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街兩旁是小攤販的吆喝聲,車廂外頭熙熙攘攘,秀錦坐在里頭,靜坐听著,偶爾會听到一些高亢的叫聲尖銳刺耳,偶爾亦會听到細語聲溫柔綿長,她听著听著,伴隨著節奏穩當的輕微搖晃,秀錦卻越來越坐不穩。
她的頭歪斜著,不斷朝一邊車廂內壁撞過去,終于,在一個拐彎口,秀錦隨著轉彎的車,亦倒下去。座位上鋪著的坐墊柔軟舒適,秀錦的臉一貼上就徹底拿不下來了。
她就這麼睡過去了,直到有人的聲音在耳畔不厭其煩地擾著,秀錦才抹著眼,迷迷糊糊地用手撐著坐墊爬起來。
「姑娘,到了,您該下車了。」
車簾被撩開一角,露出些許空白,有個人彎著腰透出一張臉,小聲提醒她,秀錦眨眨眼,用袖子使勁抹眼,眼楮很干,又酸澀,秀錦努力睜開些,隨後撩起車廂內窗口上的布簾一角,探出一些,就見前面一排都是從各處選送過來的秀女,長長的馬車隊伍看得秀錦都傻了眼。
之前听大姐姐說,這次新皇選秀,許多人都著急尋夫家不願入宮,可是她瞧著,怎麼還有這麼多人呀?秀錦不解。
此時,前頭正在排車。按規矩,原是宮中後妃的親戚,然新皇才登基,這後妃還未選,連復選都未曾有,故來的都本次新選的秀女,分別依照年齡來排列,魚貫餃尾而行,皆有隨行的領牌子,上頭有「某官餃之女」的記號。依次按順序入元通門,到朱寺門外等待宮門開啟後下車。遂在宮中太監的引導下,按順序進入天譚門。
之後,統一由一名姑姑帶領下車的秀女,安排進行全面檢查。
秀錦沒見過這般大的排場,東張西望,難免引人注意,這不,跟在後頭的一位秀女就瞧著不耐,在秀錦身後嬌嗔道︰「怎麼同個鄉里巴人似的,沒見過這麼金貴的地方麼…!」
秀錦似沒听到,繼續左看右看,心里頭不斷地想,這皇宮真大啊,一眼望去全都是宮殿,那麼高,那麼寬,還有那些金燦燦或者五光十色的,好像是大姐姐所說那種瑪瑙金器……
「我說有些人啊,怎麼一點素養都沒有啊,有爹聲沒娘養麼這是!」後頭聲音高了起來,引起上下幾位秀女的探頭看,秀錦終于意識到那從後頭傳來的尖利的嗓音里所指的人,好像……是她。
秀錦不由轉過頭去,便見著一名姿容俏麗的少女,她身穿一襲淡綠色紗裙,挽個飛雲髻,插了根墨玉淡珠釵,金色珠鏈自然垂落,隨著走動聲發出清脆的叮鈴聲。
她的五官極為精致,上挑的狹眉縴細如柳,唇色朱紅,臉蛋兩團飛霞紅潤動人。
此時見秀錦看過來,一見著秀錦容貌比不得自己,頓時眼里越加不屑,她瞪了眼秀錦,罵道︰「看什麼看!鄉下人!」
秀錦不明白她說自己是鄉下人有那麼值得發大火嗎?而且秀錦不太懂,什麼是鄉下人……?
