解的曲線飛去又飛回,突然,甚是決然的沖向燭光

「嘶~」

燭火仿佛回光返照般剎的一閃,伴隨的是飛蛾早已燒焦的尸體,無聲墜落

禎顏目睹著整個過程,又仿佛,什麼都沒有看見,依舊如初般盯著前方

封月依然呆呆的望著天空,這時候母親的話語從房間內傳來,「封兒,到屋子里來,為娘有話跟你說」

封月隨即進到屋內,映入眼簾的是那昏暗的燭光,還有燭光下眉頭緊皺的母親,還有,桌子上一團黑乎乎燒焦的東西,「封兒,天陰的厲害,好像暴風雨又要來了,沒有什麼事情還是待在屋子里面,而且,娘最近一直心神不安,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娘,你不用擔心,現在封兒已經不是原來的封兒了,現在我已經有能力去保護自己了,總有一天,我也會擁有保護娘親,保護珍姨,保護大家的力量的」

望著封月堅定的目光,禎顏欣慰的點頭,恍然間仿佛看到一顆閃耀的新星正在緩慢的升起,只是,自己是否有機會見證那一璀璨的剎那

遠方有幾個小黑點若隱若現,每一次閃現仿佛都更接近尤藍小鎮,由于速度太快,難以分辨的清那突兀的身影到底是什麼,下一次長距離的閃現,鎮長府邸後山!

再定楮一看,這哪是什麼黑點,分明就是六個人類,從頭到腳都被黑色的緊身衣裹的嚴嚴實實的,恰到好處的隱入夜色,這幾個人時而四下張望時而低耳側語,沒有人知道這幾個不速之客的到來,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在談著什麼

「宗主的冥羅訣已經練至緊要關口,隨時都有可能突破,冥羅訣是一門以吸收天地魂魄來助長自身功力的功法,而天地魂魄當以人最為高等,看到下面的小鎮了嗎,我們今晚的任務就是…」,說話間又習慣性的望了望周圍,繼續壓低聲音說著,「一個不留!」

「雖然正邪兩道早已達成協議,默認了彼此存在的合理性與必要性,但也是約法三章,誰敢跨越雷池絕對沒有人會含糊,說不定最後的結局就是群起而攻之,況且像我們這次以練邪功為猶大肆殺戮普通人這種行為更是正道大忌,萬一走漏了風聲…」

話還沒有說完,一柄冒著血的匕首已直插咽喉,肚子里的言辭卻也再也沒有機會再找人訴說,「膽小鬼一個,我怎麼會選擇這麼一個窩囊廢來參加這次的任務,記住,這次的任務,只許成功,待會下手利索點,如果你想要他們生,那麼,你就要死!」目視四下,凶光閃現,「還有,冥羅訣雖然要通過這麼一種方式使修煉它的人晉級,但你我可都是親眼看到它的威力的,著實有神鬼莫測的威能,況且我青冥宗本就不是什麼名門正派」,在說道冥羅訣的時候,明顯的可以看到他眼眸里的羨慕與掩飾起來的恐懼

「其實,你們也無需擔心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等申幫主神功大成,便可一舉踏入江湖超一流的行列,而我們小小的青冥宗便可一躍而上,從之前的三流門派,從此便可與一流門派平起平坐」

剛剛的血腥與恐懼仿佛已經在對未來的憧憬里慢慢沖淡,取而代之的是握緊冷刃的雙手,跟眼神里的瘋狂;看到他們神色的轉變,領頭之人很是滿意,隨後單手向天,嘴里時不時念著生澀的咒語,隨著咒語的持續,手心黑霧翻騰,一只迷你的黑色小幡慢慢浮出,變化遠沒有停止,只見這黑色小幡徑直旋轉過頭頂,而且,隨著不停的旋轉,慢慢變大,直到一人左右才慢慢停止轉動,此時再看這黑幡,黑霧更加濃郁,仿佛再多看幾眼就會被吸入其中,陣陣哀嚎聲不時的從幡內傳出,有獸叫,有蟲鳴,甚至隱隱約約听到人的哭喊聲,讓人不寒而栗;陰風陣陣,仿佛又給無月的夜增添了一抹黑

「好,行動」,領頭人一聲令下,周身四個黑衣人朝著小鎮的東西南北四個方向迅速飛掠而去

而後,就在同一時間,無聲的殺戮從小鎮的四周開始蔓延,血腥的氣味開始充斥四周,在還沒有人開始察覺之時,一個高約五丈的巨型黑幡已立于城主府的半空,幡頂是那個領頭人,盤膝而坐

