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的特別還不僅僅在于周正大張旗鼓的拿到了人生最高榮譽,「外星人」周密悄無聲息的收了全國青少年組跆拳道總冠軍的獎杯,順便在班主任的申請下冠以l市十佳青少年封號,最後閉著眼升上了初二。♀
普向笑說,「出題的老師簡直侮辱周密的智商,听說他數理化三項,分別進場不到二十分鐘就出來了。」
周清煜驕傲又無奈,「是,這臭小子說實在無聊,寫名用了五分鐘。不過這對其他初中生不公平,我兒子不是地球人。「
相比之下,沒考進高中又花了五千塊「教育贊助費」才勉強擠進l市一中大門的普天超讓家人倍感苦惱。
不交錢,不走後門?總不能讓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去當童工吧?
普天恩嗤笑,「完了,這下你娶不了媳婦兒了,人家周正光耀門楣,你連高中都沒考上,等著娶村姑吧你!「
村姑,他普天超怎麼看的上眼?上了高中就擺月兌周密這小鬼的糾纏,到時候,周正再厲害,哼哼,還不是手到擒來!
對高中美好生活暢想了沒兩天,普向因不堪忍受兒子沒羞沒臊的精神,教育不成便把他暴打一頓,普天超的**腫的三天沒翻身。
暑假陪他一起倒霉的還有北京的表哥——英才。
這位十七歲的「英年才俊「不知怎麼勾搭的外校小女生差點上床,千鈞一發之際被對方家長堵在門前,全家鬧的地覆天翻。好歹最後妥善處理,低調平息,且不論英家的地位形象,就說外祖父曹家如此書香大家,有這樣的倆外孫,老爺子氣也氣懵了。
英才在曹府祠堂罰跪七天,並掃了一個暑假的庭院,不許出門一步,往日狐朋狗友都被姥爺一腳踹出門外。普天超跟表哥一比簡直是優秀少年了,不過也被姥爺大訓一通,強摁著腦袋每日懸腕寫十五遍荀子的《勸學》。
整個假期周正都在蘭州,寒假時候因為父母矛盾耽誤了行程,此時趁著游泳比賽完,趕忙跳上奔赴甘肅的列車,周密阻攔不住她「盡孝」的步伐,苦于無奈又被長期駐扎在附近的路軍官強制拉回北京和首長「共敘天倫」。
周清煜夫妻倆也因為倪陳信件一事引起往事滔天,雖然已經壓下,但本就心生嫌隙,越冷處理他們的關系越僵化,孩子一走,家里清靜的掉根針能當鬧鐘,為了避免過多見面尷尬,倆人不約而同都選擇在單位忙。
忙著忙著,假期過去了,周清煜親自去蘭州接回了周正。♀對著老人把家里說的一團和氣,回到家面對孩子們又表現的平靜如常,白敏熹曾在孩子面前對丈夫委婉提過兩次共同出游的事宜,都讓周清煜以沒時間為理由擋了回去,白敏熹哪是輕易委段哄男人高興的女人?從此以後倆人的情況幾乎每況愈下。
暑假結束,眾人都回到l市的時候,普天超拿著一幅字送給周正當做開學禮物,自豪的打開讓眾人一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果然得到大家的贊揚。其實普天超自小有扎實的書法底子,只是疏于練習,這次苦練了兩個月還真湊效。
正當他得意的時候,周正皺著眉頭念,「……竊……兜……淑女,君子好球兒?」
普天超愕然,周密捧月復大笑。
「竊兜?!好球兒?我他媽寫了一個女飛賊和球迷的故事是嗎?!周正你腦袋被門擠了!?」普天超發飆。
「那怨我嗎!怨我嗎!啊?你寫的什麼玩意兒,亂成一團!連成那樣,誰知道是‘兜’還是‘窕’!」周正不服氣的大吼回去。
普天超氣的揉搓了字幅,扭頭就走了。
眾人笑的前仰後合,小伙子新學期出師不利,明明很show才學的一件事,到周正這就永遠得不到正解。
馬上就要開學了,周正興奮的睡不著覺,
……「哎哎,周密,你說我留什麼發型好呢?」
……「嗷……第一天穿什麼衣服啊?」
……「你說媽給我買的那雙皮鞋好看嗎?傻不傻?」
……「還背書包嗎?高中生是不是都不背書包?」
……「你猜我會分到幾班?成績數一數二不?」
……「都說一中出帥哥,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是有英才那樣的就好了!」
……「唉,我都上高中了,你還初中小毛孩兒呢!o(n_n)o哈哈哈~!」
她嘰里呱啦說了一堆,周密一開始挑著眉毛津津有味的看漫畫書,一句也沒回答她。听到最後兩句突然把書一扔坐起來,一只手用力掐著她的臉蛋兒惡狠狠的說,「一切按照你想象的反方向去做就對了!分到哪班估計你都是倒數!另外,別到處沒心沒肺的亂勾搭男生,不然死的太早是你的損失!」