那驕橫的少女見秀錦仍一副怔愣樣,她便抬高眉頭,沒好氣地叫道︰「你這鄉下人是怎麼回事?你這是什麼眼神,你是傻子听不懂我說的話嗎?!」
秀錦現在確實听懂了,她義正言辭地反駁︰「我不是傻子!」
那少女氣笑似哈了一口氣,她凶蠻狠辣地瞪著秀錦︰「我看你就是個傻子!」
秀錦本來想說你才是傻子,然而後面的人都是依次排著隊要入內的,有些秀女看好戲,有些秀女卻開始發起牢騷,秀錦臉蛋漲得通紅,她想起蕊錦跳起來罵她的時候,自己也是無法反嘴,而這個時候,大姐姐就會替自己出頭將蕊錦訓服帖了,然現在,大姐姐不在這,沒人來幫她。而蓉嬤嬤也說過,一旦入了宮,誰都靠不住,她只能靠自己。
然而就像是蘇錦所言,人不可能一口吃成個胖子,從來只在蘭家和七八歲的蕊錦對罵還罵不過的秀錦,面對十六歲的驕橫少女的步步緊逼,越加是不知所措,她甚至不明白這個女孩為什麼要沖她這樣嚷嚷,她以為只有那些街市上的,或者是房內如張媽媽這般,要不就和蕊錦似的調皮搗蛋的才會如此。秀錦以為,這宮里的人應該都和蘇錦大姐姐一樣,溫柔可人,都是蓉嬤嬤口中所說的大家閨秀,良家子。
秀錦開不了口,委屈地站在原地,眼楮都紅彤彤的。
那少女見此,愈加得意,她雙手交叉橫在胸口,沖秀錦喊道︰「鄉下來的慫包!說你是傻子還真沒錯——」
秀錦握緊小拳頭,目光紅紅地瞪著她。
「瞪著要怎樣啊,你想打人啊,你這個鄉下——」
「吵嚷什麼!」一道嚴厲的聲音穿插而入,頓時打斷少女跋扈調高的音量。
秀錦用力模了一把眼楮,她心里頭好亂,她覺得她現在就受不住了,為什麼她明明什麼都沒做,這個人就要莫名其妙罵她?她一句話不說,她還要繼續罵?
她、她好想一拳打倒她!
少女哼了一聲,別過頭去,隊伍間有人瞧見來人已年過半百,發鬢搭理的一絲不苟,一身齊整的宮裝,上頭是紫紅色的牡丹繡圖,袖口金絲條的綢邊,還有那一頭朱釵玉飾,不論是成色還是款式,都是精心打造的,富貴逼人,而她身邊跟隨的亦是一身穩重的墨綠色宮裝,和旁邊人差不多的年紀,頭插一根纏絲瓖珠金簪,耳戴點翠鎦金耳墜,手端放于肚月復間擺好姿勢。
方才那出聲的,便是這位墨綠色宮裝的姑姑。
一看,就知道是宮里的老人。
眾人皆都不敢竊竊碎語,噤聲站好,那墨綠色宮裝的姑姑開口道︰「方才是誰在吵鬧,站出來。」
少女先前氣焰還囂張得很,此刻卻也低下頭去,她站在秀錦身後,眸子轉動了一下,伸手按著秀錦的腰把她往前面一推,秀錦一時傷心過度,被推得措不及防,腳下踉蹌一下差點顛倒,她轉頭去看身後推她的人,就見人頭低著,一副不關己事的模樣。
秀錦出聲︰「你怎麼推人?」
「誰推你了?」少女回了句,滿臉無辜,原是驕橫的面上如今只剩一片純真,她生得好,一對柳葉眉朝秀錦皺起來,同適才肆意辱罵人的刁蠻之人截然不同。
秀錦被她這精湛的表演技藝給整懵了,她不可置信地道︰「明明是你啊,只有你在我身後——」
「大聲喧嘩的人是你?」墨綠色宮裝的姑姑走上前,目光嚴肅地盯著秀錦。
當眼前這位姑姑的眼神對準她時,秀錦有一瞬的迷茫,她的腦海里猛地躥入蓉嬤嬤的話,如果有人陷害你,不要怕,一定要鎮定。然後嚴明事實,切莫不可說謊,說完後不要多嘴,不論你會得到怎樣的結論,最要緊的是,絕對不能自亂陣腳。