雖說他們幾個只能算是二流高手,但殺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平凡人來說,已是綽綽有余,一刻鐘不到,那四個黑衣人已越身立于鎮長府邸四周的圍牆之上

領頭之人手里手勢不停變換,隨著一道道發訣打入黑幡之上,與之前截然相反的絲絲白氣開始在幡面翻滾,散發好似不屬于這一界的氣息,那上下翻滾的白氣瞬時化為千絲萬縷四下散去,不一會便好似一張大網,籠罩了整個小鎮,同時,莫名而來的強大吸扯力正從絲線的源頭,黑幡中傳來,再仔細看,絲線的另一端赫然就是剛剛血光里死去的人們!

這時,府里已經有人注意到外面不同尋常的動靜,一個一個睡眼惺忪的望著半空,突然之間眼楮睜大巨大,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嘴巴不停的抖動卻發現如何都發不出聲響,許是太多震驚,許是恐懼麻痹了聲線

「啊…惡魔,惡魔,惡魔來…」,「噗」話語未落,頭顱卻已不翼而飛,這聲刺耳的尖叫在如此寂靜的夜空顯得如此的突兀,如今城主府或沉睡或早已蘇醒的人紛紛來到院子里看個究竟,而隨後,臉上的表情,跟剛剛死去的下人出奇的雷同

震驚的面容來自封月、來自禎顏、來自封君年、來自,府邸的上上下下,聞著周圍飄蕩血腥的氣息,眾人仿佛已經隱隱約約意料到將要發生的事情,頓時呼喊聲四起,像熱鍋上的螞蟻,縫路便跑,意識已經在無限恐懼里漸漸模糊

封月麻木的看著半空的黑幡,看著從中涌出的數不盡的白絲,這絕對是封月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場景,他都看到了什麼,隨絲線的牽扯力而來的是早已殘缺不全的尸首,還有成股的血液順絲而上,一個個自己認識的、不認識的面龐,安詳的閉著雙眼,仿佛前一刻還在美美的夢里,而這一刻,已身首異處

讓人隱隱作嘔的氣味,還有不忍直視的場景,處于各種刺激之下,一個小星星之火正在封月的心里慢慢點燃

這時禎顏的目光已恢復清明,一個順勢,把封月拉入懷中,「封兒,不要看,不要看」,故作堅強的面容此時也早已熱淚盈眶,她不知道今晚的結束會是什麼,更難以想象還會不會有明天的開始,想到封兒還這麼小的孩子突然看到這麼殘忍的畫面心里會留下怎樣的陰影,想到剛剛從自己孩子身上看到了希望的種子,又想到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就會在今晚做個了結,或深或淺的經歷,也許過了今晚,將不復存在

此時的黑衣領頭人正在給周圍四個黑衣人使著眼神,手下作勢

殺!

頓時立身圍牆的四個黑衣人已跳入人群,舊的殺戮還未結束,新的殺戮依然開始,無月的葉奠定了今晚的基調,也許這注定是一個不眠夜,也許,以後更不會有入眠的可能性了…

「封兒別出聲,記住別出聲」,說罷,身體前傾順勢倒下,飄起的長裙恰好把封月遮于其下,封月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徒然喊了聲,「娘親,你…」,「噓,別出聲,為娘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如果上天還能眷顧你,記住了,不要丟掉成為強者的心」話語剛落,一名黑衣人已落身庭院,珍姨為了分散黑衣人的注意力,做聲大喊,「賊人,善惡終有報!」利刃已在這時,刺穿了她的心髒,珍姨的尸體緩慢倒了下去,而實現,仿佛還停留在在封月所在的方向

黑衣人沒有一絲停留,一躍而起,同時袖口銀光乍現,便頭也不回的遁去,夜色下繼續收割著下一個靈魂,因為根本就無需回頭,因為,結果早已在意料之中

望著母親早已空洞的目光,感受著那漸漸涼卻的體溫,封月生平第一次留下了淚滴,僅僅一滴,卻隱隱帶著血色,插在禎顏後背的匕首下,血漬早已凝固,但卻也已染紅了清白長衫;禎顏後背插著的,赫然就是剛剛黑衣人隨手甩出的凶器

封月只听得腦中「嗡」的一聲,仿佛在這一瞬間完全听不到了周圍的呼喊聲,一股憤怒的情緒驟然在心中燃燒

禎顏費勁余力,最後斷斷續續在封月耳邊說了一番話,「封…兒,去彼岸的世界,找…你真正的父親,你名中帶月,是因為…你其實姓月,而你的父親,叫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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