他的嗓子比以前粗噶很多,偶爾還會冒出尖細的一絲聲音,像感冒著涼似的。
周正听著他這變聲期的怪強調耳朵都難受再加上被威脅,更加氣不過,一邊蜷起腿來在他身邊踢來踢去一邊咒罵,「你才到處勾搭!你才班里倒數!你才沒心沒肺!你小心死太早!」
周密本來想一直板著臉嚇唬她,看她此時又氣又不敢大聲嚷嚷卻一連串嘀咕,頓時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反復捏了捏她的臉,質問道,「我死了有你什麼好處?」
「當然有,你死了沒人煩我了,也沒人把臭襪子扔我洗臉池里了!」
周密又笑,笑著笑著忽然又安然躺下,聲音變的低低的、輕輕的,附在她耳邊慢條斯理的呢喃,「我死了,再也沒人陪你在路上走,再也沒人听你對著電扇唱歌,再也沒人讓給你零花錢,也沒人陪你躺在這聊天,永遠沒有人向我一樣保護你,你確定希望我死?」
周正一愣,其它幾句不算特別入心,唯獨听到‘讓零花錢’的事兒十分敏感,然後非常正經的琢磨了一下,轉過身背對著他,不情願的回答,「那,那還是別死了。♀」周密點點她的後腦勺表示很高興,殊不知自己說了半天只是栽在了鈔票上。
入學第一天,周正果然沒有听周密的,頭發雖然還是一貫短發,但洗了三遍又吹了個蓬松的造型,偷偷在臉上抹了不少媽媽的護膚品,最後穿著漂亮的天鵝絨的褲子還有棕色的小牛皮鞋,只拿著中考證、入學證就興高采烈的去了一中。
一中臨街的巨大石牌匾下、校區的林蔭道上、操場上還有教學樓前早聚集眾多入學報名的學生。
白敏熹幫周正把學費、學雜費等交齊,又了解了分班情況就回單位了。
周正592班,尤喜兒和普天超都是596,周正獨自來到掛有592門牌的教室門口,大部分學生都已經在教室里。
她找了個中間靠牆的位置坐下,同桌也是個短頭發的女生趙丹,尖長臉,眼楮不大,鼻梁上駕著厚厚的鏡片,乍一看跟個老學究似的,倆人聊天互相通報了身家姓名,對于新奇的班級和同學都顯得很興奮。
周正听說她從四中考上來的,頓時優越感充斥心頭,帶著驕傲和得意假惺惺的問同桌,「你入學成績怎麼樣?」
趙丹推了推眼鏡,嚴肅的努著嘴,「哎,別提這個,不太好,沒有太理想。」
周正一听,得意更甚,同情的拍了拍趙丹的肩膀,「沒事,我也不好,你總排名多少?」
趙丹微微低頭,從眼鏡上方抬著眉毛看她,「14名……沒進前十。」
周正險些嗆出肺葉——14名?!
趙丹深呼吸,「別提了,掃興,對了,你多少名?」
周正打嗝,「——呃——哈,別提了,跟你感覺一樣,掃興,掃興。」
「就是,就是。」趙丹使勁兒點點頭,又推了推眼鏡。
這時,班里人差不多齊了,592的班主任終于出現了,一個長的特別像水均益的三十多歲男士,拿著一疊資料風度翩翩走進來,女生們齊聲低嘆,「啊……!」男生們不以為然地齊聲回答,「切!」
頓時全班哄然大笑。
班主任笑的很風度,「我姓賀,賀尚,以後就是592的住持。」
又是一大片笑聲,周正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捅捅同桌,「什麼意思?」
「他說自己是和尚……」
眾人笑聲都低下去的時候,中間座位突然傳來周正嘎嘎嘎的大笑。
頓時,所有人盯著周正,仿佛在看一個神經病。
賀老師微笑說,「這位同學,你叫什麼?」
周正慌忙站起來,一臉醬紫,蚊子似的哼哼,「我,我叫,周正。」
賀老師點點頭,指著她對全班說,「哦,我有印象,周正是咱們班唯一一個美術生,專業成績全市第一,還有一個體育生,張慶利,也是市第一名,看來我們班真是臥虎藏龍啊?!」
賀尚幾句話就化解了周正的尷尬不算,還一下抬高了她在陌生班集體中的形象地位,周正瞬間對班主任感激涕零到想匍匐去親吻他的腳。
賀尚示意讓周正坐下,又按照慣例全班點名一次,把新生入學的所有注意事項交代了一遍,最後說,「591和592是打頭班,學校慣例如此,會把入學排名前一百二十人劃分到這兩個班內,等高二分文理科的時候根據年級大排行,各留一個文科和理科重點班,蛇無頭不行,所以,咱們一入學就是年級打頭陣的,你們千萬要保持著今天入學時心中的驕傲,希望一年後還能看到你們在一起。」
周正听完又想哭又想笑,笑的是,沒想到自己居然進了偉大一中的重點班!哭的是,心中的驕傲?自己這排名——117,三人之差,班里果斷墊底兒啊!運氣好還能趕上倒數第一什麼的,真被周密這烏鴉嘴說著了!