秀錦深吸一口氣,直視面前之人銳利的眸光,正聲道︰「回您的話,剛才大聲喧嘩的人不是我,而是她。」秀錦手朝身後那名少女一指,隨後不再多說,站直朝前方正色看。
那少女猛地抬頭,眼神里射出一道凶狠的光︰「你撒謊騙人!」
「本姑姑讓你作答了麼?」墨綠色宮裝的姑姑冷聲道。
少女面色一僵,就听到老人的聲音沉緩有力地說道︰「而今你們都入了宮,就不再是在深閨里養著的千金小姐。本姑姑將是你們今後的教養姑姑,尤姑姑,專門教你們儀態方面,你們今後是要面聖的,屆時太後和太皇太後都會下來挑選。像今日這般,吵吵鬧鬧,同街市上的野蠻潑婦一般,成何體統!這是萬萬不能在後宮內出現的!比如你!」她聲音一沉,目光倏爾如一把刀飛射向那低頭站著的淡綠色少女,字字堅硬似鐵,「剛才本姑姑讓你張嘴發言了嗎?這一次本姑姑只是警告你,下一次,就要掌嘴讓你長長記性!」
「你,回到隊伍里去罷。」眼前的人揮了一把手,秀錦繃緊的身子松懈下來,她其實心中真的很怕,同是宮里的老人,蓉嬤嬤就是那樣和善,而這位自稱是負責秀女們儀態規矩的教養姑姑卻如此嚴厲肅冷……這皇宮,果然是很可怕的地方。
秀錦回到隊伍里,同兩位老人擦肩而過時,秀錦忽然感到有一道目光在看她。
秀錦順著源頭看去,尤谷谷身邊的那位,眼光仍在打量她,那若有所思的目光讓秀錦心一跳,然隊伍一挪動,秀錦不得已只好收回視線,繼續跟隨著眾人的步伐往前走。
走出一些,身後傳來惡狠狠的少女聲音。
「你給我走著瞧,鄉下人!」
秀錦的耳朵動了動,就感到腳後跟被人踢了腳,那鞋尖部分踹到秀錦的腳骨,秀錦差點跳起來,但她強忍住疼意,一遍又一遍的同自己說,不要和她計較,要是在這個時候和她吵起來,剛才那個尤谷谷一定會非常生氣,還有那位偷看她的古怪的老人家。
秀錦輕輕晃腦袋,把腦海里的雜念努力甩掉,蓉嬤嬤說過,入宮後要多看,不要胡思亂想,她不可以繼續再想下去了……
「荊州同知之女蘭秀錦。」
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音喚醒了秀錦的意識,秀錦立馬回過神來,一步一緊地跟著來人入內,里頭就是一間寬敞的單人臥室,她目光所及處皆置放著金貴的物件,秀錦忍不住眼楮就亂晃,然而她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她得收斂自己才對。這樣對自己說著,秀錦依依不舍地收回視線,乖乖听話站在原地,任由來人開始進行檢查。
這一套過程秀錦因為從蓉嬤嬤那里已經听過一些步驟,故而秀錦除了比較羞澀以外,還是較為從容的過去了。待她檢查完畢,秀錦跟著領路分派房間的人走,一走出小屋子,就瞧見適才跟在她身後的少女就要進來。
兩人目光一對視,少女的雙眉立馬揚起,嘴角挑起的笑容里一絲陰毒之色盡顯。
秀錦瞧見她用唇形說了幾個字,然無聲的字句到底是什麼,以秀錦的腦瓜子,又怎麼轉得動?再者,秀錦覺得那少女身上有種莫名的恐怖感,秀錦沒敢繼續再想下去,便緊緊閉著嘴巴,跟著領路的人來到一處庭院內。
隨後,她跟著引路人穿過庭院,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她瞧著前面一些的房屋門早就緊閉,而後頭那些有的開著,正相互串門子,有的開著就只是在簡單的整理帶過來的行囊,而很快的,她的房間就被分好了。
秀錦同那引路人還道了一聲謝謝,音調軟綿綿的,語態羞怯,那人似驚了一下,忙低頭道︰「小主不必道謝,這是奴婢的分內事。」說罷,人就轉身離開。
秀錦不是不覺得奇怪的,然後她很快就沒辦法覺得奇怪了,因為她的房內,忽然來了幾位穿著打扮都比她要漂亮精致許多的少女,總共來了三位,她們一一先自我介紹。
「我是兗州來的……」先是一名粉色裙裝的少女俏聲說,隨後,其他二位亦同秀錦說了從哪兒來,父親為幾品官位,姓甚名誰,待三人說罷,她們就問秀錦是哪人,父親官居幾品等。
她們的語速 里啪啦的,秀錦接不上那麼快,她尷尬地提著行囊,沉重的包囊在這烈日下拖得秀錦有點暈頭轉向,這里頭的秀女起初是不能自帶奴僕的,因而一切靠自己,只有等全部確認檢查好後上頭才會分派下來人員,除非是那些上面已經下達命令,有哪幾位小主身份高貴,容許攜帶隨行伺候的媽媽或者是丫鬟。而如秀錦這般,就是普普通通一人行。
秀錦發了一會兒懵,那粉裙子叫袁鶯鶯的少女喊了她一聲,秀錦才回過神,啊了一聲,袁鶯鶯同身邊的兩名少女秋菡與茹純秀對視一眼,俱都嘴里發出嘻嘻的笑聲。
秀錦被她們笑得心情也寬松許多,老老實實地報了自己的,她說完後,袁鶯鶯緩緩走了過來,幫著秀錦把她其中一只箱子給拎過來,沖她脆聲道︰「咱們如今都是秀女,應該互相幫助,就讓我們來幫你吧。」
秀錦眼見袁鶯鶯自來熟似的幫她提了行禮,她心里無不感激,然她記著蓉嬤嬤的話,防人之心不可無,對她好,不一定就是出自于真誠的善心。然秀錦是個實誠性子,袁鶯鶯此種舉動,在秀錦經過剛才那莫名其妙就朝她發脾氣的驕橫少女後,袁鶯鶯就格外的暖心。
不管她是好是壞,最起碼此刻她是好的。
秀錦呆愣的面上終于露出羞赧的笑顏,她的臉微微發紅,而袁鶯鶯身後,一道過來自薦要幫她分擔的秋菡與茹純秀也上前,一個拿了一個包囊,這下秀錦輕松倒是輕松,然手上卻剩不下多幾。
她怪不好意思的,就對三人擺手道︰「不用麻煩了,真的,我自己來就好。」
袁鶯鶯、秋菡和茹純秀三人卻像是沒听見她的話,笑嘻嘻的把東西替她搬進去,還問她該放在那兒,秀錦見她們幾個態度執意,加之秀錦不知該怎麼拒絕別人的好意,就如同她不知如何回應別人的惡意是一樣的。
因此,秀錦就任她三人將東西拿進來擺好,秀錦也徑自干起手上的活,把一些從蘭家夫人和大姑娘蘇錦聯手給她安排的衣裳首飾都拿出來。雖說蘭老爺是個五品官,不算大,剛好輪了個選秀標準的擦邊球,然蘭家疼是真疼秀錦,就連最小最頑皮的蕊錦都比不上。
蘭夫人和蘇錦生怕秀錦這性子,一入宮就被人給欺負比下去,就把攢了許多年的,壓箱底的一些金貴首飾都給秀錦裝過來。
這拿來的東西,不一定要戴,很多都是僅用來充場面的,比如在姐妹間閑聚的時候,難免會有攀比心理,因此蘇錦還特意交代過秀錦,這些貴重物一樣保管好,不可讓人接手,更不能讓人隨隨便便就借了去。
秀錦牢記著蘇錦的警告,因此她從包囊里取出置放首飾的妝奩後,就立馬塞到梳妝台的抽屜里,連打都沒打開過。
袁鶯鶯與秋菡、茹純秀二人使了個眼色,茹純秀同秋菡臉上揚起一絲笑,兩人走到剛才秀錦置放妝奩的地方,拉開抽屜,拿出秀錦剛剛放好的妝奩,打開來一瞅,頓時發出哇地一聲。