心里正糾結個沒完,班主任一聲令下,「好了,今天雖然是開學第一天,但是任務繁重,先用一個小時時間整理班務,然後在十點準時于操場集合,新生為期一周軍訓,教官已經到了,臨時體委張慶利,組織班級整隊!」
張慶利痛快答應,「是!」
整理班務的時候已經把周正的白襯衣蹭髒了幾塊兒,她還沒來得及傷心,整隊的時候才真的要哭了,穿的這麼漂亮,哪想到第一天就軍訓?
軍裝颯爽的教官們美其名曰第一天不會辛苦,卻做著最殘忍的事兒,太陽底下正軍姿,喊口號,跑步,最後居然打著做游戲的旗號強制訓練匍匐前進……
中午放學的時候,學生都走差不多了,周正蔫頭耷腦的站在一樓側面不肯動彈。她特意吹起的發型早濕噠噠的粘在額頭,混著護膚品香味的泥土敷滿臉,白襯衫變成黑抹布,天鵝絨褲子在匍匐前進中刮成了麻袋片,光潔的小牛皮鞋慘烈的難以入目——這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哀其不幸,一切惡果都被周密言中了。
這時對面走過來兩個男生,周正哪有精神看他們?只自顧自的蹲在樓梯上等普天超推車來接她。
來的倆人正好要從側面進樓,周正不當不正的坐著,繞也繞不過去,也不肯動地方。其中一個冷冷開嗓,「一中怎麼招了小要飯的進來?」
旁邊的輕笑,「新生吧,他們今天不是軍訓嗎?」
周正一听,怒氣沖沖,噌的一下站起來,「你才要飯的!什麼素質!」
剛喊出半句,尾音就輕了——這是怎樣一張臉孔啊,關于年輕、英俊的所有詞匯放在他身上也不為過,他也穿著白襯衣,欣長的身材,茂密的頭發,眉形清晰而深刻,天生帶著三分威武的揚著,眼楮略長,嘴唇略平,白白淨淨的卻透著掩不住的鋒芒。
對方也不氣,「那勞——您大駕,挪開點,別佔著樓梯,問題是佔著也沒人給你錢哪?」
周正都狂躁了,眼看著他們倆從旁邊走進去,跳著腳就抓住他的襯衣後擺,「混蛋!你說誰要錢!再敢說一遍!」
鬧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周正听身後傳來明亮而嬌嗔的女聲,「周培蘊!你吃錯藥了,欺負個小女生干什麼!?」
周培蘊不耐煩的邊掰著周正的手指邊對她說,「你少摻和,方舟,別以為你考不上大學,躲這當美術老師就能瞞過寧川他們,我可不給你保這個秘!」
方舟一步上前,抓著周正的手把她攏在身邊,死命盯著周培蘊警告,「周培蘊!你要是回京跟周放嘴上沒遮攔的瞎說,我撕爛你的臉!!」
周正一個哆嗦,這是哪跟哪?一中真的出精品啊!眼前這讓人瞠目結舌的美人兒是老師?頓時望著她眉間一顆紅若珊瑚的朱砂痣呆住了。
方舟把周培蘊轟走,瞬間變出個溫暖的笑臉,操著一口正宗的老北京話對著周正說,「沒事兒啦!小丫頭,別搭理丫的!瞧你這身髒呦!跟我回宿舍先換個衣服吧?」
說完就拽著懵然不知錯所的周正走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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