秀錦正背對她們鋪被子呢,誰知道後頭發出一陣夸張的聲響,秀錦扭過脖子,就見秋菡和茹純秀人手一只祖母綠圓珠手串,一只藍寶石祥雲紋飾手鐲,秀錦立馬慌了,皺起眉頭來道︰「你們不能拿這個……」說著秀錦放下手上的被褥,嘴唇緊緊抿住,眉宇間微帶一絲惱意,走過來就要拿回她的東西。
誰知秋菡和茹純秀卻笑嘻嘻地揚起手,不讓她來取,反倒理直氣壯的說︰「方才我們幫秀錦提了行囊,這大熱天的這般累,秀錦難道不需要給我們一些報酬嗎?我瞧著這鐲子挺好的,秀錦就送給純秀,如何?」
旁邊的秋菡起哄道︰「是啊,按年歲,秀錦比我們倆都要小幾個月,我們入宮後都是姐妹,那我和純秀就都算是秀錦的姐姐,給姐姐一些首飾,不算什麼吧?」
秀錦這下就急了,這些都是壓箱底的首飾,是她娘和大姐姐給她準備充場面來的,秀錦知道她戴這些東西不適宜,故此從來就沒打算戴過,不曾想如今秋菡和茹純秀一上來就要她兩件首飾,秀錦不知該怎麼說,只能胡亂地叫道︰「不成的!不成的!這是大姐姐的東西,屆時秀錦都要還回去的!你們還我吧!」
秋菡與茹純秀听秀錦這麼說,俱都有點沒意思地皺了眉,一個接著一個連珠炮般地向秀錦張嘴︰「蘭妹妹,你就算不想給,也不用扯這樣的謊吧。什麼你家大姐姐的東西,這東西今兒隨你入了宮,就是你自己的了。你還能做不得主?再說,初選都未開始呢,蘭妹妹就想著要回家去了,蘭妹妹說這話,是在同姐姐幾個說笑嗎?」
「是啊妹妹,咱們不過一人要你一件首飾,不想給就直說便是,何必說這些沒意思的話,得咧!算是咱們好心幫了白眼狼,一件首飾都這般吝嗇!」
秀錦本想說什麼為她自己辯解一番,然而還不待她張口說話,一旁看戲的袁鶯鶯忽然也插入嘴來,先前還對她和善的樣子此刻眼里卻含了一絲的輕諷︰「我說蘭妹妹,你怎麼這般小氣啊,秋菡和純秀幫了你的忙,不回報咱們是不會怨怪你的,可你剛才說的那些話,確實好沒意思……」
袁鶯鶯這轉變模樣的速度讓秀錦目瞪口呆,她立馬就想到剛才那驕橫少女的變臉,就跟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秀錦心里咚咚地跳,她感覺到腦子里有一根筋一直揪著她,心中莫名慌起來。
這些人都是妖怪吧?
一定都是妖怪吧?
袁鶯鶯等幾人見秀錦就這麼睜大眼,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連回擊都不會,這讓袁鶯鶯幾人覺得沒勁透了,特別是袁鶯鶯,她是走在秀錦前頭的,方才秀錦和後面人發生爭執的時候她都看在眼里,袁鶯鶯還當秀錦能有適才那樣的魄力呢,哪想到……原來就是一條蟲。
袁鶯鶯嘴里發出一聲嘲諷的輕微嗤笑,隨後打著哈欠同秋菡和茹純秀說道︰「好了好了,秋菡,純秀,你們就別和蘭妹妹開玩笑了,蘭妹妹可開不起一點玩笑啊……咱們走罷!」
秋菡、茹純秀听了袁鶯鶯的話,仍是有些不願放下手里的漂亮首飾,然袁鶯鶯自己已經先走了,秋菡和茹純秀只好把東西隨意地扔到梳妝台面上,朝秀錦哼了聲,跟著袁鶯鶯步出屋內。
秀錦連續面對這種陣仗,她之前還不曉得這宮里人有多厲害,現在可算是完全明白了。
她……她好想回家啊……
大姐姐,這里真的好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